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在哪？

這句話并不是中文口音，當然更不是英語，但卻給了李乘風極大的心理震撼。

因為如果以自我意識來定義一個生命的話。

那么眼前的魚人，毫無疑問是他親自創造出來的生命。

這和生育是兩回事！

通過男歡女愛生命大和諧誕生出來的生命，只是物種本身的簡單延續。

而將低級的非智慧生物，主動升級成智慧生物，完全可以說是在另一個維度發生的造物奇跡！

女媧捏土造人也不過如此。

區別只在于從無到有，和從“低級”到“高級。”

可對于生命而言，“自我意識”也可以從無到有。

換句話說，這是【神的體驗】。

【我親手創造了一個智慧生命，而且極有可能擴展成一個種族，而我就是這個種族唯一的神！】

——創造生命，成神作祖，怎能不震撼？

“你……”

“我……”

然而震撼過后，看著面前這條眼巴巴望著自己的魚人，李乘風張口語言，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首先他不會說魚人的語言。

其次就算會說，魚人也沒有語言，只能依靠發聲器官，表達如憤怒、恐懼、饑餓、X沖動……等本能感受。

在魚人的語言系統里，就沒有“我是誰”“我在哪”這種稀奇古怪的內容。

于是，一人一魚傻傻地站在海邊，淋著大雨，大眼瞪小眼。

靠！

神靈？

就這？

尷尬的氣氛讓李乘風忍不住想吐槽自己，智慧生物是有了，語言呢？

不對，說智慧也不一定，這只魚人吸收的精血有限，頂多進化成魚人首領級別，只是自己能聽懂他的話而已。

是建立了某種連接嗎？

還是僅限于同類對首領的屈服？

——而且既然魚人沒有語言，我又是怎么知道他在說什么的？

是了。

眼神。

我聽懂的并不是聲音，只是看懂了他的眼神，他根本不會說話，只能用眼神來表達情緒。

但這已經足夠了。

起碼他誕生了一種名為“情緒”的東西。

很好，讓我們慢慢來，看能不能建立一個水中帝國。

“你叫什么名字？”

李乘風回過神來，緩緩問道。

名字是自我意識的外在體現，也是物種間溝通的橋梁，在誕生語言和文字之前，動物們應該是靠氣味或者樣貌來分辨交流對象？

他不知道，反正都不如名字方便好用。

可剛問完就意識到，這貨還沒名字。

“那以后就叫你大力吧，你，大力，知道嗎？”

他指了指魚人，并強調“大力”兩個字。

然而魚人大力卻是一臉迷茫：“？？？”

“阿巴阿巴阿巴——”

好吧，溝通失敗。

李乘風幾番嘗試，最終只能放棄，看來創造一個種族，遠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你餓嗎？想不想進食？”

“附近海域里還有別的魚人嗎？”

“除了魚人，水里有沒有其他生物？”

又問了幾個問題，他發現，只要自己連說帶比劃，魚人就能明白他的意思——當然主要是比劃。

比如把手放到嘴邊，做出吞咽的動作。

魚人就會立刻模仿。

從旁邊撿起一只死去的青蟹，用鋒利的牙齒咬碎，并大口吞吃起來。

這代表【進食】和【食物】。

又比如用手指著一只死去的魚人，再指向海水，魚人就會立刻游到海中，再游回來。

——這就是反面教材。

表示魚人沒聽懂。

李乘風解釋不清，換了擊中方式，結果魚人還是只會游來游去，沒辦法只能先放棄。

“看來他的智商比我想象低了一些。”

他暗暗想到。

不過接下來的事實證明，魚人的智慧并沒有那么不堪。

在李乘風下水測試自己的水下運動能力時，魚人大力也跟著下去了，并且突然朝某個方向游去。

見“首領”沒跟上。

又游回來，疑惑地看著他。

水中的李乘風愣了愣，靈機一動，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大海深處。

魚人果然會以，二話不說轉身朝海中游去。

李乘風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跟上去看看。

至于危險……他現在在水下環境中，相比正常人在水里的狀態，各方面能力都有大幅提升，而且能感知到細微的水流變化，對氣味也更加敏感。

能聞到至少五百米以外的特殊氣息。

“除了身體之外，好像真變成魚人了，再進化幾次有沒有可能變成美人魚？”

“如果可行，到時候再升級幾個女性美人魚……那小日子，還回地球干嘛？”

腦子里胡思亂想著。

不一會兒功夫，已經游出大約三里遠。

前方魚人大力已經停下，李乘風抬眼看去，發現陰暗昏沉的水下環境并不是很影響他的視力……反正是黑白+紅外線。

不過也看不太清有什么就是了。

遠遠望去像是幾塊海底礁石。

“咕咕！”

魚人大力朝他發出奇怪的聲音，像是在問他為什么不過去。

李乘風點點頭，朝礁石群游去，剛靠近，頓時嚇了一跳！

只見在礁石和珊瑚水草之間，有好幾只魚人正瞪大眼睛，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

這種突然其來的驚悚，就好像一個怕鬼的人進了鬼屋。

哪怕開門的不是鬼而是一只貓，也會被嚇得亡魂大冒。

畢竟是大海。

還是異世界的大海。

在這種充滿未知的神秘地帶，最可怕的就是發現有什么，而不知道是什么的那一秒。

這是人類的應激反應。

比如你現在正在看手機，時間是半夜兩點，一個人突然掀開你的被窩兩只大眼睛湊到你臉上盯你。

一樣會嚇得渾身發毛。

“這雙重視覺真麻煩，要是能去掉一個，或者干脆變成人魚就好了。”

李乘風搖了搖頭，如是想到。

而就在他念頭升起的瞬間。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一股潛藏在體內的奇異能量，開始改變他的身體構造。

先是體內血液流動變慢，同時皮膚開始硬化，產生僵硬凝滯感，接著雙腿也不再那么靈活。

從原來的人腿，不知不覺變成兩條短到幾乎看不見的后肢，外加一條大魚尾。

——之前沒仔細看，魚人居然有腳。

而腹部和胸部之間也忽然長出一片魚鰭，后背上更是如同骨質增生一般，隆起一條從頸椎到尾部的大鰭。

看起來異常鋒利。

雙手變成前肢，結構也有了根本性的變化，肘部以上過分強壯，肘部以下偏小且不夠靈活。

手掌還變成了“趾”，五根“趾”之間有蹼連在一起。

“這是——”

李乘風直接人傻了。

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腦袋變成了一只魚頭，眼睛變成了一雙超大號的死魚眼，嘴巴里長滿利齒。

他只是看著自己的“雙手”，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