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有玄武鐵騎虎視眈眈!
西面,有朱雀國,意圖并吞中原之心不死!
如今南面,突然出現白虎大軍壓境!
可謂三面樹敵!
青龍帝愁得寢食難安,若非年過五旬、病痛纏身,恨不能親自掛帥出征!可他老了!英雄遲暮,是每位帝王最無奈的一件事。
“父皇,兒臣請戰……”
“萬萬不可……”
這日早朝,太子趙琰剛開口,就被丞相出列阻攔。于是,以太子為首的主戰派,和以丞相為首的主和派,再度上演了數年前的一幕。
當初荊州一戰,丞相便主張講和,結果不僅割讓兩州之地,還使得長林軍險些全軍覆沒。
“都給朕住口!”
青龍帝咳了又咳,壓著怒火道:“平日里你們吵來吵去,朕睜只眼閉只眼也就罷了,眼看白虎大軍就要攻破豫州直奔京城,你們還吵個沒完?”
眾臣忙跪地:“陛下息怒。”
“太子,你要出戰,可以!北境的兵馬不能動,只要你說服使臣令朱雀國借兵,朕就準你帶兵出征。”
“丞相,別急著反駁,聽朕把話說完。”
“荊州、揚州和豫州僅有一江之隔,若是丞相能想出對策,阻攔白虎大軍于長江,朕也可同意講和。只是,萬不能再割讓一寸土地。”
“朕給你們三日期限!退朝。”
眾臣只得匍匐在地,齊喝:“恭送陛下。”
三日?哪里夠?
朱雀國狼子野心,他們肯借兵才怪?太子趙琰只得每日去“同文館”,盛情款待使臣,趁機套話。至于阻攔白虎大軍于長江……梁丞相召集府上幕僚徹夜商談,同樣無計可施。
如此過了兩日,眼看著明日就是陛下最、后、的期限,不管是太子一方,或是丞相一方,皆心急如焚。
都亭驛內。
遭受了一頓鞭打的李秀才,那夜感染了風寒,此刻已是性命垂危。
太子請來的太醫,當日診治了外傷便已回宮。沒料到李秀才舊傷加新傷、又數日舟車勞頓、水土不服,導致這一場風寒,來勢洶洶。
都亭驛官員眼見李秀才去了半條命,只得讓兵部的人即刻稟報太子。
都亭驛與同文館隔著兩條街,太子趙琰這邊宴請朱雀使臣剛結束,一聽到消息,立刻趕去都亭驛。倘若李秀才死了,那太子可就百口莫辯,怎么也解釋不清。
不得不說,那公鴨嗓這一招栽贓陷害,的確歹毒。
“拿本宮的腰牌,速速回宮去請太醫。”
“是!殿下!”
一人接過腰牌,翻身上馬,急急朝皇宮而去。
楚顏和大牛的外傷,敷了藥,略有好轉,暫無性命之憂。李秀才卻命懸一線。
太子趙琰見了,也是心驚肉跳。
“這幫混賬東西,對一個書生也能下此毒手!”太子趙琰怒火中燒,“去查清楚,是誰的人?”
兵部官員回稟:“殿下,已經派人查過,那日是這秀才自行出了驛館,無人保護,這才讓人下了黑手。事后,用一枚腰牌,栽贓給殿下。”
太子趙琰氣得當場砸了,驛館官員剛雙手捧來的那碗熱茶。
“我記得壞人的樣子。”大牛在門口露出腦袋。
“你是何人?”太子猛地回頭,見是個孩子,放軟了語氣,“進來。”
大牛卻扭頭跑去了隔壁,過了片刻,生拉硬拽地扯著楚顏來壯膽。
太子趙琰耐著性子問:“你們是李秀才的家人嗎?壞人長什么樣子?你說出來,本宮重重有賞。”
大牛眼睛掃了一圈,指著一人道:“和他差不多高,比較瘦,說話聲音難聽,是個壞人。”
太子趙琰無語,這樣的人多了去,上哪去找?他也是急糊涂了,怎么能把孩童的話當真?
“行了,賞他一錠銀子。”太子趙琰又喝了句:“太醫怎么還沒到?”
門外有急匆匆的腳步聲,恰是太醫從皇宮里被請來。這邊太醫進去給李秀才診治,那邊官員們取了銀錠要賞給大牛。
“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楚顏忽然開口,“大牛,這個故事我講過,你若答不出來,我就罰你‘蛙跳’二十個。”
“我、我……答不出。”
大牛本要去接銀錠,聞言之下,忙將手縮了回來,漲得滿臉通紅,自己主動跑去門外庭院中。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學起了青蛙跳。
楚顏站在門口監督,慢吞吞講起來了故事。
“羊子曾經在走路的時候,撿到別人丟失的一塊金子,就交給她的妻子。她的妻子說,聽聞有志氣的人不喝盜泉的水,知廉恥的人不吃施舍的東西。何況是撿到別人的東西來牟利,豈不污損自己的名聲?大牛,意思,懂了嗎?”
大牛剛好做完二十個蛙跳,跳起來重重點頭道:“懂!爹也常說,人窮不能志短。”
這一幕看得在場眾人,嘖嘖稱奇。
——小姑娘知書明理當真了得,竟將這半大小子治的服服帖帖!難怪見他剛才跑去找人。這是一對兄妹吧?妹妹看起來比哥哥讀的書多啊……
楚顏十分欣慰地點了點頭。
太子趙琰目光深邃,正頗為好奇地打量著那女童。小小年紀,不為錢財所動,不一般啊!
楚顏見太子打量她,便也大大方方讓他看。
總歸不用擔心,穿越劇本里寫的那種被太子看上、納入宮中為妃的狗血劇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畢竟本寶寶才八歲。
這太子細皮嫩肉,估摸著二十好幾了吧?
見太子趙琰打量了半晌一直沒說話,楚顏涼涼地問了句:“看夠了嗎?”
呃……這就尷尬了!
堂堂東、宮太子,竟被一孩童嫌棄?
太子趙琰面上掛不住,剛要動怒,卻聽那女童又說了一句:“想找出壞人,很難嗎?”
李秀才房中擺著筆墨紙硯。
楚顏走過去,鋪開宣紙,不用毛筆卻從懷里掏出自制的炭筆,唰唰唰寥寥幾筆便快速勾勒出,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畫像。
“喏,壞人就是他。”
有人上前取走畫像,呈遞給太子。太子趙琰頭次見這種畫風,既驚訝又好奇,端詳了好一會兒。
楚顏前世身為地質學博士,素描乃作圖繪圖的基本功。她收好炭筆,拉著大牛轉身就要走,卻見太子身影一閃,擋住了去路。
“小姑娘……”
“小女子楚顏。”
“咳,”太子趙琰頓了下,改口:“楚姑娘,這畫的手法可否……”
“我不收徒。”楚顏瞥了他一眼,“我很忙的。”
呃……
他只是想請教一下,真沒打算拜這女娃娃為師!再次被嫌棄的太子,愈發尷尬不已。
“本宮是想說……呃……”
太子趙琰糾結著找個什么理由,吞吞吐吐才道:“楚姑娘是吧?本宮想請你去府上作客?”
“皇宮?”楚顏揚起小臉,斷然拒絕:“不去!”
“不,不,本宮在京城也有府、邸。”
堂堂東、宮太子對著小小女娃,軟語相求的樣子,也是讓在場眾官員個個石化:怎么突然有種,太子在拐騙這女娃的錯覺?
楚顏抬了抬眼,再次強調:“我真的不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