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強忍著疼痛，臉上還得帶著笑，給藍寶珠換衣裳。衣裳就是剛剛挑好的那身湖藍色外裳配鵝黃色襦裙，藍寶珠穿上面白如玉，但略顯素凈。石媽媽張了張口，暗道：算了，再另找衣服又要浪費時間，萬一貴客走了怎么辦？

銀花伺候著藍寶珠凈了面，金芽給藍寶珠梳了個斜髻，插上一根碧玉簪，藍寶珠手上戴著金絲絞的龍鳳鐲，問了石媽媽句:“媽媽覺得這身打扮可好？”

“大小姐花容月貌，穿什么樣的衣裳都好看?！?

“媽媽真會說話?！?

藍寶珠帶著四個大丫鬟出了寶氣閣就往廳堂去。

石媽媽看著藍寶珠急匆匆地走了，但愿大小姐沒有去太晚，至少得比冷香院的二小姐早點到才好。冷香院在侯府東北角，離廳堂最遠，大小姐的寶氣閣、三小姐的棲月閣都比冷香院離廳堂近多了。

去冷香院傳話的丫鬟這時候早就回去了，二小姐蘭葳蕤也帶著她的貼身丫鬟小一比藍寶珠走得早。

去冷香院的傳話的丫鬟去的時候并沒有走很慢，冷香院太遠了，她正常走也不會比去寶氣閣的丫鬟到的早，更何況冷香院那么遠，就算同時走，二小姐也不會比大小姐早到廳堂。

二小姐蘭葳蕤正在院子里和貼身丫鬟小一閑話，冷香院除了蘭葳蕤就一個大丫鬟，兩個小丫鬟和兩個灑掃兼著看護蘭葳蕤的粗壯婆子。

按說蘭葳蕤身為侯府二小姐，理應有四個大丫鬟，兩個照顧的媽媽，二等丫鬟、小丫鬟若干，可是，蘭葳蕤身邊自從她的親姨娘故去后，大丫鬟就剩了一個，二等丫鬟糊里糊涂地就被分到了別的院子里伺候，兩個媽媽都自己謀了別的去處，小丫鬟也只剩了兩個。夫人經常提起這事，給蘭葳蕤說很快就給她把丫鬟、媽媽補上，卻一直沒有補上過。

蘭葳蕤對丫鬟的事情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大丫鬟就一個，她就給她把原來的名字改成了小一。一，即是一個，也是唯一。

過年的時候，侯府吃團圓飯，蘭葳蕤身邊只跟著一個丫鬟，大姨娘看了眼就像沒有看到一樣，藍寶珠取笑蘭葳蕤道：“二妹妹怎么這樣寒酸？身邊只帶著一個丫鬟，是想讓人說我們侯府丫鬟都使喚不起了嗎？”

藍寶珠的話大姨娘張氏裝作沒有聽到，侯夫人葉氏卻不能當做沒有聽見，因為藍侯爺已經聽到了。藍侯爺向蘭葳蕤那邊看了一眼。

葉氏親切地對蘭葳蕤說：“葳蕤你的丫鬟我正在給你挑選著，因為是選大丫鬟所以急不得，沒有合適的人選寧缺毋濫，你再耐心等等?！?

蘭葳蕤向葉氏褔了福，“夫人說的很是，我的貼身大丫鬟還勞煩夫人給選幾個好的。我這里沒有多少用人的地方，并不著急?！?

“嗯。”葉氏點點頭，蘭葳蕤一向很讓她省心，以后有機會照拂她一二。

“剛剛我聽到二姐姐的丫鬟叫，小一？”

藍榮華在葉氏邊上，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很好奇地問了蘭葳蕤一句。葉氏聽到藍榮華的話，臉色沉了一下很快恢復過來。

“小一？”

葉氏微微笑著看向蘭葳蕤。

蘭葳蕤點點頭，“是叫小一。我覺得這個名字好記，好叫，所以就給她取了這個名字。我都想好了，后面的就叫小二，小三，小四。一、二、三、四，簡單明了，雖然不像姐姐和妹妹的丫鬟名字帶金帶銀的好聽，但是勝在好記，簡單?！?

“難道姐姐不是說你只有一個丫鬟嗎？”

比起飛揚跋扈的藍寶珠，藍榮華這個表面看起來溫和親切的三妹妹才是最陰險的主。蘭葳蕤只得裝作無辜的樣子對藍榮華說：“三妹妹想多了，夫人剛剛已經說了正在給我找合適的丫鬟?！?

藍榮華笑里藏著刀，盯著蘭葳蕤不說話。

“榮華，二小姐已經說了，娘正在準備給她補上丫鬟，你不要說這事了?！?

葉氏嚴厲的警告了藍榮華一句，順帶把正要插嘴的藍寶珠震懾了。大姨娘張氏捂著嘴偷笑了起來。

“張氏，你笑什么？”

藍侯爺聽到了張氏的笑聲，奇怪地問了一句。

“侯爺，妾身是聽見了三小姐、二小姐的話才笑的。”

“她們說了什么？”

“三小姐說二小姐給她的大丫鬟起名叫小一，是因為她只有一個大丫鬟。”

“張氏，閉嘴！小姐們聊天有你一個妾室插嘴的份兒嗎？”

葉氏怒喝了張氏，張氏趁機閉上嘴，藍侯爺狠狠瞪了葉氏一眼，內宅里的事情他不愿意插手，可是，葉氏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的苛待庶出的女兒。

葉氏被藍侯爺瞪了一眼，心里記恨張氏，也連帶記上了蘭葳蕤。蘭葳蕤暗道失算了，本來起小一這個名字確實是因為當時心里有些不忿，起個名字泄憤，可是，若是因為一個名字就被葉氏記恨，卻太不劃算了。

蘭葳蕤暗暗把這個教訓得記下，以后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再也不能隨著性子耍小脾氣，她沒有母親、姨娘護著，還得護著跟著她的小一，在侯府沒有人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藍侯爺這個爹爹，對她來說只是一個稱呼上存在的人罷了，蘭葳蕤仔細想想，藍侯爺上一次和她說話是什么時候？似乎沒有過，就算是有，也過去太久了，她一點也不記得了。

蘭葳蕤看了一眼像做錯了事一樣低垂著頭的小一，嘆了口氣，跟著她這樣不得寵又沒權勢的主子，小一只有受委屈了。

張氏借著小一這個名字踩了葉氏一腳，蘭葳蕤此刻卻不能說話，彌補現在是沒有辦法了，多說在這時就是多錯，只有裝傻裝聽不懂，葉氏那里能糊弄多少就糊弄多少吧。

好在藍侯爺只是瞪了葉氏一眼就沒有下文了，蘭葳蕤悄悄松了一口氣。

此后，蘭葳蕤的冷香閣里的丫鬟越來越少了，最后只剩下了小一和兩個小丫鬟還有那兩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