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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我國生產力理論初探

生產力理論是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和科學社會主義學說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我們黨制定路線、方針、政策的重要理論依據。縱觀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的發展歷程,生產力理論的研究與中國的政治和經濟發展幾乎同步,對于黨的政治思想路線、經濟戰略和政策都產生了極為重要的影響。但學術界將生產力理論與黨的先進性建設結合起來研究,只有幾篇單篇論文,還缺乏系統性。

我國對馬克思的生產力理論研究始于20世紀80年代。1980年4月《國外社會科學》刊登了一篇題為《馬克思對生產力理論探討的某些方面》的文章,1982年《哲學譯叢》發表了一篇題為《馬克思恩格斯理論遺產中的生產力范疇》的論文,作者均來自蘇聯。這說明中國學術界接觸到的馬克思生產力理論來自蘇聯,受蘇聯影響較大。如關于生產力的構成要素,中國傳統的教科書大都這樣界定生產力,“用來生產物質資料的生產工具,以及有一定的生產經驗和勞動技能來使用生產工具、實現物質資料生產的人,——所有這些因素共同構成社會的生產力。”而在近些年的文本研究中,很多學者在馬克思的經典著作中發現,馬克思從來沒有這樣的表述。基于此,學術界開始了對馬克思的經典文本或經典著作的還原生產力本真語境的研究。如《〈資本論〉與歷史唯物主義的微觀基礎——以馬克思的生產力理論為例》《馬克思〈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的生產力理論》等。我國學術界對生產力理論的研究主要圍繞以下幾個方面:

一、圍繞生產力的要素構成、生產力的性質、決定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因素及生產力發展的動力等問題展開討論

(一)關于生產力的定義

從馬克思主義哲學和政治經濟學的角度,生產力有兩個范疇:一是生產力是一種“自然力”“物質力”的存在。在馬克思的哲學語境下,“生產力表現為一種完全不依賴于各個個人并與他們分離的東西,它是與各個個人同時存在的特殊世界。”從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的辯證哲學關系上看,生產力作為“物質力”的屬性得到廣泛認同。二是從生產力組成結構的政治經濟學范疇看,生產力被賦予了“勞動生產力”“資本生產力”“社會生產力”等。在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實踐中,“自然生產力”“社會生產力”“一般生產力”“具體生產力”“客體生產力”“精神生產力”“物質生產力”等散見于各種學說,導致“生產力”理論成為學術、思想乃至實踐領域最為紛繁復雜的領域。

在馬克思主義哲學和經濟學的經典教材中,馬克思主義的“生產力”常被理解為“人們征服、利用、控制、改造自然的能力”。這種“能力說”使得“生產力”常常與人類的主觀能動性相聯系,挖掘和釋放人類現實的能力和潛在的能力成為發展“生產力”的主旨。而在經濟實踐中,要發展“生產力”,就必須清晰地界定“生產力”的組成結構,回答“生產力”的生發機制和這種“能力”的本質,這促發了“生產力”的“要素論”。事實上,在馬克思主義的經典著作中,馬克思本人也用“勞動生產力”“資本生產力”“技術生產力”等術語表述“生產力”的要素構成,但對于“要素論”和“能力論”的聯系,馬克思在經典著作中并未闡釋。有學者指出,“生產力”一詞盡管在馬克思的著述中使用頻率極高,但馬克思本人并沒有給出一個始終一貫的定義林金忠:《論生產力的性質及其發展之內生動力——探討基礎理論中尚未解決的一個基本理論問題》,《學術月刊》2009年第7期。。此外,有些學者常引證斯大林生產力二要素的定義,反對將生產力定義為人們生產物質資料的能力,甚至說,“馬克思和恩格斯都未給生產力下過定義,只是說明它包括哪些要素。”馬昀、衛興華:《用唯物史觀科學把握生產力的歷史作用》,《中國社會科學》2013年第11期。

《辭海》(1980)將生產力定義為“人們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表示人們在生產過程中對自然的關系”。《中國大百科全書·哲學》(1987)則概括為“人們在物質資料生產過程中與自然界之間的關系:是人類征服和改造自然的客觀物質力量”。《哲學大詞典》(1992)則這樣界定生產力:“廣義指人控制和改造自然的物質的和精神的、潛在的和現實的各種能力的總和;狹義指體現于生產過程中的人們控制和改造自然的客觀物質力量。”顧海良主編的《馬克思主義原理新編》(1997)對生產力的表述沿襲為:“生產力亦稱‘社會生產力’,是人們征服自然的能力,表示人們在生產過程中對自然的關系。”逄錦聚、洪銀興等主編的《政治經濟學》(2009)對生產力的表述依然是:“生產力是人們改造自然和控制自然界的能力,它反映人和自然之間的關系。”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2009)對生產力的定義是:“人類在生產實踐中形成的改造和影響自然以使其適合社會需要的物質力量。”可見,以往對生產力的理解基本停留于人與自然相對立,以發展生產本身為目的的舊有經濟發展方式的層面,忽略了生產力的可持續發展和人的全面發展。而科學發展觀則為唯物史觀中生產力概念的進一步完善提供了必要與可能。有學者認為,生產力概念可定義為:“實現人與自然和諧發展,有效改造自然的能力。”這一定義避免了一切順從自然、不求進取的消極態度。

(二)關于生產力要素

1938年,斯大林在其著作《列寧主義問題》中,將用來生產物質資料的生產工具以及用一定的生產經驗和勞動技能來使用生產工具、實現物質資料生產的人總結為社會生產力的兩大要素。

早在1950年,以君麟為代表的經濟學者,依據斯大林對生產力的定義,認為生產力包含兩個要素,即勞動者和生產工具。王啟榮也認為,生產力是指社會征服自然的能力,這種能力是勞動者和生產工具的結合,而勞動對象,“它對于生產力而言是客體,而不是生產力本身。”客體對主體雖然是不可缺少的,但不能將其歸為主體。針對生產力二要素理論,張魚提出了生產力三要素的觀點:生產力應由勞動者、生產工具和勞動對象這三個要素構成。他認為,沒有勞動對象,生產力就無法形成;如果沒有勞動對象,生產力就無法表現其力量,勞動對象對生產力的形成和生產力水平是一個不可或缺的要素。林京耀、駱耕漠等也贊同生產力的三要素理論。我國的馬克思主義哲學教材編寫者,也一般把生產力的基本要素歸結為三要素說。其理論依據源自馬克思說的“勞動過程的簡單要素是:有目的活動或勞動本身,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

三要素說仍然有著廣泛適用的領域。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為生產力要素的豐富提供了必要和可能。首先,關于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觀點,揭示了現代生產力的一大特點,即生產力智能化的趨勢之快,科學技術的更新日益成為推動生產力發展的決定力量。這一決定力量首先表現在勞動者自身素質的高低,決定著每個有勞動能力的人能否在現代化大生產中成為一個真正的“活勞動”者。其次,科學技術是不斷開辟新的勞動對象的關鍵力量,新的未經勞動加工的自然物源源不斷地被輸入勞動對象中。已經被加工過的勞動對象也能反復循環使用,廢水、廢氣、廢渣又成為新的勞動對象。而新的勞動資料的采用,如新工具、新工藝、新技術系統,尤其是自動化控制制導和信息傳遞系統,也都是新科技的“物化”成果。如何處理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同傳統的生產力三要素說之間的關系,是生產力理論面臨的新問題。

(三)關于生產力性質

一種觀點認為,生產力的性質就是生產力的物質技術構成的屬性。勞動者和生產資料的結合就是生產力的物質技術構成,勞動工具在生產資料中起決定作用,因此,生產力的性質主要決定于生產工具的性質。

另一種觀點認為,生產力的性質是指生產力的社會化程度,主要表現在勞動者分工、協作的發展程度和生產資料利用的范圍、程度兩個方面,生產力的社會化程度構成不同社會生產力的根本區別。

第三種觀點是李平心提出的生產力二重性理論,他認為生產力是一個特定歷史范疇,具有雙重性質,既具有物質技術屬性,又具有社會屬性。生產關系決定勞動力和生產資料結合的社會屬性,而物質技術條件與水平決定其物質技術屬性。這一觀點引起了較大爭議,王振民、衛興華、徐崇溫、孫叔平等很多學者都對生產力二重性理論持有異議,他們的基本看法是:生產力反映的是人與自然的關系,而不是社會關系和生產關系,因此,生產力不具有生產關系意義上的社會屬性,也沒有階級性。把生產力納入社會歷史范疇,混淆了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界限和差別。

(四)關于生產力發展中的主要因素

有三種基本觀點:

林京耀認為,人是生產工具的制造者和使用者,因此,人是生產力中最主要、最基本、最活躍的因素。

孫叔平認為,在社會生產中勞動工具決定勞動力的性質(如有了機器才有機械師,有了宇宙飛船才有宇航員),因此,勞動工具是生產力中的主要決定因素。

還有一種觀點認為,不同的時代生產力中的主要決定因素是不同的。

關于生產力發展的動力問題有兩種主要意見:

李平心認為,生產力發展的動力在于內在的矛盾運動,即物質技術屬性與社會屬性之間的矛盾,生產力有一種自行增殖和更新的傾向,它構成了物質生產過程的基本規律。

李洪林認為,生產力發展的動力來自外部的推動,即生產關系推動生產力的發展。

馬克思關于“在一切生產工具中,最強大的生產力是革命階級本身”的這一論斷,是對作為生產力主體的人的歷史作用的事實定位。科學發展觀強調的“以人為本”,則是對生產力主體的價值定位。建設“環境友好型”社會,要求人們在發展生產中,既要創造人們所需要的物質和精神產品,還要創造有利于人的環境,在人和環境的關系上堅持“以人為本”。

生產力理論在馬克思主義的體系中占有重要地位。目前學界對馬克思生產力理論作了廣泛而深入的探討,但對馬克思生產力概念的具體理解,還存在一定程度的欠缺。如何在“中國問題”范式下開展對生產力理論的研究,應該是一個具有重大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的新問題。

學界關于馬克思主義的生產力理論的研究主要從哲學和經濟學兩個學科進行。科學社會主義原創政治經濟學把生產資料即物視為生產力第一致動要素,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則把勞動者即人視為生產力第一致動要素。馬克思主義的生產力理論,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占有重要地位。生產力概念、外延、構成要素及相關范疇的研究,對于我們揭示生產力理論的相關問題和內在價值,科學認識生產力理論以指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有著重大意義。

生產力理論有利于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進一步完善。從馬克思主義的生產力構成要素說可以看出,生產力結構的優化與發展,取決于生產力各要素間的優化組合。只有把各要素有機組合起來,才能更好地促進生產力的發展。當前我國的經濟體制已從計劃經濟體制轉向了市場經濟體制。而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健全要求資金、技術、勞動力、管理等生產要素在市場上自由流動,通過市場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進一步優化各生產要素,從而產生更大的經濟效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進一步完善,也必然要求生產力理論為其提供理論先導。

二、對“先進生產力”和“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的研究

先進生產力就是生產力中的先進部分,對社會生產力的大系統起著主導作用。先進與否的根本標準應當是效率。其優長之處在于,能夠產生更高的效用和效益,能改造傳統產業,實現可持續發展和生產力整體結構的優化。

楊承訓認為,就現實的具體形態而言,先進生產力是指科學技術。在繼承鄧小平理論的基礎上,江澤民指出“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而且是先進生產力的集中體現和主要標志”。只有科技“物化”為現實的生產力和服務形態,“人化”為人的素質,它才能進入現實先進生產力的再生產和再生產過程。其具體形式和微觀載體,乃至生產力不同層次和要素之間的關系,尚需進一步研究楊承訓:《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與先進生產力的結合——從“南方談話”到“三個代表”的經濟學創新》,《高校理論戰線》2002年第1期。。先進生產力是指一定時代中能夠代表生產力進一步發展方向,具有強大生命力和發展前景的生產力。它是具有革命力量的生產力,是推動歷史前進的火車頭,能為社會發展提供巨大動力。無產階級政黨就是要代表這種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以實現先進生產力的迅速發展,并促進社會進步。

“中國先進生產力”是現階段中國生產力與世界生產力發展水平相比較而言的整體狀況;“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是滿足先進生產力得以充分實現的基本條件,如經濟、政治、文化等,從根本上講,就是中國社會現有的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的設置及其運行,必須滿足先進生產力充分實現的本性。中國共產黨從成立起,就同時肩負著階級和民族的雙重使命。黨不僅為工人階級的利益而奮斗,也為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利益而奮斗。中國共產黨要代表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就要代表先進生產力的發展方向,變革不適應生產力發展要求的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代表先進生產力發展要求的中國共產黨,從中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實際出發,帶領中國人民制定了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調整和變革生產關系,使多領域多層次的生產力向更高水平發展,這就從方向上代表了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

生產力的發展經歷了不同形態的變化。機器大生產以來,生產力的三次大的變革是18世紀60年代開始的以蒸汽機的發明和應用為標志的科技革命;19世紀70年代開始的以內燃機、電動機的發明和應用為標志的科技革命;20世紀50年代開始的以電子計算機、空間技術、新型材料的發明和應用為標志的科技革命。每一次科技革命都促使生產力迅速發展并達到新的高度,同時形成生產力發展的不同等級。這種等級就是生產力跨越發展的現實前提和基礎。

當今世界,以信息技術和生命科學為代表的現代科學技術,使人類進入了信息化和數字化社會,“先進生產力”的內涵再一次發生了革命性的躍遷。生產力的發展離不開人的需要,而人的需要又是歷史地發展著的。在勞動中形成的生產力必然隨著人們需要的變化而不斷發展。人類社會的發展過程,就是以先進生產力取代落后生產力的過程。

學術界一致認為,先進生產力就是科學技術,以信息技術為代表的高技術群是21世紀人類社會的先進生產力。還有學者指出,先進生產力有絕對和相對之分。絕對意義是指,生產力的整體性、先導性、決定性等特點決定了其自身是先進的、不可戰勝的,凡生產力都是先進的。相對意義是指,各個國家地區、各個行業、各個企業都有相對先進和相對落后的生產力唐元虎:《論先進生產力》,《毛澤東鄧小平理論研究》2001年第5期。

現階段的中國,社會生產力呈現出多層次、不平衡的特點。現在的世界是一個開放的世界,中國的發展離不開世界。因此,要認識中國先進生產力,不能離開世界生產力發展狀況孤立地看中國。當今,全球性的新科技革命正迅猛發展,且已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它帶來了產業結構、生產工具、勞動者素質等生產力要素和人們的生產方式、經營管理方式、生活方式和思想觀念的深刻變化。同時,它也正在引起生產力的進一步深刻變革。科學技術的新發現和新發明,空前地增強了人類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能力,為生產力的發展開辟了新道路。在西方發達國家的生產力中,高新技術已成主導要素,這也充分地證明了“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科學論斷。據研究發現,科學技術對發達國家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在20世紀初只占5%左右,40—50年代上升至40%,70—80年代達到60%,90年代已高達80%,信息高速公路聯網后,提高到90%。可見,科學技術在20世紀就已成為經濟和社會發展的首要推動力量。

科學技術賦予“先進生產力”新內涵。當今時代的先進生產力,主要指科學技術含量高的生產力,尤其是以高新技術即知識型、智力型為標志的生產力。信息化、數字化代表了高科技發展的主要趨勢,江澤民曾指出:“當今世界的發展趨勢表明,信息化對推動經濟和社會發展具有重大作用,我們必須高度重視并全力推進以信息化帶動工業化,發揮后發優勢,爭取實現社會生產力的跨越式發展。”江澤民:《論科學技術》,中央文獻出版社2001年版,第75頁。2020年4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把數據作為一種新型生產要素寫入《意見》。大數據的提出,是基于互聯網和信息革命帶來的數據革命。旨在通過加快數據要素市場培育,充分發揮數據要素對其他要素效率的倍增作用,使大數據成為推動經濟發展的新動能。

生產力的發展推動著時代的前進。因此,我們要認清生產力演進的基本規律,正確識別何者為最先進的生產力,從而把握當代中國生產力發展的歷史趨勢并認清其發展方向,最終使我黨成長為中國先進生產力發展要求的忠實代表。

關于“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的研究,有學者認為,所謂“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是指生產力獲得發展的條件,包括社會的、經濟的、政治的、文化的多種條件。其中最根本的是生產關系要適應生產力的發展,上層建筑要適應經濟基礎的發展。當代中國先進生產力發展要求指發展中國先進生產力對生產關系、上層建筑和我們黨的建設提出的要求。也有學者認為,先進生產力的發展關鍵是要社會提供各方面的發展要求和條件。所謂“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主要指先進生產力自身要獲得發展所需要的各方面的條件。這是一個系統工程,包括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等諸多條件。還有學者指出,主體只有完整地把握生產力發展客觀要求的內涵及內在聯系,才能更好地充當先進生產力發展要求的代表。

關于誰“代表先進生產力”的研究,一些學者認為,在當代中國,先進生產力的代表者和開拓者是中國的工人階級、廣大科技工作者、技術工人、優秀企業家及其他高素質勞動者趙映林:《論新生產力代表者——學習江總書記“七一”講話》,《文史雜志》2001年第6期。。另一些學者則認為,比爾·蓋茨式的人物、科技人員、白領、工人等在先進生產力的發展中確實發揮著重要作用,但這里的“代表”是一個政治范疇,指的是整個社會前進的領導者和組織者。在當代中國,能夠為社會主義生產力發展開辟道路,創造一個適宜于科技發展的政治經濟環境的只有中國共產黨,能夠充分調動廣大科技人員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并將其組織起來的,也只有中國共產黨。只有中國共產黨才代表著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陳先達:《實踐“三個代表”的兩個理論問題》,《前線》2002年第6期。

關于如何代表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我們必須認真研究生產力發展的規律,因為一定的生產力成為“先進生產力”是遵循著客觀規律的。中國共產黨只有掌握和利用先進生產力發展規律,自覺地使黨的路線方針政策符合其規律,推進“先進生產力”代替“落后生產力”的進程,才能真正代表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對于我黨代表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的具體做法,學術界有如下觀點:第一,遵循生產力發展的規律。生產力有四大規律:生產力是在不斷滿足居民需求基礎上發展的;生產力是在科技進步基礎上發展的;生產力不斷趨向社會化而變化發展;生產力發展要受到環境的制約何祚庥:《中國共產黨必須始終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當代思潮》2002年第2期。。第二,始終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把發展生產力作為黨的根本任務。第三,堅持改革開放,為解放和發展生產力不斷注入活力。第四,瞄準世界生產力發展趨勢,既要以世界先進的科技成果作為發展起點,又要立足于中國國情,立足于當代中國生產力的狀況。第五,依靠工人階級和廣大勞動群眾,不斷提高他們的素質,充分發揮他們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第六,堅持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大力推進科教興國戰略。第七,正確處理好改革、發展和穩定的關系,為生產力發展創造良好的社會環境。第八,全面加強和改進黨的建設。第九,正確處理先進生產力與落后生產力的斗爭牛田盛、王國棟:《“三個代表”思想研究綜述》,《南都學壇》(人文社會科學學報)2002年第6期;呂新、陳永杰:《如何代表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淮北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3年第2期。

中國共產黨提出“三個代表”中“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這一論斷,是基于對生產力的地位和作用的科學認識,以及社會主義的本質和黨的性質決定的;它是對執政黨建設經驗的科學總結,揭示了共產黨人的使命,提出了全面加強和改進黨的建設、保持黨的先進性的根本條件。有學者認為,這一論斷,在無產階級政黨學說史上,第一次把共產黨的本質、共產黨的先進性同先進生產力及其發展要求相聯系,把當代中國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提升到了一個新境界。從理論上將生產力劃分為先進與相對落后兩個部分,深化了我們對于生產力結構的認識,發展了馬克思主義關于生產力辯證發展過程的理論,揭示了發展先進生產力的重大意義,表明了政黨的理論、路線、方針、政策對于生產力發展的“能動反作用”,把主體對于生產力的能動作用從“促進生產力發展”提升到“代表生產力的發展要求”的新高度李國忠、邵云瑞:《關于“中國共產黨始終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研究述要》,《高校理論戰線》2006年第1期。

“三個代表”是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的辯證關系,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是基礎。這主要是由于生產力的先進性決定著文化的先進性,生產力的發展水平決定著人民根本利益的實現程度。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之所以是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基礎,在于先進生產力的發展可以更好地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三個代表”思想是不可分割的統一整體。它堅持了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統一,經濟、政治、文化的統一,黨的建設規律與社會發展規律的統一,揭示了黨的建設與人類社會發展進步力量——生產力、文化、人民群眾的內在聯系蔣學模:《“三個代表”是“三個有利于”的繼承和發展》,《上海交通大學學報》2001年第4期。。“三個代表”的科學論述,在動態中描述了黨的本質屬性。“先進生產力的根本要求”“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都是動態的。人民利益也是一個歷史的發展范疇,隨著人類社會的不斷進步,人民利益的指標尺度不斷提高,所以黨要代表先進生產力,代表先進文化,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最根本利益,都不能滿足于或停留在已有的水平上,而要與時俱進,始終保持先進性秋石:《怎樣維護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求是》2002年第8期。

有研究指出,李斯特生產力理論對正統經濟學的交換價值和比較優勢理論開展了顛覆性的批判。它徹底揭開了交換價值或價格理論的虛假面紗,以生產力的質量標準取代了交換價值的數量標準。李斯特的生產力理論實質上就是“國家生產力”理論,新李斯特主義的國家致富新原則就是對李斯特理論在全球價值鏈分工時代的創造性應用和發展。中國經濟問題的癥結主要在于以交換價值的數量為目標的盲目增長破壞了國家生產力的整體發展。在中國經濟轉型的緊要關頭,李斯特的生產力理論具有重大意義,它呼喚著新李斯特主義在中國的創造性發展。

生產力理論對中國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具有現實意義。根據李斯特生產力理論,經濟發展實質上是產業結構的優化問題。因此,一個國家的貿易政策應當根據是否有助于產業結構的優化調整來制定。實際上,李斯特生產力理論已經為經濟發展水平的評價和績效考核提供了一套新的衡量標準,即生產力標準。這一新標準為克服對GDP的依賴具有重要意義。中國參與全球價值鏈獲得了經濟的快速增長,被稱為中國奇跡,這主要是按照GDP這個交換價值的指標來衡量的。按照李斯特生產力理論,GDP作為一種結果,一是財富的原因,即生產力水平的提升帶來的增長;二是財富本身或交換價值,即直接以增加GDP為目標帶來的增長。前者見效慢,但符合生產力標準;后者見效快,但破壞了生產力。

中國參與全球價值鏈所獲得的GDP或交換價值,很大程度上違背了李斯特的生產力標準。全球價值鏈中的高價值環節主要是高端技術和品牌營銷。對于前者,中國陷入“高技術不高”的困境之中,也就是說,中國的高端技術產業看似發達,但高端技術掌握在外資手中。對于地方政府而言,由于直接參與高技術產業的低端環節可以帶來GDP的快速增長,因而競相放棄了自主研發,甘愿掉進“高技術不高”的陷阱。對于后者,中國參與全球價值鏈,不僅沒有培育出自己的民族品牌,曾經成功的品牌也逐漸被外資所收購和消滅。此外,中國目前遭遇著空前的環境和資源壓力。這些都表明,中國GDP的增長遵循了世界主義經濟學的教條,但違背了解放和發展國家生產力的根本標準。在國際貿易談判中,西方國家對中國上述一系列難題熟視無睹,依然以正統經濟學的標準作為談判砝碼,這嚴重誤導了中國的學者和決策者。在此等國際形勢下,在中國經濟轉方式、調結構的緊要關頭,當然需要呼喚李斯特的生產力理論丁濤:《李斯特生產力理論的回顧與現實意義》,《學習與探索》2015年第1期。

總之,21世紀最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趨勢就是當代最先進的科學技術。黨要始終保持工人階級先鋒隊的先進性,就必須不失時機地搶占當代科學技術的制高點,始終代表最先進科學技術的發展要求。因此,能否真正“尊重知識、尊重人才”,是檢驗我們黨能否成為中國先進生產力忠實代表的試金石。

三、關于“生產力標準”的研究

生產力標準是歷史唯物主義的一個重要結論,我們黨對生產力標準的認識經歷了一個曲折過程,“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是對生產力標準的豐富和發展。

生產力標準,是指以是否促進了社會主義生產力的發展,作為衡量我們各項工作方針政策的根本標準。它不是指生產力水平的高低和生產力發展速度的快慢,而是以能否促進和有利于生產力解放和發展作為客觀尺度的。它的提出經歷了一個從萌芽、形成到逐步成熟的歷史過程。學界認為,1978年“真理標準問題的大討論”,提出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是鄧小平生產力標準理論形成的重要前提。“實踐標準”理論強調理論是否具有真理性要以實踐的過程與結果來檢驗。對于社會主義建設理論來說,作為檢驗標準的實踐過程與其結果就必須落實到生產力的發展上來。因為生產力是社會發展的最終決定力量,是社會進步的根本指標之一,并對其他指標起著決定性作用。同時,生產力標準的提出,也是我國社會主義改革開放的必然要求。伴隨改革開放出現了大量新事物、新情況,如何對這些新情況做出解釋,以何種標準評價改革開放,這是亟待解決的問題,這也為生產力標準理論的形成提供了契機。從實踐標準發展到生產力標準在邏輯上也是必然的佘紅艷:《從“生產力標準”到“代表先進社會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伊犁教育學院學報》2003年第4期。

所謂生產力標準,就是把“三個有利于”標準中的是否有利于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的生產力作為衡量社會發展進步的標準。社會發展進步與否,最根本的就看它是否有利于生產力的發展。凡是能夠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的社會,就是進步的社會。從歷史發展來看,一種新的社會形態之所以代替舊的社會形態,就在于它能夠創造出更高的生產力,推動生產力更快發展。因此,衡量一個社會的進步程度最終要看其對生產力發展的促進程度。這樣,用生產力標準評價社會進步時,就不能撇開生產關系。因為既然以“是否有利于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的生產力”來衡量社會進步,那就不能僅看眼前生產力水平的高低,而是要看生產關系對生產力發展的適合程度。只要生產關系適合生產力的發展,即使生產力水平暫時低下,也會促使生產力以至整個社會快速發展。生產力對社會進步的影響總要通過生產關系才能實現。社會物質財富是由生產力創造的,但這些財富能否普惠,能否有助于社會進步,最終還是取決于生產關系的性質。所以,不能將生產力標準僅僅理解為一個量的標準豐子義:《關于社會進步評價尺度的幾個問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2012年第6期。

準確理解、牢固確立生產力標準,對于社會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一方面,它使社會歷史評價有了更為科學的基礎。馬克思以前的歷史觀,離開生產的發展,僅以抽象的理性、正義等來考察和評判社會歷史,無法對社會歷史及其發展規律做出科學的評價。而生產力標準的確立,克服了用觀念解釋和評價歷史的缺陷,使社會歷史研究有了現實依據。另一方面,它為我們實際推進社會發展提供了正確的出發點。這就是在制定路線方針政策時,要看它是否有利于生產力的發展,也就是把“三個有利于”作為考慮一切問題的立足點和檢驗一切工作的根本標準。

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揭示了生產力標準有如下幾層含義:生產力標準是劃分社會經濟時代的決定標準;是衡量社會進步的最高標準;是檢驗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以及社會制度和體制是否適合的主要標準;是否有利于發展生產力,應當成為檢驗一切工作的根本標準。

馬克思通過構建關于生產關系和生產力相互作用的理論,來討論宏大的社會運動規律。因此,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要把經濟發展和人的發展統一起來,從生產力標準和價值標準統一的角度來考察。堅持社會主義公有制為主體,國有經濟為主導,是統領全局的價值標準。生產力標準不能錯誤理解為“唯生產力標準論”和“唯生產力論”。馬克思列寧主義是明確反對唯生產力論的,鄧小平的有關理論,既強調社會主義要大力發展生產力,又強調消除兩極分化,達到共同富裕,始終將生產力標準和社會主義生產關系標準相統一。

有一種觀點認為,社會主義和市場經濟結合的理論基礎是以資源為邏輯起點、以一般資源配置方式為邏輯核心的經濟學理論。以資源為邏輯起點,根據資源現存和潛在兩種形式相對應的有限性和無限性,人類對資源的配置和利用過程實質是一個不斷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的過程。隨著生產力的發展、科技的進步,潛在的資源變成現存的資源,同時現存資源的配置和利用程度也得到優化,社會總財富就會增加。因此,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本質上是以所有人富裕為目的的,并且應該不斷追求科學技術的進步。從這個意義上講,生產力標準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根本標準周衛民:《用〈資本論〉的邏輯解讀生產力標準》,《當代經濟》2006年第8期(下)。

如果對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年來的發展和改革開放40年來的改革所經歷的得失成敗和經驗教訓進行總結,應當把生產力標準與社會主義價值標準統一起來。在兩個標準的關系探索中,我國經歷了四種情況:一是將兩個標準統一起來,社會主義經濟與社會順利發展;二是表面上重視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價值取向,但實際上違反生產關系的發展規律刮“共產風”,造成生產力的損失和人為災禍;三是忽視生產力的發展,片面強調社會主義道路,“割資本主義尾巴”,結果是普遍貧窮的社會主義,既偏離了生產力標準,又扭曲了價值標準;四是重視和強調生產力標準,但忽視社會主義價值標準,結果出現貧富分化,偏離實現共同富裕的要求,甚至出現動搖和損害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的情況。我國社會主義建設歷史經驗表明:什么時候堅持了把生產力標準與社會主義價值標準統一起來,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就向前發展:不僅生產力向前發展,而且社會主義價值觀也得到體現;什么時候把生產力標準與社會主義價值標準割裂開來,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就受到挫折:要么片面強調公平正義的價值標準而生產力發展緩慢,要么生產力得到了發展而社會主義價值標準得不到體現。只有將兩者自覺地內在地統一起來,才能成功地建設社會主義于金富:《必須堅持社會主義生產力標準與價值標準的統一——兼與汪海波、何偉與胡鈞等三位教授商榷》,《經濟學動態》2011年第11期。

有學者指出:實踐標準、生產力標準、“三個有利于”標準,充分體現了從唯物史觀到社會發展動力再到基本價值取向這樣一個不斷深化的過程,總體上說,這是一個科學系統的評價體系。但這一系統仍有繼續發展的巨大空間,特別是具體到如何評價黨的自身建設狀況,如何評價黨的執政和領導實踐,仍然缺少一個具體而又富有科學針對性的標準。這就需要把這些科學的標準應用于黨的建設和黨的領導實踐,并與黨的先進性緊密地結合起來,回答什么樣的政黨才是先進的黨,在執政和領導活動中怎樣才能體現出黨的先進性。“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正是在理論上科學回答了這一歷史性課題,成為檢驗黨的建設實踐和領導實踐的科學標準孫笑冰:《從哲學角度談黨的先進性判斷標準》,《實事求是》2005年第3期。

還有學者指出,鄧小平關于“在社會主義國家,一個真正的馬克思主義政黨在執政以后,一定要致力于發展生產力,并在這個基礎上逐步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的論述,與馬克思主義科學社會主義的價值目標和發展向度是一致的。這樣,有利于生產力的發展和有利于人民利益的增進必然成為符合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根本評判尺度。然而,鄧小平提出的“三個有利于”標準,增加了“綜合國力”的標準。把對中國社會進步的價值尺度建立在“生產力—國家—人民利益”三位一體的基礎上,這對于一個積貧積弱的、脫胎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東方大國來說,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和深遠的歷史價值吳大慶:《鄧小平的國家意識和歷史進步的評價尺度——基于“生產力—國家—人民利益”三位一體的視角》,《科學·經濟·社會》2014年第2期。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從生產力標準出發的社會主義。依照生產力標準推動生產關系的適應性調整,實現生產力跨越發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目的。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的持續快速發展,證明了這一探索的有效性和正當性。當前中國社會中也存在一些矛盾和問題,這就要求人們在審視生產力標準時進行深刻反思。鄧小平認為,解放和發展生產力與鞏固和完善社會主義是統一的。在鞏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四個自信”的同時,我們需要深入辨析生產力與社會主義之間的關系:生產力的發展是社會主義的物質基礎,但并不能簡單地等于社會主義因素的增添,“不能將建立社會主義物質基礎的經濟手段與建設社會主義本身這一目的相混淆,尤其不能以前者代替后者”[美]莫里斯·邁斯納:《重新思考馬克思主義對資本主義的批判》,載俞可平編《全球化時代的“馬克思主義”》,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年版,第203頁。,而且需要審慎地提出生產力發展后果的兩重性問題:生產力極大地改善了人類生存狀況,但也需要承認,生產力已經在某種層次上成為一種物化力量。

鄧小平關于“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的論斷,蘊含著生產力標準與生產關系標準的統一。聯系著生產關系,從生產力方面來揭示社會主義本質,正是“鄧小平關于社會主義本質論的特色”陳筠泉、方軍:《鄧小平理論的哲學基礎》,北京出版社2002年版,第78頁。。改革開放40多年后,更需要基于馬克思主義歷史觀和價值觀的統一,來正確提煉和討論我們所面對的問題。將生產力視為社會主義的核心概念,是基于經濟文化相對落后的中國國情,所針對的是長期以來忽略生產力根本標準的問題。但是,在正確認識和把握生產力標準的同時,也有一個正確認識和把握生產關系標準的問題。脫離生產關系標準,僅僅從生產力標準出發來理解社會主義,與脫離生產力標準,僅僅從生產關系標準出發來理解社會主義,都是對社會主義認識上的偏離黃志斌、吳波:《生產力、生產關系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哲學研究》2013年第2期。

有學者提出:不能把生產力標準作為判斷和評價社會主義的唯一標準。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70年的發展經驗,在我國社會主義制度下,應把生產力標準和社會主義價值標準統一起來。所謂社會主義的價值標準,應包括對社會主義的本質規定和特點的全面考察,既包括生產力標準,也包括生產關系標準,還包括上層建筑標準。對什么是社會主義和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的判斷標準,既包括大力發展生產力的要求,也包括搞好社會主義生產關系。由于已經流行“生產力標準”概念,所以,可以專從生產關系的角度,提出應重視社會主義價值標準,強調“社會主義的生產力標準和價值標準的統一”。衛興華提出“社會主義的得失成敗,既要用生產力標準去判斷,又要以社會主義價值標準去判斷”。要堅持大力發展生產力和逐步實現共同富裕,堅持公有制和按勞分配的主體地位,堅持社會主義分配公平。這一理論觀點來源于科學社會主義原理,也來源于鄧小平反復強調的關于社會主義的判斷標準。鄧小平指出,既要從生產力的快速發展即生產力標準,看社會主義的優越性,又要從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需要的滿足、最終實現共同富裕即生產關系標準,看社會主義的優越性。社會主義的價值取向、價值判斷即價值標準,不能只歸結為生產力這樣一個標準衛興華:《社會主義生產力標準和價值標準的統一》,《經濟學動態》2010年第10期;馬昀、衛興華:《用唯物史觀科學把握生產力的歷史作用》,《中國社會科學》2013年第11期。

“唯生產力論”和“唯生產力標準論”,忽視和否定了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在人類社會歷史發展中的作用,忽視和否定了其對生產力和經濟基礎的反作用,忽視了我國社會主義制度必須堅持和發展社會主義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的重要意義,因此與科學社會主義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相抵觸。我國當前致力于縮小收入分配差距過大的趨勢,突出分配公平、社會公正,強調共同富裕。鄧小平明確指出:“馬列主義沒有‘唯生產力論’這個詞,這個詞不科學。列寧在批判考茨基的庸俗生產力論時講,落后的國家也可以搞社會主義革命。我們也是反對庸俗的生產力論,我們……在一個很不發達的中國能搞社會主義,這和列寧講的反對庸俗的生產力論一樣。”《鄧小平年譜》(上),中央文獻出版社2004年版,第222—223頁。

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是貫穿黨的十八大政治報告的紅線。報告既強調重質量重效益的生產力發展,又強調社會主義生產關系的發展與完善,包括“共同富裕”,要把保障和改善民生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使我國人民生活水平快速提高,縮小收入分配差距,建設保障社會公平正義的制度,完善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等。報告還指出,我國之所以取得新的歷史性成就,“靠的是黨的基本理論、基本路線、基本綱領、基本經驗的正確指引”。報告十分注重意識形態問題,強調要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并要求牢牢掌握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和主導權,堅持正確導向。黨的十八大報告為我們提供了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全面判斷科學社會主義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價值標準。那就是把社會主義生產力標準、社會主義生產關系標準以及社會主義上層建筑標準統一起來的總的社會主義價值標準,其中作為基礎的是生產力標準。

四、將生產力理論研究作為“發展命題”

生產力的發展為人的生存發展和社會進步奠定了基礎,但其本身并未解決社會的公正平等和人的全面發展問題。我們在研究社會發展理論、制定社會發展政策時,應當堅定不移地將發展生產力、推動經濟增長作為中心任務,改革一切阻礙生產力發展的經濟政治體制,同時也要調整生產關系和其他社會關系,使最大多數的人能夠享受改革紅利,致力于提高廣大群眾的物質文化生活水平。

生產力發展問題是歷史唯物主義研究無法回避的一個重大理論問題。在國外,早在第二國際時期,普列漢諾夫就曾嘗試對這一問題作出解答。G.A.科恩則將這一問題明晰化為“發展命題”,并確立為“首要性命題”之前提性支撐,這在學術界引發廣泛討論。現行歷史唯物主義教科書這樣論述“發展命題”:“生產力是生產中最活動、最革命的因素。先是社會生產力變化和發展,然后,人們的生產關系、人們的經濟關系依賴這些變化、與這些變化相適應地發生變化。”依此看來,“發展命題”指的是“生產力趨向發展貫穿整個歷史”,“首要性命題”指的則是“一個社會生產關系的性質是由其生產力發展水平解釋的”[英]G.A.科恩:《卡爾·馬克思的歷史理論:一種辯護》,段忠橋譯,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第163頁。。前者是后者的理論基石和必要補充,否定了“發展命題”也就否定了“首要性命題”。因為,生產力的發展問題得不到說明,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之間的矛盾運動,社會關系、生產關系要和不斷發展的生產力相適應,也就無法在理論上進行解釋。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發展命題”作為歷史唯物主義最基本的命題,在馬克思那里似乎并未得到明確的闡釋以及嚴格的論證,在某種程度上僅是被當作不證自明的前提。馬克思主要是在宏觀層次和經驗直觀的意義上描述了生產力不斷提高的整體趨勢,而沒有在具體科學意義上清晰揭示其內在機制。

生產力的不斷發展何以成立?科恩認為,這可以從“人性的兩個永久性的事實”以及“一個有關人類在歷史中面臨的境況的事實”中得到解釋。這就是:人是有理性的動物,物質生活資料的匱乏是人類不斷遭受的嚴酷境遇,他們必須耗費精力從事由自然必然性決定的勞動,而“人傾向于反省他們正在做的事情和辨別做事情的更好的方法……當知識提供擴大生產能力的機會時,他們將傾向抓住它”[英]G.A.科恩:《卡爾·馬克思的歷史理論:一種辯護》,段忠橋譯,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第181—183頁。。科恩在比較樸素和通俗的意義上解釋了生產力如何發展的問題。

而我國學者對“發展命題”的解答是沿著“人與自然互動—認識的提高—勞動工具進步—生產力發展”的解釋路徑展開的。安啟念指出,該論述揭示了“生產力發展的深層機制”安啟念:《關于唯物史觀“經典表述”的兩個問題》,《哲學研究》2008年第9期。

有研究指出,無論是科恩還是安啟念都只是在一般和抽象的意義上對生產力的發展做了解釋。相較于科恩,安啟念的解答確立了實踐的本體論闡釋地位,把人性理解為基于實踐活動的歷史性生成,從而破除了“人性”問題上的形而上學糾纏。同時,“實踐”彌合了主客體二分造成的鴻溝,在人與自然的互動互構中呈現出生產力水平不斷發展的動態圖式。然而,安啟念在論證的邏輯鏈條上卻無法回避兩個關鍵問題:一是在實踐與生產力的連接項上,能否把勞動工具與生產力等量齊觀;二是解釋了勞動工具的發展是否就解釋了生產力的發展。王峰明、項榮建:《實踐、生產力與唯物史觀——從“經典表述”的“邏輯缺環”談起》,《學術研究》2018年第3期。

勞動工具的發展只是生產力發展的必要條件,卻不是充分條件,只是生產力發展的重要標志,卻不是唯一標志。從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進程看,不同歷史時期,勞動工具雖不可或缺,但相較于其他因素和條件,其重要性的程度有起伏變化。“在歷史上,地理環境、人口、土地和科學技術都先后對生產力的發展起過主導作用,從而使得生產力的發展及其決定作用呈現出不同的歷史特點。”王峰明:《歷史唯物主義——一種微觀透視》,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年版,第56頁。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明確指出:“勞動生產力是由多種情況決定的,其中包括:工人的平均熟練程度,科學的發展水平和它在工藝上應用的程度,生產過程的社會結合,生產資料的規模和效能,以及自然條件。”《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3頁。因此,要解釋生產力的發展就必須綜合考慮各種因素的相互作用,并對不同時期生產力發展的不同表現形式和實現方式以及呈現于外的不同特點進行充分關注。意即一切與生產力發展相關的東西都可以納入實踐解釋框架。其結果必然是,實踐固然可以在最終或一般的意義上解釋生產力的發展,然而,一切可能的連接項均可納入生產力概念的外延中。如學界經常提到的制度生產力、文化生產力、道德生產力、金融生產力、生態生產力等。如此,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的邊界就被取消了,生產力作為一種物質力量的本質規定就被淡化甚至抹殺了。“生產力論”于是變為“泛生產力論”。

威廉姆·肖注重在內部構成要素層面闡解生產力,他指出:“‘生產力’不是恰好被規定為那些為生產所必需的東西(因為許多東西,像法律或士兵,也可以成為保證生產順利持續進行的必需因素),而是被規定為那些成為實際勞動過程基本要素的東西,那些在這種過程中被使用的因素。”[美]威廉姆·肖:《馬克思的歷史理論》,阮仁慧等譯,重慶出版社2007年版,第20頁。“實踐決定論”在為生產力發展問題奠立唯物主義解釋基礎的同時,無形中又把“生產力論”變性為“泛生產力論”。

“發展命題是從歷史整體發展的角度來看的,是關于歷史發展軌跡的理論。它關涉的是對歷史未來發展方向的預測以及對以往歷史的反思。如果從縱向的歷史發展過程并把歷史當作一個總體來看的話,確實存在著生產力不斷發展的趨勢。”[加]羅伯特·韋爾、凱·尼爾森:《分析馬克思主義新論》,魯克儉等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401—402頁。發展命題是對歷史發展總體趨勢的反思、領會與把握。因此,對生產力發展問題的研究,不能離開各門具體科學尤其是歷史學、社會學和經濟學等的實證支撐。

五、關于生產力與生產關系問題的研究

中國生產關系的變革不是發展了的生產力的要求,而是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的要求。“解放和發展生產力”與“生產力的發展”既有聯系又有區別。當馬克思把生產力看作社會發展的最終決定力量,認為生產力的發展導致生產關系的變化時,這個“生產力”是現實的發展了的生產力。

“發展生產力”和“生產力的發展”有時是一致的,即人們發展生產力的愿望和努力取得預期成效,生產力在這種努力中得到了提高;有時是不一致的,即人們原本認為某種做法能夠使生產力得到發展,結果卻與目標相距甚遠,甚至阻礙了生產力的發展。經濟發展的歷史表明,生產力的發展常步履維艱、阻礙重重,停滯倒退的現象經常可見,而導致這種結果的,許多時候正是人們為發展生產力所采取的那些政策、方法和措施。

中國生產關系的變革是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的要求。經濟體制改革之前,中國社會生產力不僅落后而且受到壓制。因此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改革是被逼出來的。它之所以指向經濟體制,正如鄧小平指出的,“要發展生產力,經濟體制改革是必由之路”《鄧小平文選》(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38頁。。而經濟體制改革之后,中國生產力的發展舉世矚目。這就是說,當我們用變革經濟體制即變革生產關系的辦法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時,我們的做法成功了。那么,為什么經濟體制或生產關系的變革能夠解放和發展生產力?

有學者指出其理論基礎是:第一,生產以共同活動的方式存在,它與生產關系是統一的。馬克思指出:“人們在生產中不僅僅影響自然界,而且也相互影響。他們只有以一定的方式共同活動和相互交換其活動,才能進行生產。為了進行生產,人們相互之間便發生一定的聯系和關系;只有在這些社會聯系和社會關系的范圍內,才會有他們對自然界的影響,才會有生產。”《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44頁。第二,生產力是聯合起來的力量,將分散的個人力量聯合起來的,是從活動角度出發而被馬克思視為關系范疇的分工、交換、信貸、貨幣、所有權,等等。馬克思在指出“社會關系的含義是許多人的共同活動”以后接著說:“由此可見,一定的生產方式或一定的工業階段始終是與一定的共同活動方式或一定的社會階段聯系著的,而這種共同活動方式本身就是‘生產力’”。

我們進一步分析的問題是:任何國家、任何時期的生產都與關系不可分離;任何國家、任何時期的生產力都是聯合的力量;任何國家、任何時期都可以并且實際上在它所處的那種生產關系中進行著生產,產生某種性質和水平的社會生產力,但這些生產力彼此之間差別極大。有的能夠滿足人們不斷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有的僅能滿足人們生產生活的基本需要,有的甚至不能滿足人的基本生存需要。有學者指出,目前為止,我們只是說明了生產力是聯合起來的力量,沒有說明生產力作為聯合起來的力量在其發展中的差別問題,而這個問題才是實踐者所要解決的關鍵問題,對它的解釋直指“改革之能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的論題魯鵬:《生產·關系·生產力——改革之能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的一個解釋》,《哲學動態》2013年第8期。

可見,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關系,作為人的生產能力與生活于其中的共同活動方式的關系,彼此之間的相互作用存在兩種情況:一是生產關系的形式隨著生產力的改變而改變;二是生產力的狀況隨著生產關系形式的改變而改變。前者是生產力發展的結果,后者是生產力發展的原因。無論哪種情況,只有關系改變了,即生產的社會性歷史狀況改變了,亦即共同活動的方式改變了,生產力才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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