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覺海
- 世道如此
- 故庸
- 2576字
- 2021-01-18 22:46:54
除卻眾生依存的現世外,亦有無數大能創下的小世界,除非是得到小世界之主的許可或是特有的界限令,否則即便修為再高,亦有被卷入界限間的空間逆流當中不知所蹤的可能。
覺海,便是由昔日天昭,釋境以及廬山的高人共同創造出來為鎮壓魔域的小世界,是以佛氣,仙氣和圣氣滌蕩封印附近之魔氣。若不知此界來歷,尋常人還以為這是不亞三島的隱秘仙境。
沉寂蔚藍的海面上,無數島嶼漂浮空中,鐵鏈相連,猶如星羅棋局,而這萬千島嶼的中心有一玄鐵制作的祭壇懸浮空中,祭壇之上有一頑石安放,被墨色鎖鏈纏繞,鎖鏈之上符箓密布,四周隱隱有龍吟繚繞,最外由梵字佛言形成結界,那便是魔域封印口。
易瞑是第二次來到覺海,從廬山出發到但第一次來到這里時還是創始之初,那時陰陽不分,混沌不明。僅三百年,竟成就了又一鸞翔鳳集,靈秀聚集的仙靈寶地。易瞑雖然面上不顯,心中卻是暗自驚嘆并生向往。
乘著木舟帶著自己徒弟來到離封印不遠處的一座島嶼,古塔聳立,碧瓦飛甍,直接霄漢。
古塔名為接天塔,有望廬山弟子終能得道飛升之寓意,乃覺海創世之初,由“廬山三才”共同建成,三百年世態變幻,如今只余夏語冰一人孤坐塔中修行。
在接天塔外停下后,轉身對劉玄和韓沈說道:
“你們且在附近等我,自可拜訪結交一下這里的修士,雖說不比仙界那般鬼斧神工,但亦有不少在仙界尋不到的能人異士,他們大多性情怪異孤僻,切莫惹是生非。但凡有事,自行處理。”
也不等劉玄和韓沈反應便自顧進入塔內,弄得兩人面面相覷。
塔內昏暗,柱梁上掛著的油燈忽明忽滅,僅能照亮周遭方寸之地。易瞑似早已熟門熟路,徑直往樓梯走去。
接天塔共五層樓,不知是許久沒人來的緣故,每一步落在地板上都能激起一片塵土。
最頂層處,一片空闊,有光亮透過窗欞散落屋內,倒也增添幾分明亮。
屋內并無余物,只有一老者安然獨坐,拂塵如意,匿于六合之外;廣袖白衣,隱有欲仙之兆;鶴發童顏,身有古柏之狀。此等風姿,顯得與昏沉的古塔格格不入。
只見老者啟唇,似是在一片空寂中自揚的鐘鳴,起伏回蕩,悠遠綿長。
“不想過了一甲子,來看我的竟是你小子。”
易瞑輕輕撣去身上灰塵,故作姿態,雙手作輯,朝老者深深一鞠:
“晚輩易瞑,拜見夏仙長,小子這廂有禮了,見夏仙長仍是精神矍鑠,晚輩倍感欣慰,心向往之。”
古柏隨風響動。
“哈,老朽可擔不得這份大禮,你倒是沒多大變化,三百年了仍是這般,與你父親絲毫不像。”
易瞑微微揚眉:
“小子如果有家父一般成就,便知足了。”
夏語冰臉上雖無表情,卻在塔外光亮之下顯得柔和,一雙勘破世情的雙眼淡淡注視著易瞑:
“你從廬山大老遠跑這,不會是和老朽閑話家常吧。”
“自然不是,晚輩是為魔氣而來。”
“老朽當時心中有感,似乎因封印有松動痕跡,而導致魔氣竄出。”
“那便是人為嘍,看來六境中暗藏魔域內奸。”
夏語冰微瞇雙目,古井不波。
“說來慚愧,事發時,神識似遭蒙蔽,竟然無法察覺那人是誰。”
易瞑聽罷,心中微沉,天下間竟然還有能人能夠蒙蔽眼前這位半仙之人,要知道夏語冰是目前唯一一個既有可能達至究竟,飛升成仙的大能。
易瞑暗嘆,看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還是太少了。
“墨家的縛魂鎖,仙門最高品階的上清符箓,天昭皇脈蘊育的真龍之氣以及釋境的七佛滅罪消厄網,皆非凡品。那么此人想必修為至臻,學兼百家之長,而當今世上不過寥寥數人。雖然未必能及仙長,但能讓仙長一瞬恍然,能為也不小,且從覺海通往六域可是要界限令,仔細深思,不禁讓易某膽寒。有這般學識,這般膽識,這般能為者,豈是一般人物。”
夏語冰默默捋了捋胡須,透過鏤空的窗欞望向外面的蒼穹:
“看來你心中已有定數。”
只是不能明說,怕徒生事端。
“易某不敢斷言,這稍有差錯,便是生死之間。”
“罷,該來的無法逃避,禍首在暗,你可小心。”
易瞑再次深深一鞠:
“多謝仙長關心,小子心中自有分寸。”
易瞑脧巡了四周,忍不住問道:
“仙長,塔內昏暗,寂寥靜默,您…這三百年未曾步出塔外一步嗎?”
夏語冰只是摸了摸白須,淡然笑道:
“總有故人夢中來,朝朝暖意猶在懷。”
易瞑退卻一步再向夏語冰,作一天揖:
“小子著相了。仙長保重,小子走了。”
易瞑要轉身之際,夏語冰忽開口道:
“老夫近日入定之時,心有所感,百年內恐廬山逢大劫,也不知老夫那時是否還能幫襯一番,勞你告知他們吧,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易瞑一怔,立馬回道:
“小子明白。”
夏語冰淡淡頷首,目光并未落在易瞑身上,已然是入定之態。易瞑離開塔后,燭火熄滅,塵歸寧靜,塔內再陷沉寂。
甫出門,易瞑便見到劉玄和韓沈與一個書生模樣的后生和一出家人打扮的光頭在塔外有說有笑。
劉玄和韓沈見易瞑從塔內出來,連忙行禮道:
“師尊。”
易瞑看了看眼前的兩個人,好奇道:
“兩位想必是從來的天昭和釋境吧,看得出兩位一身修為不凡,未來可期啊。”
‘不凡’的書生和和尚立馬行禮道:
“學生天昭天瑞學宮文嵚崎,拜見前輩。”
“小僧大乘云光宗悟娑羅,拜謁前輩。”
易瞑只是虛扶了一下,故作高深道:
“別什么前輩不前輩的,廬山仙門和天昭釋境素來交好,都是修道之人,大家同輩交往即可,這份禮數大可不必。”
文嵚崎仍是一副恭敬模樣:
“晚輩在入學宮之前早就聞得前輩大名,前輩是學宮首屆數一數二的英才,學宮后輩們無不以前輩為榜樣,這份禮數也是應該的。”
一身藍色僧袍的悟娑羅也是單掌施禮道:
“家師與前輩曾有論道之誼。”
易瞑挑了挑眉,心里過了一遍自己在釋境中的交情:
“尊師是明鏡觀上師?”
“正是。”
易瞑心中了然。
“聽聞尊師倒是和菩提禪心宗的宗首一夢曇蓮交情不淺,想必覺海一趟讓你在佛理上的感悟和理解更進一步。”
“蓮師對佛理的理解新穎透徹,著實讓小僧眼界一開。”
易瞑聽完,不禁一笑:
“哈,我還以為釋境內部因正統之位爭論不斷,看來是謠傳罷了。”
悟娑羅只是抿了抿唇,打了個佛號:
“前輩,人有宗派之分,法無宗派之別。”
說完,便從袖口里拿出一份有卍字烙印的信函,遞給易瞑。
“前輩,這是云光宗的邀請函,千年一次的沐佛大典將在云光宗舉行,屆時還望廬山有要人前來觀禮。”
言畢,再次向易瞑打了佛號,向劉玄和韓沈點頭致意后,站在蘆葦之上飄然離去。易瞑只講邀請函收入芥子之中,待悟娑羅化作一點后,看向一旁不語的文嵚崎:
“文小友,怎的不隨悟娑羅一同離去,是想繼續和我這倆不成器的徒弟攀交情還是貴國有哪位要員有話轉告給我。”
文嵚崎恭敬地向易瞑行了一禮:
“家師想邀前輩來天昭國都府內做客,一敘昔日同窗之誼。”
“哦~家師是?”
“家師余辭心。”
易瞑聽罷,稍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