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想著，他們是你的家人，是你的至親血脈，我知道你也沒有辦法，你也在忍耐，我在心里暗暗發誓，等將來我掙了大錢，一定一次性滿足他們，然后我們離開寧城，遠離他們，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去，可是……我想的真的太簡單了。”
“我掙不了那么多錢，我拼了命的干，我沒日沒夜的干，一年到頭還是攢不下幾個錢。我已經盡力在幫他們了，我該給的都給了，能給的也都給了，可是他們還是不滿足！”
“他們給我要五十萬的彩禮錢！”江城的臉上現出一絲猙獰的怒意，“五十萬啊！他們要的輕巧，可知我有多難？！”
蘇錦痛哭出聲，“可是我沒答應他們啊，我說了，我不要彩禮的。”
“你是沒答應。”江城看著她，眼淚也掉了下來，“可他們會罷休嗎？他們找到了我父母的學校，在那里一哭二鬧三上吊，說我睡了他們的寶貝女兒，搞大了她的肚子，但又不想娶，逼著我父母拿錢……”
“我……我不知道。”蘇錦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覺的她的家人是自己的恥辱。
“我父母一生最重體面，他們從未受過如此屈辱，我爸當場就昏了過去，被送去醫院后，醫生說是腦子里有淤血，要做開顱手術才能醒，但他年紀大了，手術非常危險，因為他身上還有許多其他病癥。”
江城看向蘇錦，語氣分外的諷刺，“你知道手術費多少錢嗎？”
江城說：“五十萬。”
他又靜靜的開口：“江漓給了我五十萬。”
蘇錦終于明白，那天他打電話對她說，他把自己賣了是什么意思。
蘇錦已經哭不出來了，她覺的很冷，冷的厲害。
江城終于把話說完了，他最后對蘇錦說：“對不起，我食言了，以前我說的那些話，你都忘了吧，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
周周覺的胸口悶悶的，此刻，她不知道該對江城說些什么。
似乎責備和唾棄都不應該。
“江漓并不不是你的良人，她并不好，我了解她。”周周最后，還是忍不住對江城說了自己的心里話。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擔。”江城說完，再沒看她們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他一次也沒有回頭。
蘇錦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一直喝完了桌上的最后一瓶啤酒。
她最后終究還是喝醉了，周周扶著她離開小吃店，到了外面，洋洋灑灑的雪花落到了她們的身上。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湖邊，有年輕的女孩子在歡呼，周周看到了那團粉色的身影，她在紛揚的白色世界里翩翩起舞，宛若冬日里的小精靈。
周周眼睛微微瞇了一下，她認出了這個女孩，白日里她在農家小餐館里看到的那位。
果然，很快的，周周在她身邊瞥到了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周周迅速把視線挪開，扶著蘇錦走去路邊打車。
可惜沒走幾步，蘇錦便開始嘔吐起來。
蘇錦似乎要把整個五臟六腑都要嘔吐出來，她的身子越來越虛弱，緩緩的滑落倒在了地上。
周周去抱她起來，路面上剛下了一層積雪，十分濕滑，周周一個不小心就跌倒在了地上。
她跪在了地上，視線里赫然出現一雙白色運動鞋。
“可以自己起來嗎？”熟悉的聲音響在她的頭頂，一如往常那樣，清潤、低緩、溫柔，那樣的好聽。
周周閉了閉眼，雙手撐著地面爬起來，然后再去抱地上的蘇錦。
但也許她今天穿的鞋子有問題，她再一次滑倒。
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倒在地上，有人及時的拉住了她。
那雙手溫暖而干燥，他扯著她的手腕，微微蹙著眉頭，“需要人幫助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逞強？”
周周覺的他說的也對，“你幫我把蘇錦扶到路邊，我去叫車。”
她要走，那人扯著她的手腕猛的一拉，周周的身子差一點就要跌入他的懷抱。
“我有車。”他慢慢的說道。
周周看了一眼他身后站著的小女孩，冷淡的拒絕，“謝了，但不需要。”
程度瞇著眼睛笑了一下，“周周，你在怕什么？”
“我只是不想和你接觸。”
程度眸色一沉，神色也冷淡了下來，“既如此，倒是我多管閑事了。”他松了周周的手，又看了一眼蘇錦，“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你這位朋友的身體現在十分虛弱，我勸你還是在這找家酒店住下來，明日再帶她回去。”
周周看著蘇錦蒼白的臉色，她此刻難受的閉著眼睛，“周周，我好冷……”
周周嘆息，她心想，程度那頭豬說的確實是對的。
她彎下腰，讓蘇錦趴在了她的背上。
她背著蘇錦，搖搖晃晃的的去了湖邊最近的一家酒店。
程度的眼眸黑沉沉的，他雙手插兜，站在風雪之中紋絲不動。
周周怕冷，冬天的時候能不出來就不出來，就算出來玩，她也總是會把雙手插在他的大衣口袋里，然后一蹦一跳的走在他身邊，笑嘻嘻的沖他說：“程度，你要是能把我揣在懷里帶著就好了，這樣我就不怕冷了。”
他會把她拽過來扣在懷里狠狠的親上一番，說這樣就不冷了。
她就會紅著臉去踩他的腳，踩不到了就爬到他的背上讓他背。
那時候，是真的甜蜜。
“程度哥哥？”耳邊有人叫她，程度垂眸，恍惚中似乎又看到了那張明秀帶笑的臉。
“周周……”
唐燦的笑容一收，眼神暗了下來，“程度哥哥，是我呀。”
程度眼神瞬間清明，他笑了笑，敲了敲她的腦袋，“你冷不冷？”
唐燦點頭，“有點，不過我還是想在外面多玩一會，今年的第一場雪啊，多難得。”
“別玩了，不然要感冒了。”程度朝前走，“去酒店泡個溫泉吧。”
唐燦哦了一聲，乖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她在想，剛才周周也是去了這家酒店。
周周伺候蘇錦睡下，她聽酒店里的人說酒店里面有一個小溫泉，就想著去泡一泡，她怕冷，剛才被那么一凍，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周周叫了一個酒店服務生帶她去溫泉，大概走了十分鐘，服務員指著一個古色古香的小木門沖她說道：“門后就是溫泉了，您請吧。”
周周道了謝，推門走進去。
很巧，溫泉里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周周換上自己隨身攜帶的一件睡衣，光著腳走進了溫泉水里。
溫熱的泉水將身體包裹，體內的寒氣似乎在一點一點被排了出來，周周全身都放松了下來，她舒服的喟嘆一聲，雙手撐在兩側的巖石上，愜意的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泡了多久，昏昏欲睡中，恍惚里她聽見了一點水花響動的聲音。
周周心想難道又來人了？
她睜開眼睛，赫然發現前面站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人赤裸著上半身，眼神無比兇悍的盯在她的身上。
周周感覺自己的腦子一瞬間炸開了，炸的她雙腿都失去了知覺，沒有第一時間立馬離開，而是等那個人走到了自己身邊，才反應過來要走。
是程度！他媽的竟然是程度這頭豬！
她立刻轉身，肩膀卻被一雙大手狠狠掰了回來。
“商周周。”那人一字一字，似是咬牙切齒一般，“你真的是陰魂不散！”
“陰魂不散的是你吧？”周周去推他，“怎么我到哪都能看到你？”
“我有沒有說過，離婚后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程度的雙手死死捏著她的肩頭，好像要把她捏碎一般，“嗯？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我憑什么要聽你的？”周周還在使勁推他，“你怎么不躲著我？我為什么要躲你？”
“你怎么這么不聽話？”程度嗤的一聲笑出來，“真是不聽話呢。”
“你快放開我！”周周急了，這男人的手像是鐵鉗一樣，她感覺自己快要被他捏死了。
“周周。”程度高大的身影將她整個人都籠在自己懷里，“你這是欲擒故縱嗎？”
“你滾開！”周周在水底下要去踩他的腳。
這熟悉的動作讓程度殘存的一點理智全線崩潰，他纏住周周的雙腿，將她扣在懷里，壓在池壁上狠狠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