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發展,人祖燭久點化無數同族,馴養野獸,養蠶繅絲,可謂為人族兢兢業業一生不易。
燭久生來靈光濃厚,足以自我窺破天地陰氣的真靈壁壘,然而即便是他也有壽盡之時,燭久活了萬年后,終于要隕落了。
此時,十方祖帝也只余下寥寥三人。
謨桀,殘蒼,蟲狩。
人祖隕落之后,有些開慧的野獸,還有人魔厲鬼僵尸們,一齊來侵犯人族。
有些人族貪生怕死,便暗中捉人來喂養妖魔,以求短暫的和平。妖魔們雖然誕生于瘋瘋癲癲沒有智慧的四兇,但在靈光侵染下依舊有少許本能和淺薄的意識,便達成了合作。
更有甚者,名義上祭祀神君,實則把神君祭祀品的人祀人牲獻給妖魔,還有真的誠信信奉神君者,卻同樣以獵物和同族祭祀。
這讓謨桀和殘蒼都相當不滿,但他們卻選擇了不同的道路。
殘蒼認為,應當絕天地通,將神君高高供奉于神龕上,莫要讓凡塵擾了神君清凈,再整理祭祀規格、條令,廢除人祀人牲。
而謨桀卻認為,此神君開辟天地大功無量,但其開辟天地之后再無露面,從未幫過人,何必祭祀神君?
萬物霜天競自由,獵物是人打來的,神君沒有出手相助,為何要祭祀神君,應該留給自己吃。同族應該相互關愛,怎么能用來當成牲畜來祭祀那莫須有的神?
蟲狩則致力于開辟旁門異詭武道,探索詭秘知識,無心管理政治。
最后,殘蒼與謨桀發生了戰爭,麾下人族戰士們相互廝殺。
那一戰并沒有后世所描述的天崩地裂,神魔廝殺,只是一群實力低微的原始人族,拿著木質長矛相互砍殺。
此時的修行體系都尚且不完善,沒有境界分化,只有無腦的修煉體形,強壯心火。
最后,謨桀贏了,殘蒼退回一隅之地,謨桀自號人皇,封殘蒼為無神侯。
殘蒼忍了。
當人皇登基,普天同賀的那一天,殘蒼陰冷地看著躊躇滿志的謨桀,口中低吟道。
“謨桀啊……你太天真了……誰會真正信奉那勞什子的神呢……”
“只是若那神君并非神話中寬泛博愛的神,人怎么能承受祂的怒火呢?”
“而且,為何我們不可模仿神,最后……”
在殘蒼建造的宮殿中,表面名為“帝霄殿”,實為“神君宮”的宮闕中,殘蒼每日對神君雕像祭祀跪拜,只有最忠實的仆人知曉。
謨桀登基之后,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在能吏·舟旭的建議下,實行井田制,廢除活人祭祀,改用陶俑紙扎人,廣積糧,高筑墻,對內修生養息,積累威望。
直到五年之后,百姓無人不知謨桀之名,嬰孩三歲之前皆可開慧,妖魔誕生就會立刻被斬殺,謨桀的威望達到了制高點。
這時,謨桀終于開始自己的計劃。
一條圣旨震驚了天下。
“伐山破廟斬淫祠,神君不應在人世?!?
這一條圣旨立刻引起了劇烈的反彈。
當時巫祝之風盛行,各地祭祀野神(實為妖魔)的事情不斷,甚至根本就沒有妖魔摻和,也有巫祝謊稱有神降怒,乘機斂財。
謨桀一開始廢除活人祭祀的傳統,便是為了今天做鋪墊。
刀已經磨快了,只待豬羊到來。
甚至當年幫助謨桀戰勝殘蒼的諸侯中,就有不少是信奉神君的,還有不少是巫祝,擁有力量封侯的。
……
“謨桀真是不敬天神之輩,枉做這王?!?
灌陽侯是巫祝出身,因為在謨桀與殘蒼大戰中立下大功方才封侯拜相,他臉色陰沉。
即使謨桀身為十方祖帝之一,威望很深,但威望并非權利,這個時代沒有忠君之說。
麾下的巫祝們連連附和道:“這謨桀殘暴無道,不敬天神,聽信婦言,當真是可惡至極!”
群情激奮之后,一眾巫祝便開始商量如何對付人皇謨桀,繼續自己魚肉百姓的幸福生活。
這時,門外的執戟衛士大喊道:“通正侯,博武侯,錦江侯……到!”
灌陽侯臉色一喜,這幾位諸侯都是巫祝一方的勢力,今日前來,明顯是為了共舉大計。
“哈哈哈哈哈哈,諸位,別來無恙啊?!?
灌陽侯叫管家斟了幾杯好酒,欲與諸侯共飲,又和幾位諸侯打招呼,坐在酒席上酒飽飯足一通,一邊同仇敵愾斥責謨桀。
“謨桀實力高強,曾有人見其以一敵萬而不落下風,該如何是好?”
剩菜剩飯扔掉給了下人們后,諸侯們才開始共籌大計。
謨桀身為十方祖帝之一,當今人皇,實力可謂天下至強,無人能及,想要殺死他,只能靠人海戰術。
眾人討論一會兒,有人說:“我們可以找另外一個祖帝,殘蒼大人?!?
諸侯們眼睛亮了起來,眾所周知,殘蒼一直是神君信仰的忠實擁護者,而且他被謨桀擊敗,名為封敕實為囚禁于東榆。
若是能得到殘蒼支持,再有自己的軍隊,肯定能殺了這謨桀人皇。
于是,灌陽侯立刻派遣人前去東榆,請殘蒼出山。
然而,去的時候是一群人,回來的只有一個人,和一車的人頭。
灌陽侯沒有生氣,不過是一群下人的命,能算什么呢?
他這一次派了十幾個精兵,帶著幾百名奴隸,再次請殘蒼出山。
這一次幾百名奴隸都死了,精兵安然無恙。
灌陽侯不僅不惱,反而笑得很開心,這一次又不顧前線戰局,親自去東榆請人。
手下的人不聽勸阻,灌陽侯卻笑著說:“殘蒼大人乃十方祖帝,我去請,符合禮節,應該的?!?
灌陽侯帶著黃金,干糧,下人奴隸們便出發了。
他們走啊走,走了三天左右,終于到了東榆。
抬著轎子的人氣喘吁吁地走著,灌陽侯在轎子內愜意地扇風,美人給他喂食葡萄,持著芭蕉扇的侍女為其扇風。
忽然,咻的一聲自天空傳來。
灌陽侯抬起頭,轎夫們實力低微,不明所以。
兩根飛來的箭矢逐漸放大,轎夫們睜大眼,慌亂地想要逃跑,卻不敢丟下轎子,只能抬著轎子轉身想跑。
兩根箭矢將轎夫們射死在地上,轎子轟的一下掉在地上。
當即,手下所有人一起跪在地上,朝著灌陽侯排拼命磕頭。
哪怕射死轎夫的是殘蒼,哪怕堅持要來的是灌陽侯,但他們這些手下就是要死,要被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