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信息差

“六扇門有自己的薪俸，不勞縣令費心。”

“好、來人，給捕快收拾一間屋子。”縣令大聲喊了一句，一名半老婦人出現在門口，她看了一眼紀羽凡，低頭離開。

縣令這才問道：“不知道捕快貴姓？”

“紀、紀威的紀。”

縣令凝重的看著他：“紀威？你是紀家的人？”

“不錯。”

“他在焦縣有自己的居所，你既是紀家的人，為何要勞煩本官？”

“昨日殺了個錦衣衛，他說他在調查這里一個失蹤人口。”紀羽凡坐在靠背椅上，側頭看著郭憲令：“現在是明……嗯，開明盛世，陛下無比關切天下人口，而一戶一丁都是陛下的子民，有人失蹤、這可是一件大事。”

“是是，確實是一件大事。”郭縣令滿頭冷汗，人口問題不僅僅是陛下最看重，各個省府州縣的拿捏最緊的。

焦縣為了保證人口，但凡能生孩子單身狗基本上都被衙役盯上了，除了媒婆不斷登門之外，縣令也都熟記于心。雖說媒拉纖雖然有失體統，但是為了頭上的烏紗帽，縣令在辦公之余也經常徘徊在寡婦家門前。

嗯，說媒、再嫁。

一番訴苦讓紀羽凡有些頭大，他擺擺手說道：“你怎么辛苦那是你的事，我只是過來問問這件事情。”

“常樂山，嗯、明心山莊的人，他曾經是朝廷都尉府的人。”郭憲令深吸一口氣：“犬子和常樂山的兒子走得很近，我這就把他叫過來。”

郭縣令知道的不多，這卻在紀羽凡的預料中。

習武之人能夠進入朝廷，基本上都在武官這一行列，雖然明初文尊武卑不那么明顯，但是書生出身的官員，基本上都看不起武官，所以文武官員很少溝通，基本都是各做各的事情。

郭縣令的兒子名叫郭磊，他年紀十六七，一襲青色長衫、頭戴四方巾，一身讀書人的裝扮。

“父親，有什么事。”

“你原來姓郭的那個人朋友呢？”

“常平安？”

“對對、就是他。”

“我也很長時間沒見過他了。”郭磊皺眉說道：“三個月前你把我們幾個都抓進去了，他被他父親帶走了，我出來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他。”

“抓進去？牢獄嗎？”

“呃，是的。”郭磊看向紀羽凡，發現他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是眉目如劍，一雙眼睛如同鋒利的刀劍一般，看一眼就心生膽寒，結巴的解釋道：“我沒犯罪，是因為違反宵禁，父親不敢徇私枉法，把我關進去了，而且也沒錢贖我，整整關了三天。”

紀羽凡點頭：“你知道常平安失蹤的事情嗎？”

“不知道，我和常平安之所以認識，也是因為同為讀書人的關系。”

“郭縣令。”紀羽凡臉色陰沉：“我需要一個解釋。”

“這、這……”郭縣令臉色蒼白：“我不知道啊，凡是有人報案，書吏、師爺都盡職盡責的記下來，常平安失蹤、但是沒人報案啊。”

紀羽凡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那你還不快去差人調查一下，把事情調查清楚，要不然別怪我向三法司衙門報告。”

聽到這話，郭縣令如釋重負，立刻跑了出去。

縣令不怕六扇門的捕快，怕的是捕快所屬的三法司衙門之一的督察院，督察院子專管天下官員。

現在朱元璋管理天下，所有官員即便不為升遷、也得自己的腦袋著想，牟足勁不犯錯。

要是紀羽凡一個條子遞上去，只說焦縣一人失蹤數月，縣令怠慢不理，數月不知。短短幾句話，就能讓檢察院聞風而動，到時候郭縣令掉帽子都是輕的。

紀羽凡只知道督察院管理官員，但是卻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門道道，不過作為曾經的富二代，他也知道如何借勢，所以這一次誤打誤撞，一下就捏住了郭縣令的七寸。

鍛煉內力之余抽空在縣衙門口轉了幾圈，紀羽凡站在門口長嘆一口氣，也不知道那些錦衣衛見沒見到自己。

“紀捕快。”郭縣令來到紀羽凡身后：“去明心山莊的衙役還沒有回來，但是其他衙役已經回來匯報了。”

“怎么樣了？”

“失、失蹤了。”

“怎么失蹤的？”

“不知道。”郭縣令臉色蒼白：“衙役問過與常平安熟絡的人，他們也是好幾個月沒見到常平安了。”

“常平安是本地人嗎？怎么失蹤那么長時間都沒人報案？”

常樂山肯定在說謊，畢竟想要溝通六扇門，首先要過的就是府衙這一關，要先去找縣令報案，然后才能讓衙役展開搜索，最后才能請動六扇門。

“常家不是本地人，他們是十年前由兵部、戶部特批，遷居于此。”

紀羽凡點頭，他雖然對歷史不熟悉，但是前身卻有十年前的一些記憶，那時候正是錦衣衛建立的時候，也是前身的父母離開他的時間。

也就是說從那時候起，朱元璋就已經開始策劃消滅武林人士了。

不愧是開國皇帝，心機之深、心思之沉、算計之狠，無人能比。

怪不得他長子死得早，長孫沒腦子，要么是作惡太多，要么就是用盡了子孫的聰明才智。

總之一句話，壞事做多了、確實要遭報應。

紀羽凡惡意揣測。

“和常平安關系最好得人是哪家公子？”

“劉家，縣東劉家，他家世代經商……”

郭縣令一口氣說了不少，紀羽凡卻不想再前往劉家。

畢竟他只是為了讓那些錦衣衛警惕起來，而不是去給常樂山找那個沒有失蹤的兒子。

“要不然我們去劉家看看？”就在紀羽凡準備回去的時候，郭縣令說道：“您作為捕快……”

“這件事情你要先調查，沒有線索的時候我才會出手。”紀羽凡斬釘截鐵道：“而且我也只是途經焦縣，為了看看叔父叔母，才停了下來。”

“是、是。”

回到郭縣令準備的客房，看到給朱紫梓寫的信已經陰干，他便將信紙折好，準備回一趟紀家，讓紀柔那個小妮子幫自己把信寄出去。

明朝雖然有郵政系統，但都是朝廷用來傳遞官府文書的，想要寄私信，要么專門差人送信，要么就托人送信。

紀羽凡對焦縣不熟，想要托人送信也找不到門路，自然只能拜托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