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已經進去半個小時了,余靜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況,想起老太太昔日做過的種種,不免心里擔憂。
徐文洲看到余靜靜臉上的不耐煩,微微嘆氣,開口安慰。“我媽媽她不會傷害余初的,先不說她現在很虛弱根本沒有力氣去做什么。更何況余初現在是她唯一的孫女,她可能是想和她多說兩句。”
余靜靜沒有理會他,老太太的德行她早就領教過,她懶得跟徐文洲爭論。她神情著急地看著病房的門。過了半晌,余初才終于從里面出來,余靜靜看到余初安然無恙,剛剛一直懸著的心才總算回到原地。
余靜靜瞥到余初的右手,那邊地衣袖明顯比左邊的衣袖皺,像是被人用力抓過,她還眼尖的發現那邊衣袖少了一顆紐扣。余初退后了一小步,下一首江右手放到口袋里。
余初朝余靜靜點點頭。“沒事。”
余初又看向徐文洲。“人我們已經看完了,我和我媽就先回去了,畢竟我爸爸和弟弟還在家等著我們。”
余初冷漠的態度像極了例行公事的工作人員,絲毫不帶任何感情。徐文洲心中更加失落。他本來還想根余初說兩句,畢竟這次過后,他和余初的見面機會更加。但是余初已經被余靜靜拉著走遠了,仿佛多逗留幾秒鐘都是在浪費時間!
徐文洲進去沒多久就跑出來了,他的表情慌張,整張臉已經被淚水打濕,一路跑一路哭喊著叫醫生。附近的醫生和護士也很快趕了過去。
一群人呼啦啦地進去,又很快出來了。醫院里,每天都在上演生離死別,醫生顯然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景。醫生為老太太蓋上白布,寬慰了幾句跪倒在病床前掩面痛苦的男人。臨走之前提醒他,盡快將今天的醫藥費給結了,并且趕緊為老頭頭安排身后事。
母女兩個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保持沉默。回到家時間接近凌晨三點。老人和小孩兒已經休息了,客廳的燈還亮著,楊帆坐在沙發上,面前放了筆記本電腦,顯然他今天晚上沒有睡覺。
楊帆看見余初和余靜靜回來了,繃緊的臉才慢慢緩和下了。合上筆記本,站了起來。“你們餓不餓,要不然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
余初神情疲憊,朝著楊帆點點頭。“不用了,我不餓。我去洗澡睡覺了。爸爸媽媽晚安。”
楊帆點點頭。“晚安。”
余靜靜看著余初的背影,視線落在余初一路上都放在口袋的雙手。楊帆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輕聲問她。“怎么了?”
余靜靜收回視線,嘆氣。“我今天晚上就不應該跟她說這件事情,更不應該帶她去醫院。她姓余,本就沒有義務做這件事情。”
余初發現小楊就站在她的臥室門前,眼神復雜的看著他。她伸出左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笑了笑安慰說。“我沒事了,趕緊回去睡覺吧。不然要著涼的。”
“姐,我一直都在。”
“知道了。”
“如果你難過的話,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他信誓旦旦的保證。“你放心哭,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
余初被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給逗樂了。雖然她在笑,小楊卻覺得她今天并不高興,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眼里的哀傷。
“我真的沒事,你回去睡覺吧。晚安!”
余初洗漱完畢坐在床上,她毫無睡意。不知怎么的,她今天晚上莫名的煩躁,根本沒有辦法入睡,閉上眼睛全部都是老太太面容猙獰,疾言厲色的模樣。
老太太跟她說了很多很多,但大部分都是關于徐文洲的。徐文洲的童年,少年,成年。每一句都在訴說著徐文洲的不容易。他不容易,跟她有什么關系呢。而且她并沒有興趣知道。出于禮貌,余初還是面帶微笑的聽老太太把話全部說完。
老太太說了很多,彎彎繞繞這么多廢話,最后只有一個目的。徐文洲現在的狀況很糟糕,余初是徐文洲唯一的孩子,現在是他唯一的親人。希望在她與世長辭之后,余初能夠盡一點兒為人子女的義務和責任,幫助徐文洲走出低谷期,平時也跟著多幫襯一點。
現在想起來她是徐文洲的孩子了,之前不是總跟別人造謠她是余靜靜跟別人生的嗎。
這是老太太最后的心愿,也是她在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了非要在臨死之前和余初見面地原因。余初明白,老太太這哪是舍不得她這個親孫女,分明是對自己那個沒出息的兒子放心不下。臨死之前還要拉著余初道德綁架。
余初躺到在柔軟的大床上,閉上眼睛,嘴角扯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想起老太太最后面容猙獰地扯著她的衣袖,疾言厲色地逼著她發誓的場景,她說,要是余初不答應,她做了鬼也不會放過她們母女倆。余初想到這里,覺得更加可笑至極。
過了半響,余初才緩慢爬起來去抽屜里翻出平時用的藥箱。老太太逼著她答應,死抓著她的手不放,尖利的手指陷進了她的肉里。穿在里面的長袖白色打底衫的一只衣袖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大塊,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了細細的幾道抓痕,細細密密的,看著恨可怖。
處理完手腕上的傷,余初重新躺回到床上。翻來覆去的還是睡不著,她打開手機,才發現鄭衍給她發了好多微信。
余初才想起來他們約了今天晚上一起出去江邊看煙花。她跟著余靜靜一起去了醫院,忘記帶手機了,因此也就忘記了跟鄭衍說這件事情。他聯系不上她,應該很著急吧。余初心中愧疚,嘗試著發了微信過去。
沒想到鄭衍還沒睡覺,秒回了她的微信。
這個傻瓜,該不會說等了她一個晚上沒睡覺吧。
余初想到這里下意識的打了微信電話過去,鄭衍那邊很快接聽了。
余初皺眉。“你怎么還沒睡覺。”
鄭衍的聲音沙啞。“恩。你回來了。”
“小楊跟你說了?”
“我給你打電話,沒有人接。我問了小楊,他跟我說你晚上跟著阿姨去了醫院。”
“我媽媽的前夫的那邊出了一點事情。老太太在家里出了意外,送去醫院搶救,我們過去探望。”余初說起這件事情,語氣冷漠,似乎她說的這兩個人是陌生人,跟她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抱歉啊,忘記跟你說害你擔心了。”余初說。“我剛回來,現在正準備睡覺。”
“你沒事就好,那我掛了不打擾你休息了。”
“啊衍。”
“嗯?”
“我睡不著。”
“那我陪你。”
“算了,你還是去睡覺吧。”
“我想陪著你。”
“那你陪我聊天。”
“好。”
“那明天你過來找我,我想你了,想見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