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白雪飛在出租車上一直在安慰自己：是自己太過敏了吧？事態發展遠不是那么糟糕吧？鎮定，我一定要鎮定。

當出租車停在宋曉梅宿舍樓下的時候，白雪飛已經冷靜下來了，她做好了準備，面對最殘酷的局面。可是她敲了門，卻沒有人開門。房東家出來一個老太太，她告訴白雪飛說：“宋曉梅在黃海娛樂城，和許多男女同學在一起玩。還有他們的老師。”

白雪飛一下子像是撒了氣的皮球，不知是喜還是憂愁，心里不是個滋味，默默地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家了。這時候兒子已經放學回家了。他在初二讀書，喜歡踢足球。他回到家，看看爸爸媽媽都不在家，放下足球，到處找東西吃呢。

“老媽，我肚子好餓，有什么好吃的嗎？”白雪飛給兒子煮了一盤凍餃子。兒子說：“老媽，我可是好久沒有吃過您親手包的餃子了，您什么時候包羊肉水餃給我吃啊？老吃凍餃子也不是常態啊。”

白雪飛笑了笑說：“好啦好啦別抱怨了，周末老媽就給你包羊肉餡餃子吃，手工搟皮，今天就湊合吃點吧。”

兒子歐陽康寶說：“老媽，我的球鞋又穿壞了，給我買一雙新的吧。”

白雪飛彎腰從床下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是一雙嶄新的雙星牌球鞋。她將球鞋遞給康寶說：“康寶，這是別人送給你爸爸的一雙球鞋，有點小，爸爸不能穿，你看看能穿嗎？”

歐陽康寶放下手里的盤子，拿起球鞋試穿。

“哎吆，正好，好像專門為我買的嘛！”歐陽康寶說。

一會兒，歐陽康寶吃完餃子，收拾了盤子和筷子，回自己房間寫作業去了。歐陽康寶這孩子很乖，從來不用讓家長操心作業問題。

白雪飛想去廚房做點吃的，但是又沒有什么胃口，也不知道歐陽博海是否回家吃飯。她猶豫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歐陽這家伙學壞了，又要在外面喝酒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

白雪飛來到書房，在自己的寫字臺邊上坐下來，開始備課。

八

且說歐陽博海開始在黃海娛樂城玩了一會兒，后來又與宋曉梅一起去了離海邊不遠的游泳館。宋曉梅和女友李秀麗邀請歐陽博海和她們一起游泳。歐陽博海感覺那里比較文明、環境好、人也少就去了。那是六月份，海邊人多又熱，能把人曬得起皮，而游泳館有空調，水溫正合適。主要是人少便于交流。

他們師生三人玩得很盡興，兩個女孩輪番和歐陽博海比賽。歐陽博海畢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加之他最近比較忙，休息不好，架不住年輕人的熱情，忽然感覺頭昏眼花，一下子栽倒在游泳池中……

宋曉梅和李秀麗趕緊撥打了120，及時將歐陽博海送進了毓璜頂醫院進行搶救。原來歐陽博海有嚴重的高血壓，血管已經硬化，頸動脈也出現了斑塊。可是他自己竟然不知道。從未到醫院治療過。

宋曉梅在醫院護理歐陽博海，李秀麗跑回學校向領導匯報。學校值班主任于老師撥通了白雪飛家的電話。

白雪飛放下電話，立即拿上歐陽博海換替的衣服，火速趕往醫院。她乘坐電梯來到毓璜頂醫院八樓的神經外科病房。這時候，歐陽博海還在重癥監護室搶救，沒有蘇醒過來。他躺在病床上，宋曉梅端著一杯水坐在走廊的長椅子上。白雪飛沖上前去，奪過宋曉梅手里的水杯，一下子潑在宋曉梅的臉上。宋曉梅很吃驚，擦掉臉上的水，默默地要離開。白雪飛一把抓住宋曉梅的衣領子，將其拽進女廁所，一頓耳光子左右開弓，然后厲聲說道：“宋曉梅，我警告你，你以后離歐陽博海遠一點，你這不是愛他，是要他的命。他死了對你就是一段戀愛的插曲，可是對于我們家兒子、對于我就是失去了一個親人，為了我兒子不至于失去爸爸，我什么事情都能做出來，你信不信？氣急了我可以和你同歸于盡。”

宋曉梅被打得只有躲來躲去，她從內心感覺自己對不起歐陽，對不起白雪飛。等白雪飛停了手，宋曉梅才喘過一口氣說：“你是母老虎啊？”

白雪飛氣憤地說：“我就是母老虎!我要像母老虎一樣護著自己的家，誰想拆散我的家，我跟她玩命！”說著又撲上來要揍宋曉梅。正好有個醫生進來，擋了白雪飛一下子，宋曉梅才得以脫身，趕緊逃跑了。

這時候重癥室的醫生喊：“歐陽博海的家屬呢？病人醒了，要見家屬。”白雪飛趕緊跑過去說：“來了，來了，我是歐陽博海的家屬。”

白雪飛快步走進重癥室，一把拉住歐陽博海的手說：“博海啊，你可是嚇死我了，你終于醒了。我以前只當是她喜歡你，沒想到她是要你的命啊！這樣的瘋子，你以后不能和她一起玩了。她還年輕，還瘋得起，你可是四十多歲了，不是那瘋玩的年齡了！”

歐陽博海說：“對不起，雪飛，讓你受驚了。”

白雪飛拉住歐陽博海的手說：“這可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管用的。博海啊，你這是差一點撇下我和兒子啊！你要向我保證，以后再也不和那些瘋丫頭一起玩了，咱們好好過日子，好好培養我們的兒子，你還答應過和我一起白頭到老呢，你可不能失信啊！”

這時候，兒子也來了，兒子喊了一聲“爸爸”，就哭了。他們一家三口，眼睛里都是淚。歐陽博海后悔極了，這一刻他決心不再理會那個“瘋丫頭”了。

歐陽博海在醫院治療了15天，15天之中都是白雪飛和兒子來照顧他。白雪飛為了不耽誤工作，還請了一個護工。出院以后，宋曉梅早已經回單位上班了，她走的時候沒有來告別；歐陽博海也默默決定，自己以后不能追求浪漫了。四十五歲，是男人的多事之秋，自己不想死，還想好好地活著呢。再也不能冒險了。

其實呢，歐陽博海也沒有和宋曉梅山誓海盟，他只是喜歡和年輕女學生一起玩玩，他享受那種被女孩崇拜的感覺。那天游泳，他身體很累了，但是女孩子一直興致很高，他不想讓女孩子掃興，才舍命相陪的，結果差一點送了命。太懸了！

當在一個秋季來臨的時候，新學年又開始了，學校已經作為全國重點大專招生啦。一開學，學校貼出來兩張紅榜：一張是技術職稱晉升的公示榜，白雪飛晉升為副教授，歐陽博海晉升為教授。同時晉升的經濟系老師還有副教授兩名，紀志宏和張秀娟；另一張是先進工作者和先進班主任的公布榜文。白雪飛也是優秀班主任。

這一天，白雪飛走進系辦公室，辦事員正在和歐陽博海說請客的事情。歐陽博海說：“我很想請大家搓一頓，但是不行啊，錢包被白老師掌控著呢。”

大家一看白雪飛來了，都起哄說：“白雪飛，請吃飯；白雪飛，請吃飯。”于是白雪飛只好說：“請就請，今天晚上，美食一條街上港城酒家，我請客，大家都去捧場啊！”這樣，大家才高高興興地工作去了。

晚上，港城酒家二樓，來了50個同事，有一些家遠的、家里有事的都請假了。剛好湊成了五桌客。白雪飛跟酒家定好了，按照每桌1500元上菜，基本上是當年婚慶的一般水平，有海參、鮑魚、對蝦，四喜丸子、全家福……

首先是歐陽博海舉杯祝酒，他說：“先生們、女士們，今天是開學第一天，我用這杯酒祝愿在座的各位老師，工作順利，身體健康，家庭幸福。干杯！”

然后是總支書記劉美麗，她說：“這學期，我們又有幾個老師晉升了技術職稱。今天我這杯酒祝愿所有的教師在新學年里更上一層樓。干杯！”

男士們喝啤酒，女士們喝紅葡萄酒，大家都干杯了。隨后就是大家隨便吃喝，沒有什么講究了，大家一邊談話一邊喝酒，氣氛比較熱烈。

突然有一位年輕的教師說：“聽說白雪飛老師發表了好幾篇國家級的論文，你能不能幫助我們年輕教師推薦一下啊？我們寫的論文，投出去就泥牛入海無消息了。”

白雪飛笑了笑說：“不還意思，我也沒有認識人，我那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這樣吧，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可以幫助大家修改稿子，并幫助投稿，至于中與不中，就碰運氣了。”

年輕教師說：“好的，我們一言為定。以后我寫了稿子，要找您修改和編輯。您投稿，我放心。”于是又一陣敬酒開始了。

第二天早上，白雪飛就打印了一份經濟論文投稿地址給同事們共享。年輕的教師們都來爭相傳閱，一些副教授們也來觀看。大家都說，晉升技術職稱，最頭疼的就是發論文。一般刊物的論文，加分太少，僅僅0.5分，只有國家級核心期刊才能多加分。這時候，收發室于老師送來一封掛號信，白雪飛拆開一看是《中國職業技術教育》，上面是白雪飛的論文《談對口高職教學中的幾個問題》。年輕的教師們都說：“白老師，你就把這篇刊物的目錄復印幾份給我們大家分享吧。”于是白雪飛把刊物的目錄和自己的論文復印了10份，給大家分享。

就在白雪飛很高興地與大家分享自己勞動成果的時候，經濟系主任李如雪來了。她后面跟著兩個人，白雪飛看見這兩個人，立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怎么是他們兩個？這是做夢遇見鬼了？

“老師們，來來，介紹兩位新同事：一位是財務管理老師袁華；一位團總部書記宋曉梅。大家都認識，我們大家歡迎歡迎。”

有幾個年輕老師不知底細剛要表示歡迎，幾個老教師立即走開啦。白雪飛扭頭去了廁所。

等白雪飛從廁所出來的時候，袁華走上前去對白雪飛說：“白老師，人家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我就是一匹孬馬，第二次回來吃回頭草了。我被那個學校減裁了，沒辦法只好又回來了。聽說你當了教研室主任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請你多多關照吧。”

白雪飛勉強笑了笑說：“我們緣分不淺啊，互相幫助吧。”白雪飛心里叫苦：運氣不好啊，對手又回來了。袁華是工作中的對手，還好對付；可是那個宋曉梅怎么也回來了？真真是陰魂不散啊！白雪飛在職場遇到競爭對手，已經不覺得可怕了，可是對于情場上的競爭對手，她有點心懷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