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從來不在信天界之中。

整個武道世界的結構很簡單，虛無的無間大獄囚禁四兇，而虛無又包裹著整個武道世界。

武道世界的大部分由信天界組成，信天界天圓地方，大地底淵與青冥天空不斷增加著質量能級。

新立的天谷仙淵則是處于一種空間折疊的狀態，信天氏以大法力把信天界的天空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億里處的空間與地底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億里深的空間折疊在一起，天谷仙淵隱藏在其中。

飛升者無論是向天空飛翔，還是向大地探索，都要跨過大致一萬光年的距離才可以抵達仙淵。

（備注：若按照太陽引力范圍計算，太陽系直徑大約四光年。若按照冥王星軌道計算，太陽系直徑0.00025光年）

之后還要以造化偉力擠破仙淵與人間的隔閡，叩開神門，方才飛升。

這其中，要忍受苦難和刀割般的痛苦，吸收天罡元炁或是地煞元炁，這兩種元炁即使是造化也很難利用，而且吸收途中會造成神魂割裂般的痛楚。

天罡地煞兩種元炁由來是兩個早已死去的造化境強者證道的天象。

這也是一種另類的成道之劫，仙淵的存在讓五弊三缺削弱了無數倍，而飛升的高難度和痛苦則替代了篩選機制，成了新的成道之劫。

而天外天則更加特殊，它則是獨立于虛無的無間大獄的另一重維度，可以坐觀天道輪回。

信天氏手中道韻流轉的時候，已經破開了虛無領域的保護，而進入了真正的混沌。

虛無，混亂，逼仄，寬廣，無限，矮小……

自相矛盾而有自洽，隨處可見再到凡人無法理解，無可計數的感受奔入了信天氏腦海中。

“不可久留！”

信天氏只有這一個念頭。

周天境武者修改宇宙法則，但也是因為宇宙本身允許有人修改自己，這才讓周天武者鉆了個空子。

理論上，周天武者并未晉升人仙，而是處于鬼仙巔峰，連人仙之力都未具備。

若是長久待在混沌，只會徹底湮滅死亡。

道韻再度流轉，微弱的光華讓信天氏和一行人沒有死亡于混沌，而是進入了另一個與信天界無比接近的維度。

“唳——”

清新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仙鶴的叫聲，蔚藍的天空飄浮著潔白的云朵，遠處白色的雪山長著雪蓮。

遠處，雕梁畫閣，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斗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乎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云何龍。

一派超凡脫俗的仙家場景。

遠處，有一個涼亭矗于水上，水中臥著睡蓮，接天蓮葉無窮碧。

涼亭中有一人飲茶，一人手中彈奏著古箏，樸素無華卻清冽的聲音如同冰涼甘甜的泉水流過喉嚨。

飲茶的人身上衣著華麗，身形偉岸璀璨，身被金甲大氅，散發著神的威嚴與高高在上的氣質，毫不掩飾自己威嚴的氣質。

彈琴的人白衣白袍，氣質出塵縹緲，好似云中仙。纖纖素手撥弄著古式古箏的琴弦，如聽仙樂耳暫明。

這兩個人，面容分明一模一樣，氣質卻截然不同。

眼前一花，兩個人消失了，涼亭中只有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擺著棋盤而不是古箏，手握著茶杯不斷啜飲著。

“坐吧。”

白衣神君的聲音很溫和，仿佛造成這個宇宙無數苦難，造化者必死命運的始作俑者不是他一般。

淵四十六皺著眉，看著王淵的身影。

他的身影無比熟悉，仿佛是自己一般。

淵四十六如是想到。

沒有管陷入奇怪狀態的淵四十六，信天氏走到了王淵面前，說道。

“此次前來，一是感謝神君開天創世之恩，賦予我等生命。”

“二，是為了向神君討要我等自由。”

單刀直入，開門見山。

“連你也要逆反我嗎？你的誕生還是我一手促成。”

王淵嘆息著。

“你是我們的造物主，但即便是造物主也沒有把造物的生命肆意奪走的道理。”

“一切都是我創造的，你們也只是我的一部分，為何要忤逆我呢？”

“因為你也創造了自由意志，既然你創造了自由，那么我們便是自由的。若是神君不答應，那么就只能讓在下向神君討教一番了。”

明顯的挑釁，在場的造化武者都驚呆了。

“那么就讓我看看吧，我的造物。”

隨著話音落下，整個涼亭忽然開始了拓展，從外界看大小不變，但內里的大小已經超越了整個信天界。

“戰！”

造化們毫不猶豫地想要施展天象，但下一刻他們驚詫地發現，自己的一切力量都無法發揮，無論是天象，還是體內真氣咒力，都與自己熟知的法則不同了。

唯一還能攻擊的只有信天氏，可以修改法則的周天境，可以保持自己的真實。

王淵輕輕一拂袖，三十七名造化境如同斷了翅膀的鳥兒，從懸崖上跌落，最后墜落到了信天界中。

信天氏拳腳殺到，這看似粗淺的拳頭，實則每一擊都可以吹散河系，擊穿三維時空，讓宇宙規則歸于寂滅。

鬼仙境的戰斗，是法則與物質層面結合的戰斗。

“洞玄天地燭陰眸！”

信天氏的眼睛蘊含無盡神光，捕捉每一絲信息，并發送到遠方。

“天工派嗎？窺屏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王淵輕笑一聲，手指輕輕一點。

這白皙的手指尖，還殘留著一滴茶水，輕輕彈出，卻跨越了混沌，抵達了信天界某個獨立空間。

“砰！”

維持了千萬年的天宮派人工智能器靈主機·青蚨，碎了。

而這只是彈出的一滴茶水，指尖點出，信天氏的攻擊對其毫無阻礙，輕而易舉地點在了眉心處。

然后，屈指一彈。

信天氏化作一道白虹消失在天外天，白虹劃破混沌，混沌消散，組合成一個新的不穩定的原始世界，有生命的雛形孕育的趨勢，卻在下一秒就被混沌吞沒。

“不對，不對！”

信天氏難以置信自己被如此輕易地擊敗：“明明應該是本質同等的存在，為什么……”

“不對！為什么我還是感覺他的本質比我高半截，明明在我的計算中應該是平等了……”

思維還在思考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轟入了信天界。

王淵轉頭，看著唯一一個還留在天外天的造化者。

淵四十六。

“你，你……是我？”

淵四十六若有所悟，平靜地詢問。

“是的，具體來說，是淵四十六是王淵，而不是王淵是淵四十六。”

“淵……淵……淵……”

“每一代淵的轉世，都是你的游戲人間體對嗎？”

淵四十六已經知曉了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不能算全是，但也有一部分這樣的目的。”

王淵不置可否，淵四十六的身形逐漸淡化，一切都回歸了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