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許麟便急匆匆出了家門。
嚴格地說，是跳出了院子。
他有些害怕回家了，和以前不一樣，現在只要一回家，第一眼看到的，八成都是夢月。
不管多晚，即使夜已經深了，老許已經回屋呼呼大睡，夢月還是在院里坐著等他，一直等到他回來了，夢月才心滿意足地回去。
可是他又放心不下了，只能硬著頭皮，把她送回夢月樓。
“你不要每天都過來吧，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回家的時間也沒個準，會耽擱你的生意……”許麟一度下了決心，如是說道。
“我不！”
夢月清秀的臉上現出的是不容辯駁的堅定，“我就要每天等著你！”
許麟沒轍，只好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免得被堵在家里，喝她帶來的粥，還要被迫穿上她帶來的錦袍。
鎮魔司的書房，成了好的去處。
唯一不好的是，經過疊天幻境的事，陸菡看他的目光越來越不善，橫挑鼻子豎挑眼，總要訓他幾句。
比白羽還慘。
這是白羽說的！
同情的目光，這就是白羽和央布能做的。
“許麟，跟我上來！”
天剛亮，許麟在書房還沒把椅子坐熱，陸菡便穿了一身差袍，威風凜凜地走到外面，伸手在門上敲了幾下。
這雌虎又要變著法子訓我了，怕不是更年期提前了吧？許麟腹誹一句，老老實實地跟在后面，到了樓上陸菡的書房。
“坐吧！”
陸菡往長桌后一坐，指頭在桌子上敲了幾下，道：
“你猜，地道的那幾個池子里面裝的是什么？”
今天怎么變得客氣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許麟忐忑地坐下，想起那綠色的有刺鼻怪味的池水，老老實實答道：
“不知道，應該和那些干尸有關系！”
陸菡往后一躺，把腳架在桌子上，想了想，又重新坐好，道：
“和干尸有沒有關系倒不清楚，反正那東西很像是做尸傀用的，但和做尸傀的藥水又有些區別。”
許麟不知道尸傀是怎么做的，只好試探道：
“陸頭兒的意思是？”
陸菡板起臉來，道：
“這兒沒有其他人，不要一句一個陸頭兒了，聽著別扭！”
“好的，陸頭兒。”
陸菡自顧自說道：
“制作尸傀的人在大齊被視為異端，被各方勢力打壓，已經在大齊絕跡了很多年，但現在定州居然有人要大規模制作尸傀，就很讓人生疑了！”
“陸頭兒，那天在地道里看到的，有多大規模？”
陸菡抬手要拍桌子，卻又輕輕放下，道：
“那幾個池子，可以每天制作幾十個尸傀！”
許麟嚇了一跳，道：
“開什么玩笑，陸頭兒……”
陸菡終于沒有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
“你再喊陸頭兒試試！”
終于顯出原形了……
許麟一縮脖子，道：
“就算他們有那么多藥水，也找不到那么多合適的尸體吧？”
陸菡哼了一聲，道：
“所以，那些人有可能是用干尸制作尸傀！”
“陸……”
“嗯？”陸菡的目光變得不善！
許麟趕緊打住，問道：
“你的意思是貨場里那些干尸被做成了尸傀，然后自己從地道里走了出去？”
陸菡的手指在桌上有節奏地敲了幾下，道：
“現在地道已經被炸毀了，那些干尸咱們也沒找到蹤跡，好不容易逮著了打地道的穿山獸，也沒能活到開口，線索基本全部斷了。”
“不見得！”
許麟道：“最近發生這么多事，不至于都是孤立的案子！”
“說下去！”
許麟道：“能搞出這么大動作的，只能是一些大的勢力，定州最大的勢力是朝廷，除此之外，就只能是穆亞人和南面的妖族了！”
“然后呢？”
“線索要是全斷了的話，只要盯緊這兩家，總會發現些蛛絲馬跡！”
陸菡贊許道：“不錯，和某些人的想法一樣！你打算怎么盯緊這兩家？”
“陸頭兒，我……”
陸菡唰地拔出腰間的象牙柄匕首，一刀扎在桌子上，寒著臉道：
“聽不進去是吧？我要是再聽到一句，就在你那只手上也戳個窟窿！”
“要不，還是把這個收起來再說吧……”
許麟苦笑道：“我以為，還是多設些暗子，重點留意穆亞人和走馬街那些商隊的動向，他們真要搞什么花樣的話，不可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也算是不謀而合了！”
陸菡收了匕首，起身踱了幾步，突然問道：“你手上的傷好些了吧？”
老大，你這思維跳躍得太快，我跟不上你的節奏啊！許麟無聲吐槽一句，跟著站起身來，道：
“皮外傷，不礙事的！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陸頭兒！”
話一出口，許麟心知不妙，趕緊奪門而出，那把象牙柄匕首隨即奪的一聲插在門框上，手柄處不斷顫抖。
……
南城，莉婭的小院大門緊鎖。
許麟瞅著四下無人，直接跳過院墻，進了里屋。
這里其實是莉婭的閨房，一如既往的整潔，靜下心來，還能聞到淡淡的蘭草幽香。
也只有在這兒，才能稍稍放松一些了，許麟燒好開水，為自己泡了一壺香茶，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現在他最擔心的，莫過于無意中習得的風行術了，雖然好用，卻帶來兩個最大的疑惑：
這東西怎么來的？
習得法術，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已經轉為術修？
特別是后一個問題，折磨得他寢食難安，若是莫名其妙轉成術修，搞得兩邊都晉階不了，以后在這個世界還怎么混得下去！
要解答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晉階，若是能順利晉階七品，心里的這塊石頭才能真正放下！
外面的鐵鎖響了一聲，莉婭推門進來，見到里屋的許麟，面紗上的雙眼便發出了亮光。
“許哥哥！”
她關上門，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
聽到她空靈的嗓音，許麟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笑道：
“怎么你一個人回來了，紅袖呢？”
莉婭給他續上茶水，道：
“紅袖在后面哩，馬上就到了。許哥哥，今天你有些心事？”
許麟哼了一聲，在她腦門上輕輕一敲，道：
“錯！今天哥哥心情好，等紅袖回來了，帶你們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