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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針鋒相投

結束完此行最后一個行程,沈律已提前安排好回程的專機,他整理好東西,卻見周肇深定定望著遠處,鹿月州的標志性建筑——由金屬鑄成的潘塔納月鹿在冬日太陽的余暉下閃著溫和的光芒,矗立在市政廣場上。

周肇深望著那建筑,十幾秒鐘腦中卻一片空白,實驗室中嚴謹復雜的各項數據,商場中的奉承與算計,什么也不存在。末了,他回過神來,目光又恢復成平日的冷漠,簡短交代了一句:“我出去一下。”

坐進駕駛位的時候,他才想起自己快要半年沒有碰過方向盤了,學會開車還是上大學的時候在能源研究所工作,所里有個叫胡橋的帶頭排擠他,不讓他參與核心研究,總是將一些細枝末節的接待工作推給他。有時候來訪的客人喝醉了,他就開著研究所的車,將人送回酒店,然后把車開回研究所,再搭公交回家。

那時候他一直為轉行而暗自準備,回家的路上,他就將白天查閱到的有關仿生醫療技術的各種實驗報道和數據反復地回憶咀嚼。他這時候才發現,每次回家的時候,鄭靈都是帶著笑給他開門的,然后匆忙接過他手中的包跑回廚房。等周肇深在玄關處將這一天工作上的失意抖落,走進來陳舊干凈的餐桌上已經擺上了熱騰騰的飯菜。

回憶溫熱,現實冰涼。周肇深一打方向盤,車右轉駛入區醫院。

熟悉的鈴聲將沈漪安璽從昏沉的睡眠中拉回來,她奮力睜開眼,耳邊傳來“噠”的一聲,護士已經將今次的藥品端了過來放在床頭。

“沈女士,該吃藥了。”

沈漪安璽沉默接過護士遞來的水,拿起一顆顆顏色各異的膠囊送服下去。

年輕的護士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您先休息一會兒,鄭小姐說她待會就到。”

話音剛落,獨立病房的門就被敲了兩下,前臺接待的護士輕聲道:“沈女士,外面有位男士想拜訪您。他說他姓周,叫周肇深。”

這是周肇深第一次見鄭靈的母親,這個曾經在I區政壇中舉足輕重的人物,雖然如今纏綿病榻形容憔悴,但從那雙眼睛中仍可窺見年輕時的美貌,鄭靈那雙靈動的眼睛便繼承自她。

雖然對方是第一次見她,可沈漪安璽卻早已認識他,是在聯盟快要分裂那幾年吧。她在I區意外得知了鄭靈父親的死訊,對于前夫,她不再有任何感情,只是未曾料到,女兒鄭靈卻因為一個男人過著如此艱難的生活。

周肇深的母親早些年因為車禍,一直住在醫院里,后來病情惡化,不得不進行人體冷凍,昂貴的醫療費用讓三人生活入不敷出。雪上加霜的是,幾年后鄭靈父親因為長時間工作環境惡劣,患上惡性腫瘤卻沒錢治療,由于并發癥痛苦離世。

后來,沈漪安璽試圖暗中派人去U區聯系鄭靈給予她幫助,鄭靈那時由于父親的死對沈漪安璽頗有怨懟,并不接受。可是后來卻主動向她開了口。周肇深能從能源研究所離職,組建仿生醫療研究團隊,靠的是鄭靈為他提供的第一筆創業資金。他大概現在也不知道,那筆鄭靈口中她父親工作單位提供的賠償金,實際上來自于沈漪安璽。

可惜那時候沈漪安璽從未以為周肇深能夠成功,她給鄭靈錢,一是想讓自己的女兒過得輕松一點,二是想要鄭靈看清她所認定的男人,并不是因為所謂的時運不濟而貧困潦倒,而是一個拿了錢也只是一事不成的廢物,然后死心跟她離開。諷刺的是,她錯得太離譜了,周肇深愈加成功,她在I區的政治聲望卻逐年下降,甚至在患病后不得不退出政壇。

想到此處她不禁有些郁結,方才吃下的藥開始在胃中翻騰。

周肇深拿起水壺倒了杯熱水,遞至她面前。

“我一直在想……”他微微停頓一下,省略掉應有的客套,“您當初和鄭靈說了什么,讓她甘愿跟您走的?”

“離開一個不能給她幸福的男人——”早年叱咤政壇的風采還存著幾分,周肇深所帶來的壓迫感算不了什么,沈漪安璽針鋒相對,“脫離苦難的日子回到親人的庇護中,不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么?”

“我比你了解她。”周肇深略帶嘲弄地說出這句話。若鄭靈真的害怕吃苦,當初就不會選擇和他在一起,自然也不會因為沈漪安璽三言兩語的挑撥就隨意離開。

“你既然了解她……怎么不妨想一想自己當初做過什么事,足以讓靈兒那傻丫頭死心了?”

誰都沒有再說話,打破死寂的是走廊上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鄭靈穿著一件黃色的毛呢外套,脖子上系著一條同色系的圍巾,推開門走了進來。葉懿凌緊隨其后,手里提著飯盒。

進門的兩人幾乎同時看到病房內的不速之客。

還沒等她說些什么,沈漪安璽向來堅毅的嘴角竟展露出一個微笑,語氣親切:“小葉也來了。”葉懿凌之前也常來看望她,不過看今日兩人攜手進來的樣子,似乎關系在朋友之上更親密了一點,她十分高興。

截然不同的反應,周肇深扯了扯嘴角,率先轉身離開。

“等一下。”出口的是鄭靈。

握上門把的手停頓一下,周肇深走出病房,在走廊上停下腳步。

鄭靈跟著他走出病房,順手關上門。

她想了一下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周肇深,索性直接開口質問道:“你來做什么?”沈漪安璽不知道鄭靈申請了聿懷的醫療援助,如果周肇深告訴她這件事,鄭靈害怕態度強硬的她不會接受。

自己當初做了什么事?周肇深想起沈漪安璽那句話,鄭靈給他打的最后一通電話猶言在耳。沉默片刻,周肇深開口,語調平淡:“你和他在一起了?”

見鄭靈不答,周肇深又補了一句:“你們不適合,鄭靈。”

鄭靈只覺得搞笑,她要和誰在一起,合不合適,跟他周肇深又有何關系?

像是看出她的嘲諷,周肇深沒再說什么,轉身離開了。

回到房里,葉懿凌已經將飯菜從盒中取出擺在病床上的小桌子上,見她進來,葉懿凌揚了揚手機:“你先陪阿姨吃一下,我想起來有個事兒,出去打個電話。”

鄭靈不疑有他,忙道:“這邊我來就行了,你有急事就先去?”

“沒有,無關緊要的事兒。等我幾分鐘。”

出去不是打電話,周肇深站在電梯等候區的窗邊,瞥了葉懿凌一眼又轉了回去。

交鋒中葉懿凌先開了口:“周先生如今地位,何必要為難靈靈呢?”他說的事兩人心知肚明,聿懷拒絕了沈漪安璽的醫療申請,并且表示沒有任何轉圜余地,這世上他能做的事很多,偏偏這件事卻毫無辦法。

“聿懷是按規矩辦事。”周肇深淡定應對。

能夠爬到這樣高度的人,哪個手上是干凈的?葉懿凌可不相信他會守什么規矩。

“規矩總是人定的,沒必要讓雙方搞得這么難堪吧?”

電梯已到,周肇深看著他短促一笑,頗有些胸有成足的味道,卻沒再說什么,走進電梯。

關雪再一次見到葉懿凌,是在鹿月機場,他們一行人準備搭乘航線開通第一班飛機離開。由于這次飛行對兩區來說意義重大,開通航線的群玉山航空公司在機場布置了一個慶典會場接受媒體采訪。

采訪自然不需要他們學生上臺,關雪趁著空閑時間去了趟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洗手臺前站了一個女人。等她走近,朝鏡中偶然一瞥,才發現那人正是葉懿凌的女朋友。

哪怕是帶著嫉妒,關雪也不得不承認,那張臉十分有靈氣,特別是那雙眼睛,令人印象深刻。不過她也不是自慚形穢的人,對方優秀,她也不差。

鄭靈補好口紅,走出洗手間。隔著玻璃,草地上印有群玉山航空公司標志的白色客機慢慢開始滑動起飛,她想起五年前第一次來鹿月機場,她母親將她從U區帶回,坐的也是一架小型的白色客機。

之后她很久都沒有來過機場,前幾天葉懿凌讓她幫個忙,說是去錄個廣播,鄭靈只當是I大學生會之類的需要,她以前就是在機場做播音工作,想是沒什么問題,隨口便應了。

等知道自己是要給飛機上的廣播錄音,鄭靈也著實驚了一番,葉懿凌倒是覺得沒什么大不了,說是節約成本,懶得找外人。鄭靈有些哭笑不得,她知道葉懿凌家境優渥,但從未刻意打聽過葉懿凌的家庭,沒想到如此顯赫。

兩人一起去群玉山總部錄了音,制作完成后,今天一早葉懿凌便帶她來到鹿月機場。率先踏上了那一架預備今日第一次飛往U區的飛機。在飛機廣播中聽到自己的聲音,那感覺有些熟悉的奇妙。

肩膀突然被人溫暖摟住,鄭靈跳出回憶,葉懿凌已經到她身邊,視線落在她目光所及之處那架遠去的飛機上:“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度蜜月?”

鄭靈轉頭嗔了他一眼。

那一眼太過生動,葉懿凌心上仿佛一根羽毛輕輕拂過,心癢難耐。他伸出手環住鄭靈,低下頭在她眼尾落下一吻:“我覺得我們可以出去走走。”

“真想出去呀?”鄭靈嫣然一笑,“但是你還沒放假呢,我這邊也還有工作。”

“等事情辦完我們就走。”

話語中暗藏的落寞被鄭靈察覺,鄭靈偏頭問道:“今天怎么了?”

葉懿凌默了一下,正準備開口,機場的工作人員喊到:“兩位請這邊合影哦!”

關雪站在一旁,冷眼看著葉懿凌牽著他的女朋友走過來,所謂的合影是第一批乘客與本機所有的工作人員的大合照。她方才問了人,才知道這次飛機上的廣播就是兩人共同完成的,所以也算是工作人員。

“走吧,去站位置了。”

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關雪回過調轉視線,看著好友。

“既然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不如就放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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