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撐著身子,目光清明:“這件事的后續(xù)你給我盯牢了,有必要的時候給他們添把火,至少也要讓上官秋月和薛耀在表姐大婚之前都蹦跶不起來!”
紅袖點頭如搗蒜:“少爺放心好了,紅袖保證完成任務(wù)。”
“還有,趁著這事將院子里那幾個都給清了出去,這半個月我要靜養(yǎng),你好好配合演戲。”
薛凌說著又躺了回去,紅袖瞇著眼睛:“是,紅袖遵命!”
紅袖進來的腳步很輕,她原以為少爺這會正躺著,哪知道卻看到薛凌倚著床沿看她。
紅袖瞧著他紅紅的眼睛不爭氣的鼻頭一酸:“少爺!”
都是她不好,她不該貪玩,應(yīng)該一直陪在少爺身邊的!
薛凌知道她心中想的什么,嘆了口氣:“你今日莽撞了!”
薛凌一開口,紅袖便有些發(fā)覺了不正常的地方,忽然她腦子一響,快步到床邊不可置信的看著薛凌:“少爺,你,你……”
薛凌摸摸她的腦袋:“如你所想,你這笨腦子一遇到事情便沉不住氣,若早早告訴你,你肯定憋不住。”
紅袖哭笑不得:“鬧了半天,都是少爺自導(dǎo)自演?”
“你少爺可沒有這么無聊,不過是配合別人演了這么一出罷了,倒是你,等會你便親自去給他賠禮道歉。”
紅袖眼里劃過一絲苦澀,抿著唇:“我知道了。”
一下子整個人都蔫了下去,看的薛凌有些心疼,無奈的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腦袋:“是我太急了,總怕等不到你長大所以一股腦的想要讓你接受這么多事,我知道你心里難受,可是傻紅袖啊,這里是無憂城不是襄陽,在這里只有把自己的性命捏在自己手里才有生機。”
紅袖總是覺得自己看不透她的少爺,可他們明明朝夕相處這么多年,再怎么也不至于如此。
可事實上總是如此,像現(xiàn)在這樣,少爺用一種幾乎可以說是憐惜,甚至是愧疚的眼神看著她,溫柔的不可思議。
每每如此,紅袖都覺得和薛凌隔了好遠(yuǎn)的距離一樣,好像下一秒少爺就會離開。
紅袖臉色突的變白,拉著他的手:“少爺,我知道錯了,以后絕對不會魯莽了,你……不要丟下紅袖。”
薛凌被她緊緊的握住手,透過她清澈的眸子好像看到上輩子她的模樣,還有隔著一墻距離撕心裂肺的呼救聲。
那聲音好像近在咫尺,歇斯底里的,驚恐無助的。
她喊著:“少爺救我,少爺救我!”
薛凌一瞬間渾身發(fā)寒,眼眶陡然一紅快速的低了頭,目光落到紅袖帶了一點嬰兒肥的小手上,嘴角扯出一個弧度:“少爺怎么會丟下你呢。”
永遠(yuǎn)不會了。
紅袖沒有注意到他的反常,聞言吁了一口氣:“那就好,少爺,我這就去給他道歉去,你好好休息,我晚一點再來陪你!”
薛凌點點頭隔著床幔看她離去,等到門被關(guān)起來,紫色的袍子沒了蹤跡,猛地倒在床榻上,眼底猩紅。
許久他眼里的猩紅漸漸褪去,恢復(fù)一貫的冷清。
上官秋月會這般迫不及待的對他下手,理由不過兩個。
其一是他剛回來的時候就擺了上官秋月一道,讓她迫于老爺?shù)膲毫Σ坏貌挥H手摘了府上的兩個親信。
其二是他和姜茯苓之間的關(guān)系,以及他在上官秋月面前絲毫沒有掩藏的心計,在他們看來已經(jīng)威脅到了薛耀的地位。
狗急跳墻,才折騰出這么一出戲。
薛凌原本根本不用繞這么一大圈解決問題,大可以將上官秋月的算計掐死在襁褓里。可他偏要配合著演出,把動靜鬧大讓她們自食惡果,以滿足心中的痛快。
可他到底是松懈了,還沒完全掌握上官秋月的計劃便貿(mào)然的想要將計就計,沒想到上官秋月是想要毀了他的名譽,今日若是沒有寧璇璣的出現(xiàn),這件事肯定不會就這樣輕易就平息過去的,免不了她要吃些虧。
薛凌眸光微閃,說來他還要感謝寧璇璣的突然出現(xiàn)。
薛凌看著床頂?shù)臏\色幔帳,目光微瞇,隨即狠狠地擰了眉頭,他心里看通透了一件事。
他仗著自己是重生之人似乎有些膨脹之處,今日他能差點被上官秋月算計到,純粹就是因為太過自信了。
這么看來,上官秋月辦的做這件事到是給他提了一個醒。
想通了后他嘆了口氣,還好他現(xiàn)在就知道了自己的問題所在,還能及時改正,若是再晚一些,只怕他又要重蹈覆轍了。
有翡似乎感覺到他心情不愉一樣順著他的手臂游到枕頭上吐了吐信子打在他臉上。
薛凌偏了偏頭,翻身側(cè)躺著看著有翡:“你是感覺到了我的不開心了嗎?”
有翡哪里會說話,只吐著信子糊了他一臉。
薛凌眼里仿佛有晶瑩,緩緩開口:“有翡啊,這些我就只能跟你說了,我很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
為什么是我,是我要承受這些,一輩子,兩輩子,曾經(jīng)過往如同夢魘……糾纏不清。
他皺著眉頭,像個孩子一樣抿著唇,半晌啞著嗓子開口:“記憶真的是痛苦的根本所在,很多人都巴不得全忘了,過地府的時候也要討一碗湯來喝。
而我卻逼著自己記得,絲毫不差的把所有事情連同細(xì)節(jié)都刻在腦子里,一刻都不敢忘記,一邊忍受著記憶帶來的折磨,一邊又慶幸自己還記得,不會讓舊事重演。”
有翡纏到手腕上,安靜的閉著眼。冰涼的感覺讓薛凌的躁動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他微微勾起唇角,斂去眼眸里盛滿了的委屈,化作陰郁算計:“有翡啊,我……不后悔。”
他平躺著盈盈冷笑:“這次就當(dāng)做是我初回?zé)o憂城試試手,游戲才正要開始呢!”
……
從清風(fēng)居出來,寧璇璣便看到了在軟轎旁候著的忘塵。
忘塵見到她忙迎了上去:“掌門,薛照出了清風(fēng)居后隨便的溜達(dá)了兩圈就回去了。”
寧璇璣瞥了他一眼,彎腰進了軟轎:“我知道了,回去!”
忘塵撇撇嘴,清風(fēng)居里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傳遍了大街小巷,這茶會也被推到了明日。
別人嘴里說的是掌門碰巧救了薛少莊主,可忘塵怎么想都覺得是掌門自己硬要湊上去的。
忘塵搖搖頭讓自己不要去想了,讓轎夫起轎,掌門身子弱,他剛才就覺得掌門的臉色不太好,還是趕緊回去的好。
轎夫正要抬轎,忽然一聲嬌俏急迫的聲音傳了過來:“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