段纓一到辦公室，就把她的工作卡抽出來，扔給后面帶著口罩的顧冕。

“嗯？”顧冕接過工作卡，不解地發出一個音。

隨后他的眼睛不自覺的落到工作卡前貼著的一寸照片。

那是段纓兩年前拍的照片，預期說是拍的，倒不如說是P的，那時技術不成熟，照片整體看上去有種割裂感，但也添了她幾分厭世的氣質。

段纓慵懶地抬眼：“叫你拿著就是拿著，說什么廢話。”

隨后她就朝董事們開會的大廳走去，她穿著高跟鞋，踩在瓷制地面，發出稀碎的摩擦聲，在那條空無一人的走廊里回蕩，連窗外的暴雨聲都無法遮蓋。

“滴－”工作卡放到感應器表面掃了一下。

“咚咚咚。”指節敲打著厚重的木門。

這時門才被打開。

段纓在門開的那一刻，就扶著把手拽了出去，而她就先進去，她眉眼彎了彎，朝里面的人笑著道歉：“各位前輩抱歉，我來晚了。”

眾所周知，段氏的高層領導都不喜歡段纓。

只是此刻整個集團正面臨著危機，表面上不得不做成同心協力戰勝困難的樣子。

某位年過五十的董事，不悅皺眉，道：“段纓，你遲到了十分鐘，現在還打斷我們的會議，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加快公司的滅亡！”

“確實，遲到不是小事，耽誤公司前程事缺不小，你怎么還帶外人來，這可是我們內部的事情。”

“段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給我出去！”段昌坐在高位，一看到段纓的面容便怒不可遏，尤其是在本就忙得焦頭爛額的加成下。

門沒關，站在門外的顧冕把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不禁哂笑，動作輕得會議里面的人沒有察覺，但是旁邊段纓聽到了。

段纓沒理他，她的笑容一直掛在她面容上，她說：“是是是，我是不對。哪像李總您每次和合作商一起女票那么準時，有時候還早到呢。”

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議的放映燈片變成了一些污穢不堪的證據……

這是段纓的人已經侵入漏洞百出的內部的一種呈現，可是他們都沒有察覺。

李總的方向正巧和放映燈相反，所以他面上很穩，正氣凜然地說：“段纓，我知道你看我們這些老頭子不順眼，但是你這是誹謗，我可以告你。”

“好。”她聲音不大，但是整個會議室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李總察覺不對，轉頭一看，他有點老花，要晃一會兒才看得清楚，晃一會兒的時間不長，幾秒鐘后等他看完內容，臉色蒼白，額頭冒著密密的薄汗。

段纓接著對王董說：“王董，把外人帶來是我的不對，可是您不也把廖秘書帶過來嘛，不知道王夫人知不知道。”

王董出.軌是總所周知，心照不宣的一個事實，但是把這個丑陋的事實擺在眼前，就會變得很讓人難堪。

“王夫人前兩天還跟我說，她覺得王董您沒有那么愛她，她想離婚。然后王董也是個明白人，簽了協議。”段纓語氣一轉，陡然變得嚴厲，“所以，王小股東，以你的股份還沒有資格來參加會議，給我出去。”

王董在廖秘書的耳旁風下，把離婚協議簽了，那離婚協議是五五分的，王董本來的股份就不多，現在算是少之又少了。

段昌坐在那邊，青筋直跳，喊道：“段纓你給我出去！”

“輪到你了，我親愛的段總。”也不知道段纓是有意還是無意，就按照剛剛說她的那些人都順序一個一個下來。

PPT上忽然出現了段纓的母親，段纓她妹妹的面容，還有段纓的繼母，繼弟。

“段總當年可不是一般的風流倜儻啊，多少姑娘折在你身上。”段纓的眼神充滿恨意。

PPT上面講得清清楚楚，段昌是怎么樣騙來他的妻子，怎么包庇殺人犯的，怎么對待她的。

“窩藏殺妻，殺子女罪犯。”

“偷.稅，漏.稅，走.私。”

段昌看那些PPT，證據確鑿，段纓估計是有備而來，要是這些上報上去，他必無翻身之地，他就開始打感情牌了，他說：“段纓，我是你爸爸啊！”

“你包庇的人可是殺了你的妻子和女兒啊！”段纓的聲音尖得都要破了。

那天要不是段纓耍脾氣，不聽媽媽的話，不然她也沒有生還空間。

可是她還活著，上天讓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罪人像是沒事人一樣逍遙快活，可是她卻無能為力。

段昌繼續說：“你把ppt收起來，我們回去說，我把你媽媽的遺物全部給你。”

段纓就那樣直勾勾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這個公司是你媽媽和我的心血，你不能看著它倒下去對不對。”段昌試圖讓段纓心軟。

“你媽媽在天之靈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段總的臉皮還真是厚，你覺得你有什么資格和我說話。”段纓這時把視線放在所有高層，“剛剛忘記說了，從我剛剛進來時，這次會議，是全體網絡直播的。”

網絡直播什么概念，他們沒有翻身之地了。

這時又是晚上八九點，網上媒體最活躍的一段時間。

會議廳外的警察已經等候已久。

其實段氏的整個高層都沒有一個是干凈的，只是段纓不想說而已，她看著他們那自以為躲過一劫的樣子就覺得很可笑。

顧冕從她到這邊以來，就一直站在那邊，等她從會議室里出來后，他給她披上了一件衣服，他說：“祝你大仇得報。”

“謝謝。”段纓將他披上來的衣服推下去，黑色的衣服落在大理石瓷制地面上，就好像賦予了她本人一樣的冷漠無情。

她身材窈窕，漸行漸遠。

顧冕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煙霧繚繞，將遠處的身影襯得不是在人間一般，就連他也好像可望不可及。

哪怕動情時，顧冕也沒見過段纓真正的模樣。

好像每個都是段纓的真實模樣，但是又好像每個都不是她。

顧冕用腳踩滅煙頭的火星，像是一條狗一樣跟上去，找段纓，這種行為讓顧冕覺得他真她媽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