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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他那比往日要熱烈一點的心跳

率先映入寧粥粥眼簾的,是一條栽滿了高大棕櫚樹的美麗大道,其間有錦簇花團隨風飄揚,熱烈且張揚。

而大道兩邊,一側是蔚藍無垠的海,一側是精致華美的店鋪。

在海的邊上,有白色鵝卵石鋪成的海灘,白色遮陽傘密密麻麻遮擋那烈日晴空,猶如陽光下一朵朵潔白而神圣的浪花。數不清的日光浴者懶洋洋地趴在下面,享受著大自然的饋贈。

一排排店鋪數過去,角落隱隱藏著間將黃色拱門標記漆成白色的麥代勞,和一個穿著牛仔藍外套反戴鴨舌帽,以攀爬動作鑲嵌在棕櫚上的假人。

寧粥粥這回沒有第一時間哇塞,而是在認真欣賞了半分鐘后,眼里滾起同樣炙熱的光。

“好看?!?

景美,日光浴者也美。

系統:[咳咳。]

它嚴重懷疑宿主所想的日光浴者,是那些露出腹肌的外國短褲衩帥鍋和露出香肩的比基尼外國鎂鋁。

感受到小孩對這幅畫的歡喜,路宴露出了個淺笑。

“這是尼斯的美景。這條大道叫做盎格魯大道,但因為是英國僑民籌款修建的,所以也被俗稱為英國人漫步大道。這是八公里的天使灣,遠遠瞧去,和藍天大海完全能練成一條長線,光與影,海岸與天空,還有來自地中海最溫柔愜意的風。”

他停頓了一下,才回憶般道,“我筆下的這副畫,若能體現出它真實美景的十分之一,我便知足了。”

“粥粥感覺已經很漂亮啦。”

寧粥粥抬腳,想走過去再細細品味一下。

系統:[咳咳。]

還細細品味,說的可真好聽。它毫不懷疑,宿主就是想再瞅仔細點那些帥鍋和鎂鋁。

路宴卻直接比出別過來的手勢:“如果你還想把這身漂亮的白色蓬蓬裙好端端穿回去的話。我這顏料一沾上,可就很難洗掉嘍?!?

她立馬剎車,眼巴巴望著他,有種‘你再給寶寶看看嘛’的懇求意味。

他垂眸思索了一下,還是搖搖頭將這副畫給小心卷了起來。

“我每年都會出一次國,每次都會畫一幅畫,然后帶回國委托畫廊售賣?!?

這下無需他多言,她迅速舔了下牙床,“粥粥知道啦!這畫就是路叔叔的錢錢對嗎?那粥粥不過去啦,亂臟臟就會沒有小錢錢的?!?

路宴低笑一聲:“可以這么說吧,不過不只是為了將它賣出去,更是為了……”

見他后面拖了調,甚至大有直接中斷的趨勢,寧粥粥緊跟上去,“還是為了什么呀?”

他輕嘆口氣,原本溫淡的眼眸多了幾絲溫度:“為了心安。”

咩?心安?

系統表示:窩咋聽不懂。不就畫一幅畫?咋還跟心安扯上關系了?

而寧粥粥也沒從路宴這跳躍性的詞匯中反應過來。

不過沒反應過來是一回事,沒聽懂也是另一回事。

看來這個男人,哪怕只是個云游畫家,也并沒有那么簡單。

路宴開始將近期創作的那副水墨畫裝入黑色畫筒,而在這一過程中他始終沒再言語,像是沒打算再細說這個詞。

但等他完全收拾好畫室,將寧粥粥重新抱起,在嗅到她身上甜糯的奶香味的那一刻,思緒微轉。

三歲小孩的記事能力還不是很好,自己說些什么也不怕她亂傳播出去,恰好自己獨居久了,平日講話的機會也不多……

想到這,他環緊了些她軟乎的小腰,再度啟唇。

“這數年來,我一直有個忠實顧客,會在前一年就預定好我下一年的畫,哪怕是在整個美術行業都不景氣的時候,甚至是經濟有些蕭條的時候,都從不間斷,給價也越來越闊綽。所以為了這個伯樂,我會盡力將每一幅畫都繪到極致。”

這小孩能聽得懂嗎?他不知道,也不在乎。

因為這些年,有些事壓在心頭太久始終無人傾聽,他只是想講一講。

寧粥粥枕著他胸口,聽到了他的心跳。比往日都要熱烈一些。

她不知道,路宴這樣的心跳,究竟是為了他賴以為生的畫畫事業,還是為了他那所謂的伯樂。

“路叔叔不帶那副畫嗎?有綠色的大樹和藍藍大海的那個?!?

她摸了摸他肩頭上的畫筒。

黑色的塑料,磨砂的質感,微微泛著冷意。

“今年那顧客的預約交畫時間是大后天,所以暫時不需要帶。今明兩天是那美術館比賽截稿的日子,所以我想著今天送過去,順便參觀一下里面的作品。”

路宴說完,單手換鞋,出門,拔下鑰匙,等公交。

輾轉了兩班公交后,他們終于抵達了本市最大的美術館。

光站在外面,寧粥粥就能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藝術氣息。

[從這建筑物的外觀看,混凝土柱和薄殼型拱頂裸露在外,非承重墻采用的是羅馬灰華石及玻璃板,以滿足不用空間和位置的采光要求,而其所形成的空間質感盡同,肌理混合唯一,是設計師對此建筑所在地段的一種關注與尊重……]

系統將這座美術館的資料讀得很客觀,但也很無趣。

[路易斯康曾經認為,光,是人間和神境相互對話的一種語言,并且是人性和神性共同顯身具象化的領域……]

[行了,]聽到這里,寧粥粥徑直打斷它關于什么光,人間和神境的科普,言語有些諷刺,[曾幾何時,魔界也是一片光域。如今,光卻只跟人間和神境有關了。]

[?。课疫€以為魔界一直都是陰森森的……]

它想起自己偷闖進那魔界桐漆山強行喚醒宿主魂體的時候,就差點被里面的暗黑氣息給嚇破膽。

寧粥粥不再多言,只是抬眸自行打量起這美術館。

白色的浮雕惟妙惟肖,水藍色的翅膀雕塑剔透朝氣,古典和現代在這里以一種巧妙的姿態并行。

“這個美術館很大,不過可以籠統分為兩個部分,一個西方世界,一個東方世界?!?

路宴通過檢查,牽起寧粥粥的手走了進去。

入目,淺色系的地板搭配著一面深藍色的墻壁,讓人有種潛入深海的感覺。

黑色的柜臺覆著玻璃質感的罩子,時尚大氣又具有極強觀賞性。

他就這么一路牽著她的手,信步其間,時不時摸著她的小腦袋進行一些簡單的解說。

等到逛完一圈,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后了。

寧粥粥早早就趴在了路宴的背上,幾層小下巴枕著他寬實的肩膀。

“寶寶,你是喜歡西方世界一點,還是東方世界一點?!?

恰好站在西方展廳和東方展廳的中間,路宴問起來。

寧粥粥眼眸一抬,視線聚焦在西方展廳。

在這個美術館里,西方展廳的畫作風格和東方展廳的畫作風格完全是天壤之別。

西方畫作的創作風格都是極其激烈與鮮明的,處處都能體會到畫家強烈的反諷意味。

有的抨擊迂腐宗教,也有的抨擊現代社會人心黑暗,還有的刨析自己那瘋狂的靈魂世界。

而東方畫作,多表達的是一種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對世外桃源的期待。

就算有對命運不公的控訴,也只是隱藏在一張張憔悴的人臉之下,含蓄而又隱秘。

她犀利的目光流連在那一張張似乎能用畫筆戳破世界的西方作品上,挑了挑眉,最后張嘴。

聲音卻是輕嬌而又倦怠的:“粥粥喜歡東方世界……粉色的花花好漂亮。”

路宴了然點頭,隨后將她往上顛了顛,臂彎用力托住她兩條腿。

“逛完了,我們去投稿吧?!?

投稿的速度是很快的,尤其當接稿人還是個熟人的時候。

見到路宴,那人喲一聲,率先打起招呼:“路學弟!”

“周學長?”路宴驚訝之余,將寧粥粥放在了不遠處的小沙發上。

“坐坐坐!”那男人一邊熱情扯了路宴坐在自己面前,一邊笑起來,“這孩子莫非是你和……”

“只是我遠方親戚家一個小孩,今天帶出來玩玩的?!辈幌牍澩馍ΓS口一答。

“噢……”男人忽然拍了下自己嘴,似乎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瞧我這記性,你們倆早就不在一起了。”

路宴略略提唇:“都是陳年舊事了,周學長。”

“好的好的,往事隨風往事隨風,”為了轉移尷尬,男人隨手打開了他的畫作看起來,但看著看著,唇面微抿,“路學弟啊,我覺得這畫還不錯,但你若是想要從一堆水平都很不錯的青年畫家里面脫穎而出,我覺得這畫還差了點火候。”

“還請周學長多多指教。”

“哈哈哈,指教談不上,我比你多不了多少閱歷,最多只是有了點審判經驗。這樣……”

兩人差不多聊了十來分鐘。

在寧粥粥無聊得就快要在系統的游戲聲中睡過去時。

一陣風襲來,她下意識扒上了來人的脖子。

“回家啦寶寶。”

路宴由著她用鼻尖刮蹭自己肩頭,聲音溫慢而低沉。

她忽然開腔:“我們可以成功嗎?”

他頓了一下,顯然是沒聽懂:“什么?”

“就是這個比賽,”寧粥粥又順手捏起他的耳垂,薄薄的、軟軟的,比盛夏溫涼,她吞吞喉嚨,嗓音格外稚嫩清亮起來,“陸叔叔會成功的,對不對?我們都是最棒噠!烏拉烏拉魔法變!我們都會變得超級厲害!打敗那些大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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