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三天三夜守在杜澤冕身邊,幾乎未曾合眼。整個人看起來蒼老的許多,原本灰白的頭發,竟完全變成了雪白。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被白布裹成粽子的杜澤冕,終于可以開口說話了。這個難度相比當初救治羅錦綾的時候,不分伯仲。
“冕兒,你可嚇死我了……”聽聞杜澤冕醒來,趁著林翰出去滿江冬那里的空檔,杜瑾急急忙忙的沖進杜澤冕房內。見到被纏成木乃伊的杜澤冕她頓時滿是心痛,心里對和頤堂的怨懟頓時多了三分。
“姑……母……我……疼……”杜澤冕有氣無力的呻吟著。
“冕兒,姑母一定會為你做主,和頤堂的兩個小婊子姑母一定抓來讓你好好出這口氣。”想到林杏暖和林素月,杜瑾就恨的牙癢癢。“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全然忘了之前林翰的囑托。“左不過是一個藥鋪子,再不解氣讓你姑父端了他就是了。”
這邊杜瑾和杜澤冕上演著一出姑侄情深,渾然不知杜瑾這些話,早就被人聽了去,一字不差的傳進了滿江冬的耳朵里。
“混賬東西。竟敢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滿江冬氣的抄起硯臺就摔了下去,怒不可遏的就要沖向杜澤冕的房間。林翰一把拉住了他。
“滿兄息怒。此事本就因為我和頤堂傷人在先,何況還把人傷成這樣。夫人她們姑侄情深,遇此意外有些氣急敗壞也是人之常情。”林翰言辭甚是懇切。滿江冬見狀只得嘆了口氣。
“說來也是我滿江冬管教無方。誰知道她杜瑾會如此縱容他那不成器的侄兒。她來這府里也有十多個年頭了,可就是不曾給我生個一男半女的。都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看在他們杜家為我爭奪這城主之位出了大力氣的份上,我早就一紙休書休了她。她從她娘家帶了這么個侄兒,偏又不好生教養。唉……”提起杜澤冕和杜瑾,滿江冬有些恨鐵不成鋼,“前段時間,更是逼的她貼身的丫鬟活活跳了斷腸崖。”
聽到斷腸崖,林翰似乎想到了什么,問道:
“這丫頭左手手腕上,是不是有個蝴蝶樣的胎記?”
“正是。老弟你認識?”
“不瞞你說,前幾天我在斷腸崖下發現一個姑娘,給救了回來。如今,她還在恢復期,正在和頤堂療養。”
“老弟等她傷好,老弟可否送她回來?好歹也是我城主府里的丫鬟。”
“這我可做不了主。”聽到滿江冬的話,林翰嗤笑道,“斷腸崖,啊,斷腸崖,若不是遭遇讓人無法忍受的傷心事,誰會跑去那里跳下去。老兄你還是高抬貴手放她一條生路吧。林某雖說是個醫生,可也只能醫身,醫不了心。”說著林翰轉過身,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樣的說道,“就算是丫鬟,那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林老弟醫者仁心,說的在理。那丫頭還算伶俐,從小就被我府里給買了來,這么多年有算是有了感情。她命大能遇到林老弟,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滿江冬也不是那種喜歡擺架子的人。既然我這對她來說是個傷心地,不如就讓她在你和頤堂里做些雜活吧。”聽了林翰的話,滿江冬若有所思。說著叫來了管家去尋了錦綾的賣身契。“未曾見面,我也不知道老弟救下的這個姑娘是不是就是我府上的錦綾。所以想讓林老弟帶她來看看,若是錦綾,我便把她的賣身契和贈與你,往后便是你和頤堂的人,若不是,跳下山崖,只怕早已不在人世,這些東西消去便是。”
“滿兄如此安排甚好。那我便安排素月和杏暖兩個丫頭把人帶來。”林翰還不知林素月和林杏暖在竹樓的,以為她們被安排在了客房,也沒滿江冬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這才急忙忙的用著一招飛似的功法,去尋了林素月和林杏暖。又特意安排自己隨侍的小廝在門口等他們。在等待的過程中,滿江冬提起了要認林杏暖做義女的事情:
“初見杏暖姑娘時,便覺得她與阿蘊一般無二。如今我有意想認她做義女,林老弟幫我做做說客呀。”
林翰沒有接話,只是自顧自的嘟囔了一句,“這一算,她竟走了十六年了。若她還在該多好。”窗外不知何時開始,黑云密布。黑壓壓的云似蓋子一般罩在天上,越壓越低,遠處時不時的亮起閃電,很快響起轟隆隆的雷聲,瞬時間狂風大作,頗有飛沙走石之勢。看起來,似乎是要下一場大雨。
“這仲夏天就是多變,方才還艷陽高照,這就變天了。”滿江冬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又喚來幾個小廝,拿著雨傘去尋林素月她們。終于,在大雨傾盆而下之前迎到了急匆匆趕來的三人。三人來時皆是氣喘吁吁,面頰赤紅,額頭滿是汗珠,想必是一路快跑而來。
“快來見過滿城主。”見三人趕到,林翰忙喚三人前來行禮。
“林素月見過滿城主。”
“林杏暖見過滿城主。”
“羅錦綾見過滿城主。”
三個人依次行了禮,滿江冬微微頷首示意。見到羅錦綾,他便確認了眼前的姑娘正是自家那個被欺負的跳崖的丫鬟。
“我與林神醫商量了一下,即日起錦綾你便是和頤堂的人了,你的賣身契和籍契,我已給了林神醫。念在你伺候主子盡心盡力的份上,助你厲害這傷心之地,便是我能做的事情了。”
“多謝滿城主。”盡管此刻羅錦綾心里打了無數個問號,還是象征性的給滿江冬行了個大禮。心想:“大老遠的把我叫過來,就是為這?”
“不知先前對杏暖姑娘說的事,杏暖姑娘是如何想的。”滿江冬看著林杏暖問道,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還是一時手足無措。更何況,當日竹樓相遇,并不知道他就是滿江冬滿城主。
“我……”林杏暖一時間感覺如鯁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針氈,可憐巴巴的看著林翰,眼神里滿是“師父救我”四個字。
見此狀,林翰無奈的搖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只玉佩。“滿兄可認得此物?”窗外轟的一個驚雷響過,稀里嘩啦的響起雨點砸在地面上,大雨忽的就開始了
“此物怎會在你手里?”見到這塊玉佩,滿江冬大驚失色,“這是阿蘊心愛之物,一直貼身帶著,怎會跑到你那里。”說著,滿江冬死死的抓著林翰的雙手。
“這個玉佩是塞在杏暖丫頭襁褓里的。當年收養阿暖,不是我在杏花林里撿到的她,而是有人豁了命交到我手上的。阿暖不是別人,正是你和阿蘊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