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氏從宓淘父母那兒開始就“不好”了。
原因是那時候宓淘父親宓毅的公司出了點事兒破產了。后來迫不得已去賭博,結果贏了不少錢,又重新把公司重新打理好。同時宓淘祖父母施于援手,宓氏集團不僅沒有衰敗,反而成了S城最大的集團。
所有人都明白,賭博能賺錢本來就是迫不得已而為之,能賭贏也是巧合遇上巧合。
這件事本來可以就這么過去的,但宓毅卻覺得可以通過賭博賺錢,輕松容易不說,來錢還快。剛有這個念頭就被宓淘的祖父母發現了,把他所有的財產都沒收了。
宓毅卻不知悔改,把宓淘母親攢的錢都拿出去賭輸了。不知不覺中又染上了酒癮煙癮毒癮。
“后來夫人先去世了,沒幾個月先生也死了。”管家說著把紗布纏好。
秦沉默不語。
“我是先生的管家,那時候我也一直跟著先生,我是看著先生長大,然后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向不可挽回的道路的。”管家死水一般的眸子有了些許淚水,隨后便不見了蹤影。
秦沉默片刻,突然問:“桃子那時候……很傷心吧?”
管家沒料到他會問宓淘,嘆了口氣道:“其實小姐有個哥哥,是先生……把他賣了的……”
管家的聲音有些啞了:“小姐和少爺關系很好。但是先生沒錢了,本來想賣小姐,但那天先生卻把少爺帶走了。”
秦不可置信地看著管家,重復一遍:“為了賭,把自己孩子賣了??”
管家不置可否。
秦也不需要他肯定。
秦太多年沒過過正常人的生活,后知后覺才想起可以報警啊!
秦開口帶了些怒意:“為什么不報警?桃子還小,你為什么不報警?!”
管家嘆了口氣:“報了,沒用,先生有很多‘朋友’,在警察那兒也有不少眼線。沒用的。夫人被先生逼得守口如瓶。小姐和少爺也沒有辦法,只要他們說什么,都會被打的。”
又是一陣沉默。好像,他們的童年都是黑暗籠罩的。因為父母的愚鈍和自以為是,葬送了孩子們的美好童年。長大后,不得不用一生來治愈無法挽回的痛苦。
秦咬著舌尖不讓自己的情緒太過明顯,輕聲問:“桃子身體不好吧?”
管家回答:“是啊……”
管家說起往事,還是忍不住惋惜。
秦沒再開口,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后來……小姐的叔叔宓璽就把小姐關在了這里……”
良久,管家又說了一遍:“小姐很喜歡你。”
“小姐從沒像這樣有情緒的表現。不管是開心還是生氣……”
秦抿了抿嘴沒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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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走后,秦把門鎖上,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他從沒想過宓淘會比同齡女生差多少,不就是有點體弱多病,沉默寡言嘛,還能怎么樣?但是還真能怎么樣。
但是,哪個同齡孩子會聽到自己家里有殺人犯不害怕?哪個同齡孩子被關在籠子般的別墅里?
不知道自己那句“我是你哥”有沒有讓宓淘想起不好的事。他發現自己一句玩笑話總能踩到宓淘的雷點。還學不會閉嘴。
想到這,秦煩躁地拽了下自己的頭發。
他的頭發比起宓淘的算不上長,剛好能扎一個小啾啾。
他開始懷疑管家在編故事。然而,他的懷疑在名字與記憶中某個時間對上了點。
秦震驚地坐起身,心里一萬頭草泥馬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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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不負眾望的感冒了。
即便宓淘調高了溫度,但是耐不住他一夜沒蓋毯子,加上昨天失眠,睡眠不足,早上起來感覺鼻子里堵了棉花,嗓子里有沒咽下去的芹菜。嘖,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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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下樓,見到五只麻雀在樓下看電視,宓淘沒出來,管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保姆在廚房做飯。
他正想著要不要回去再睡一覺,就聽到有人叫他。
“嘿!長發小伙子!來看電視嗎?”
秦尋聲望去,是苗。
秦無言地看著她。
苗倒也不尷尬:“來吧!卓說他昨天錯了!”
秦:“……”啥么玩意?
卓:“……”我哪里錯了?
魯寧卻說:“苗子你忘了,秦是個小姑娘。”
秦:“……”我真謝謝你提醒。
苗從善如流:“哦對我忘了。小姐姐~來玩呀~……”
秦不等她說完,轉身就走。對上了出門看熱鬧的宓淘。
秦和麻雀們的房間挨得不近,卻和宓淘挨得很近。不用說也是有人用心而為之。
秦嘆了口氣,覺得頭暈暈的,“看個屁啊。”
宓淘也不惱,平靜回答:“對,看屁。”然后看著秦一眨不眨。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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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又回到自己房間里,管家拿感冒藥進來后才發現自己忘了鎖門。
“秦先生,吃藥吧。”管家輕聲問。
秦坐起身,腦瓜子嗡嗡的,開口卻說:“叫秦就行。”
管家沒說什么,把藥片和熱水遞給秦,秦一口吞下去,才發現自己看都沒看就吞了,要是有毒就完了。
嘖。
要廢。
他又躺下,迷迷糊糊地聽到管家說:“如果小姐也能不怕苦多好……”
秦迷迷糊糊地想,原來小蜜桃怕苦啊。不是叫小蜜桃了怎么還怕苦。
秦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聽到開門聲就醒來了,一直閉著眼。
“芹菜。”宓淘小聲叫了一聲。
秦閉著眼應了一聲。
宓淘把手里端著的粥放在柜子上,道:“芹菜醒醒,來喝點粥。”
秦感覺腦袋要炸了,但還是睜開眼坐起身來。宓淘又端起碗,拿勺子攪了攪粥。
秦從宓淘手里要過碗,把碗放在柜子上,抓住著宓淘的手朝自己這邊拉了拉。秦揉了揉太陽穴,又抬手摸了摸宓淘的額頭。心里松了口氣,傻兮兮地想:還好不燙。
宓淘愣愣地看著他,乖乖地一動不動。
秦開口,嗓子已經啞了:“乖,我自己喝,你先出去,別傳染給你了。”
宓淘眨了眨眼看著他。
秦推了推宓淘:“乖,出去吧。”
秦并不可憐宓淘,更多的感同身受,沒有人關心很難過的吧,他想。可能是腦子燒壞了,秦喝完粥昏睡過去前的想法是,如果自己能彌補上她缺失的愛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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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偷聽的圍了一堆。
“哎哎哎,卓你別擠。”
“我giao,苗你小點聲。”
“南百你該減肥了。”
魯寧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驚:“走走走,出來了!”
五只麻雀從二樓圍欄直接跳了下去。
宓淘乖乖從秦屋里出來了。并沒有發現偷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