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構建新型國際關系:中國的責任與擔當(1)

門洪華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為總書記的新一屆中共中央領導集體大力推進中國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引領中國全面融入國際社會并力爭發揮更大的國際影響力,開啟了中國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的新征程。習近平同志提出了“中國夢”和“兩個一百年”的戰略構想,氣勢恢宏之中,必然伴隨著艱難的探索。

中國正處于從地區大國邁向全球大國(Global Power),進而從全球大國邁向世界大國(World Power)的征程之中,國家戰略利益在迅速向全球拓展。(2)中國崛起與世界轉型并行,中國成為推動世界變革的核心力量之一和世界關注的重心。中國正在從一超多強的格局中脫穎而出,國際影響力開始出超,成長為世界強國的戰略謀劃已是國際社會尤其是主要大國的關注重心,引動著世界主要大國的戰略調整。

當前,世界面對著一個快速崛起和更加自信、開放的中國,中國面對著一個形勢更加復雜、變化更加深刻、機遇與挑戰并存的世界。(3)“中國威脅論”和“中國責任論”相互交織,中國承擔國際責任的意愿、能力與國際社會的期望存在著落差,國際社會對中國崛起的疑慮增加。發達國家加緊制定新的國際規則,圍堵中國的意圖明顯。中國周邊環境趨于復雜化,部分周邊國家出于對中國崛起的疑慮與恐懼,加緊與美國的聯合。可以說,隨著中國進一步發展壯大,其面臨的疑慮、擔心、困難和挑戰也在增多。

為直面國內外挑戰、抓住國際機遇、實現可持續發展,中國正在構建以融入—變革—塑造(融入全球、變革自身、塑造世界)為核心的和平發展戰略框架。如何通過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方式塑造世界的未來,成為中國超越和平崛起、豐富和平發展、規劃崛起之后的戰略著眼點。“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就是中國立足基本國情、把脈世界潮流、應對國際疑慮與挑戰的戰略制高點,代表著中國國際戰略的思想創新和實踐努力。

一、“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的內涵

中國是推動建立新型國際關系的積極探索者,新型國際關系堪稱中國外交戰略的重要標簽。早在新中國成立之初,中國就致力于尋求與當時的各類國家(包括社會主義國家、資本主義國家、新興民族國家等)建立新型國家間關系,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提出和落實就是這一努力的重要標志性成果。即使在意識形態彰顯的冷戰時代,中國也未放棄必要的努力,中美從對抗到正式建交,期間不乏建立新型大國關系的探索。1972年尼克松訪華和?中美上海公報?的發表是冷戰時期中美建立新型大國關系的重要嘗試,此后每當面臨關鍵時刻,中美兩國總能找到超越差異的解決路徑,在新型大國關系的打造上屢有創新。(4)中國改革開放之后,致力于融入國際社會,塑造新型國際關系自是中國必然的訴求,1982年確立的不結盟戰略與獨立自主和平外交政策是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不結盟成為中國探索新型國際關系的重要思想基礎。冷戰結束以來尤其是進入21世紀以來,中國開啟了全面融入國際社會的征程,積極與各大國共同探索新型大國相處之道。(5)隨著和平發展道路的確立與世界轉型的加速,如何看待和處理中國與世界的關系成為一切問題的根本,(6)如何在融入國際社會的同時以合作共贏的方式塑造世界的未來成為中國必然的戰略訴求。正如王毅外長指出的,“每一段國際關系的形成,每一個國際體系的建立,都帶有鮮明的時代印記,也必須隨著時代發展不斷創新完善,否則就會跟不上時代腳步,甚至會失去它的先進性和合理性”。(7)中國決策者承繼既有的理論積淀和實踐探索,提出符合時代需求、凝聚全球共識的國際理念并付諸實踐,是中國可持續發展的需要,也是世界對中國的期待。

2012年以來,中國領導人提出并集中闡述建立中美新型大國關系的命題,為新型國際關系思想的升華做了深入準備。2013年3月23日,習近平在訪問俄羅斯時,詳細論述了推動建立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思想,指出“面對國際形勢的深刻變化和世界各國同舟共濟的客觀要求,各國應該共同推動建立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并提出各國和各國人民應該共享尊嚴、共享發展成果、共享安全保障的主張。(8)2014年11月底,習近平在中央外事工作會議上指出,“我們要堅持合作共贏,推動建立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堅持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把合作共贏理念體現到政治、經濟、安全、文化等對外合作的方方面面”。(9)自此,中國決策者明確把推動建立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作為新時期中國外交思想的指導原則。2015年9月28日,習近平在第七十屆聯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時發表題為?攜手構建合作共贏新伙伴同心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講話,將新型國際關系的目標予以細化和深化:建立平等相待、互商互諒的伙伴關系;營造公道正義、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謀求開放創新、包容互惠的發展前景;促進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構筑尊崇自然、綠色發展的生態體系。(10)

新型國際關系的基礎是中國堅持和平發展道路選擇,致力于成為新型大國,奉行具有中國特色的大國外交;其核心是合作共贏,即通過合作實現共贏,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共同為一個更美好的世界而努力;其本質是順應世界潮流,擯棄零和博弈思維,避免單邊霸權行為,以開放包容的建設性路徑促進國家目標的實現,以協調合作的建設性方式促進國際關系的優化。合作是新型國際關系的核心路徑。21世紀是合作的世紀,一個國家能否在國際事務中發揮積極的建設性的作用,主要取決于該國能否站在合作立場上處理問題,堅持正確義利觀,做到義利兼顧,講信義、重情義、揚正義、樹道義,而不是沿用傳統的霸權方式追求本國利益。共贏是新型國際關系的根本要義所在,新型國際關系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把共贏擴展至政治、經濟、安全、文化等各領域,使之成為衡量國家行為的重要標尺。新型國際關系并不放棄維護和拓展國家利益的主權權利,但強調以平等立場處理國際關系,以合作姿態尋求各國共贏,在追求本國利益時兼顧他國合理關切,在謀求本國發展中促進各國共同發展、增進人類共同利益,在處理國際關系時倡導同舟共濟和權責共擔的精神,破除零和游戲,促進良性競爭。

多年來,中國不僅是合作共贏的積極倡導者,更是合作共贏的切實踐行者。在世界處于轉型之際,在中國崛起的關鍵時期,中國領導人倡導建立新型國際關系,代表了中國對未來世界的理想與愿望,深刻體現了中國的責任與擔當。

二、“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提出的背景與目標

“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的提出,以世界轉型為重要背景。冷戰結束以來尤其是進入21世紀,世界進入全面轉型時期,大國興衰出現根本性變革,非西方國家群體性崛起,西方國家頹勢初現。世界轉型具體體現為權力轉移、問題轉移和范式轉移。所謂權力轉移(Power Shift),即行為體及其權力組成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尤其體現在,非西方國家的群體性崛起引人注目,西方大國總體實力的相對下降已成不爭的事實。傳統大國和新興大國開始進入相互調和適應、合作競爭的磨合期,二者的互動正在塑造新的國際核心結構和戰略態勢。(11)其次,國家行為體權力相對下降、非國家行為體權力上升,國家、市場和市民社會之間的權力重新分配,即使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也發現市場和國際輿論迫使它們更經常地遵循特定的規范。權力轉移導致具有重大戰略意義的問題轉移(Problem Shift),這具體表現在全球性問題激增,國際議程越加豐富,安全趨于泛化,非傳統安全上升為國際議程的主導因素之一,國際制度的民主赤字(Democratic Deficit)問題成為國際議程擴大的衍生因素。(12)問題轉移也導致國家戰略的必然調整,生存不再是國家唯一的關注核心,發展和繁榮在國家戰略中的重要性進一步提升。以上權力轉移和問題轉移導致了國際關系的范式轉移(Paradigm Shift)。從宏觀意義上講,國際關系的內涵大大豐富,復合相互依賴日益加深,全球性挑戰需要各國通力合作來應對,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世界各國共存共榮的全球意識,國際體系變得更富有彈性和包容性,全球治理的意識得到加強。從中觀意義上講,經濟全球化和地區一體化成為大國的戰略緊身衣(Strategic Straitjackets),各國追求的國家利益不再絕對,且融入了更多相對性含義。國家之間的權力關系不再完全是零和游戲,也會出現積極成效乃至共贏。國家間合作得到鼓勵,國家間基于共同利益的合作具有更基礎性的作用,正在催生基于共同利益的國際新秩序建設。從微觀意義上講,國家自身的戰略謀劃更具有本質意義,鑒于新國際體系形成主要依靠提高自身綜合國力來實現,在競爭與合作并存、競爭更加激烈的情勢下,如何在動態之中把握國家戰略利益變得至為關鍵。(13)正如王毅所指出的,“世界和平與發展面臨的挑戰越來越具有全局性、綜合性和長遠性,沒有哪一國能夠獨善其身,也沒有哪一國可以包打天下,需要各國同舟共濟,攜手共進。這是我們面對的國際關系的現實,也是提出構建新型國際關系的時代背景”。(14)

“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的提出,與中國尋求的新定位和未來目標深刻關聯。在全球化時代,確定本國的國家定位,以國家定位為基礎促進國家整合,并在國際社會中以一個完整而確定的身份參與世界事務,成為一個國家維護尊嚴、完成歷史使命的核心議題。中國的國家定位建立在對五千年文明史、百年屈辱史和中國崛起的認知基礎上,體現出鮮明的大國地位追求。1982年以來,中國的國家定位處于變遷之中,從傳統大國到現代大國、從封閉大國到開放大國、從一般大國到重要大國,漸進定型。這具體體現在:第一,中國的制度定位是新型社會主義大國。中國是現有大國中唯一的社會主義國家,這種制度定位彰顯出中國的特性。與此同時,中國又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社會主義大國,而是通過對中國傳統的繼承、世界潮流的把握、社會主義國家發展史的反思、國家發展目標的訴求等,逐步豐富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內涵,從而確立起鮮明的新型社會主義大國的特征:和平的社會主義大國、發展中的社會主義大國、全面開放的社會主義大國、致力于市場經濟的社會主義大國、致力于共同富裕的社會主義大國。中國堅持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但不同于馬克思恩格斯當年所設想的社會主義和蘇聯的社會主義模式;中國借鑒資本主義文明成果和市場經濟模式,但未被資本主義同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一種新型社會主義大國的追求,調整與完善并行,是融合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優勢共享的制度模式,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追求代表了中國對未來發展的把握和自信。第二,中國的經濟社會定位是發展中大國。十八大報告重申,“我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的國際地位沒有變”。重要經濟指標(如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世界最大的貨物貿易出口國、第三大對外投資國等)意味著中國經濟地位處于世界前列,難以定位為一般意義上的發展中國家;而從經濟社會發展平衡性、人類發展指數等角度看,中國顯然處于世界后列。當前的中國不再是典型意義的發展中國家,欠發達與發達特征并存,欠發達的范圍在縮小,發達的范圍在擴大。當前,中國集中出現了經濟、政治、社會、文化等全面轉型。中國轉型的明確指向就是現代國家體制的建立和現代化進程的完成,國情特征決定了實現以上目標困難重重,中國必須實現從不可持續到可持續發展、從不公平發展到公平發展、從不平衡發展到均衡發展的路徑轉變。第三,中國的文化定位是傳統資源豐富的文化大國。一般而言,國家現代化是經濟現代化、制度現代化和文化現代化的結合,而后者是中國面臨的“攻堅戰”。杜維明指出,“中國真正要崛起,必須是文化的崛起”。(15)30多年的改革開放,中國文化現代化滯后于經濟現代化,文化體制改革尚處于初級階段,而文化安全是我們面臨的最深層的安全威脅。中國在文化上仍然是一個“大而不強”的國家,傳統文化現代化的問題依舊存在,如何繼承和發展豐富的傳統文化資源是我們面臨的重大戰略性議題。中國文化的內在風險主要體現在,社會價值觀被銷蝕,社會倫理(Social Ethics)滑坡帶來嚴峻的社會問題,傳統文化的精髓弘揚不夠,優良傳統有待于進一步挖掘。第四,中國的國際政治定位是負責任大國。承擔國際責任是全球化時代對各國的根本要求,全球性問題的激增及其解決要求國家無論大小強弱都要承擔責任,承擔而不限于對內提供國內公共物品、對外遵守國際規范、維護國際準則、履行國際義務的責任。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強國、綜合國力居于前列的大國、東方大國,中國對維護全人類共同利益負有重要責任。“負責任大國”是順應潮流、主動承擔責任的國家訴求與建構。承擔更重要的國際責任是中國實現自身國家利益的需要,是中國在國際社會中發揮更大作用的切入點,是中國國家利益走向全球化的重要路徑。第五,中國的戰略定位是具有重大世界影響的亞太大國。當前,中國國際影響力延伸至整個亞太地區,全球影響力迅速上升,亞太地區的所有重大事務,沒有中國的積極參與則難以獲得滿意的結果。中國具備成為世界大國的諸多條件,但人均資源短缺、經濟發展不平衡、文化價值觀影響力有限,尚缺乏足夠的海外利益和被國際社會所公認的世界性特權。因此,中國的戰略定位是具有世界性影響的亞太大國,這一定位以地區性為基點,兼具世界性的特征。

世界轉型的加速與中國和平發展攻堅時期的到來,使得國內國際兩個大局的聯動愈加密切,實際上中國的定位也同樣面臨著國內外的挑戰。國內挑戰不僅體現在對社會主義本質的認識和共同富裕的制度化安排上,還體現在民族主義沖動和成熟大國心態的缺乏上;國際挑戰則不僅體現在美國等刻意突出制度定位差異,更體現在倡導“中國威脅論”、對中國世界大國走向予以遏制的部署上。上述挑戰深刻體現了中國面臨的“大國崛起困境”,修昔底德陷阱論的發酵就是針對中國的“迷思”。

在這一時期,中國面臨的國際環境和國家間關系都有著更大的不確定性和偶然性,特定危機爆發的風險更高,當然也存在提升自身地位和重塑國際形勢的機遇,其未來走向取決于我們的認識和把握能力。(16)正是對上述國內外情勢的深刻認識,中國主動提出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解惑釋疑,堅定中國戰略的和平發展走向,展現中國積極、建設性的國際合作能力,以及與各國通過合作共贏推動世界和平發展的期待。

提倡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并付諸實踐,體現著中國基于成熟現實主義的理想精神,代表著中國超越和平崛起的單向論述、豐富和平發展的內容、謀劃崛起之后戰略走向的努力,展現出中國增加透明度和可預見性的戰略取向。這意味著,中國恪守和平發展的承諾,致力于通過合作共贏來重塑國家間關系,推動國際秩序朝著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實現世界和平與發展的維護。這是中國外交的創新思維,展現了中國的世界情懷和大國風度。

三、“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的思想創新與理論訴求

恩格斯指出:“每一個時代的理論思維,從而我們時代的理論思維,都是一種歷史的產物,它在不同的時代具有完全不同的形式,同時具有完全不同的內容。”(17)隨著中國時代的來臨,理論自覺、理論自信成為一種現實的訴求,推動著中國國際關系理論的創新,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是對傳統國際關系理論的反思與超越,堪稱中國國際關系理論、外交理論的創新性成果。

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基于中國的思想文化傳統,是中國和合思想的當代弘揚。當今世界上,每一個具有悠久思想文化傳統的國家都對人類共同的思想遺產有所貢獻,同時也都分享著人類的思想遺產。(18)一個國家的國際關系思想理論本質上帶有對全人類終極關懷的性質,但必然植根于該國的歷史、文化和思維方式,無不帶有其自身文化的特質。綿延數千年的中國思想文化傳統涵養了中國的精神與戰略思維。在哲學理念上,“天人合一”的思想構成了中國傳統國際關系思想的精神內核,塑造了中國傳統國際關系思想包容共生的本質特征。以此為基礎,中國形成了“德政”“中庸”等政治思想和以“和”為中心的外交哲學,(19)并體現出“和而不同”的國際關系思維。在政治理念上,中國傳統文化追求“天下大同”理想。這種理想主張“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20)的政治法則,強調“周濟天下,而無過”(21)的政治訴求,塑造了中國傳統國際關系思想開放包容的特質,反映了中國人對世界秩序和人類福祉的終極關懷。中國傳統文化強調的仁、義、禮、智、信等觀念可相應地為國家行為的準則提供規范。(22)在利益觀念上,中國傳統文化強調“兼濟天下”,反映了樸素的共同利益理念。從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中的“平等互利”理念,到“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以及最近倡導的正確義利觀,均體現了共同利益在中國國際關系思想理論中的重要性。在安全觀念上,中國傳統思想文化強調“以和為貴”“協和萬邦”,不強調武力征服,而是崇尚道德和文化感召的作用。孔子曰:“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23)老子曰:“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24)盡管幾千年來中國一直保持著對周邊國家的核心優勢地位,但中國從不強調武力征服的作用。在戰略文化上,中國傳統文化追求“不戰而勝”的境界,統一、安定、和平始終是中國傳統戰略文化的主旋律。(25)戰略的底蘊和根基是思想文化,而道德主義則是中國傳統戰略文化的重要品格。中國傳統思想文化博大精深,上述梳理頗為淺顯,但表明了中國以“和合”為核心價值的思想文化取向,即強調“和實生物”的本質,恪守“保合太和”的價值,強調“得道多助”的路徑,追求“和而不同”“協和萬邦”的境界。

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秉承和合理念、以和為貴的和平思想,強調“物之不齊”的客觀存在,(26)抱持“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的大國胸懷,堅持正確義利觀,遵循合作共贏的路徑,尋求與世界各國構建利益共同體、責任共同體和命運共同體的目標,表達了承擔更多國際責任和義務的擔當,(27)是中國傳統思想文化在當代條件下的積極弘揚。

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是對中國國際關系理論與外交思想的繼承與創新。這主要體現在:

其一,倡導并發展和平思想,豐富和平發展道路的內容。和平是國家發展的基石,也是人類發展的終極追求。中國堅持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提出和平發展是世界主題、中國和平發展道路、和諧世界等戰略思想,體現了對和平的一貫追求。毛澤東提出“和平為上”的主張,認為世界和平需要各國人民去爭取、去斗爭。鄧小平適時而鮮明地提出了和平與發展是當今世界兩大主題的科學判斷,認為解決和平與發展問題,既要擴大國際合作,又要堅持必要的斗爭。江澤民強調要和平、求合作、促發展已經成為時代的主流,把中國傳統文化中“和而不同”的思想運用到國際政治的實踐領域,主張和諧而又不千篇一律,不同而又不相互沖突。和諧以共生共長,不同以相輔相成,既賦予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以時代氣息,也使當代國際社會從中國傳統智慧中獲得啟迪。胡錦濤明確提出中國將始終不渝走和平發展道路,既通過維護世界和平發展自己,又通過自身發展維護世界和平;在強調依靠自身力量和改革創新實現發展的同時,堅持對外開放,學習借鑒別國長處;堅持把國家和人民的根本利益作為外交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同時堅持把中國人民的利益同世界人民的共同利益結合起來,永遠不稱霸,不搞擴張。習近平強調走和平發展道路是中國人民對實現自身發展目標的自信和自覺,要求更好地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堅持開放的發展、合作的發展、共贏的發展。把共贏作為新型國際關系的核心目標體現了和平思想的創新。(28)

其次,堅持國家利益和人類利益的結合,奉行正確義利觀,突出強調發展共同利益,尋求共贏目標。新中國成立以來,倍加珍惜國家的獨立自主,確立以國家利益作為處理國家關系依據的戰略思想,同時關注人類共同利益,謀求互利共贏。改革開放以來,中國調整曾以社會制度和意識形態劃線的做法,從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的根本利益出發,根據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獨立自主地決定自己的態度和政策。進入21世紀以來,中國突出強調互利共贏的戰略思路,強調與各國在利益匯合點的基礎上開展合作。(29)習近平創新性地提出,與各國建立和發展利益共同體、責任共同體、命運共同體。中國倡導“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大力弘揚新型義利觀,主張對發展中國家義利并舉、義重于利,把本國發展戰略與周邊國家、發展中國家相對接,深化各國之間的互信合作,尋求共享發展、安全與繁榮。

其三,為國際政治經濟秩序的完善和發展提供路線圖。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至今,中國就是國際秩序的積極變革者。鑒于參與創立二戰后國際秩序及被排除秩序決策之外的經歷,中國主張建立新型的國際關系和國際秩序。中國參與國際秩序的建設始自聯合國的籌劃,尤以20世紀70年代、90年代和21世紀初為中國積極參與國際秩序建設的制高點。中國支持第三世界國家建立國際經濟新秩序的主張,并為之做出杰出貢獻。冷戰結束后,國際格局進入轉型期,不同國際秩序觀的交鋒日趨激烈,中國也在不斷為其國際秩序思想注入新的內容。進入20世紀90年代,中國系統闡述了以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為基礎建立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的主張。隨著中國國際地位的上升,中國對待國際秩序的觀點更加辯證,注重以漸進、和平、民主的方式改革現有國際政治經濟秩序中的不公正、不合理的方面。2005年12月公布的?中國的和平發展道路?白皮書第一次提出“推動國際秩序朝著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的思想。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推動國際秩序和國際體系朝著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為國際秩序的完善提供了可行的路線圖。

其四,提出反對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的新倡議。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一貫珍視自己的獨立自主,并強調尊重別國的獨立自主權利,始終堅持反對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并將之作為中國外交的重要任務。隨著中國和平發展,中國進一步強調中國發展絕不以犧牲別國利益為代價,我們絕不做損人利己、以鄰為壑的事情,向世界做出永遠不稱霸、永遠不搞擴張的莊嚴承諾。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堪稱是對反霸思想繼承基礎上的超越,代表著中國致力于以更加積極、建設性的姿態參與國際事務,與國際社會共同應對全球性挑戰,努力為全球和平發展做出貢獻。

其五,明確提出為國際社會做出中國貢獻的目標。毛澤東強調中華民族要為人類做出較大貢獻;鄧小平指出,中國首先要做好中國自己的事情,把中國發展好、建設好,顯示出中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這樣才能更多地盡國際主義義務,為人類做出更大的貢獻。冷戰結束以來,中國從過去專注于自身發展演進為推動世界共同發展。中國深刻認識到,人類面臨諸多難題和挑戰,維護世界和平、促進共同發展任重道遠,面對國際形勢的深刻變化和世界各國同舟共濟的客觀要求,各國應該共同推動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而中國愿意為世界和平、人類進步做出更大的貢獻。

綜上所述,倡導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繼承了和平發展論、互利共贏論、共同利益論、國際秩序論等中國改革開放的國際關系理論成果,并通過確立合作共贏路徑、提出正確義利觀等實現了國際關系理論與外交思想的豐富與發展。

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代表著中國國際合作理論的新探索、新發展。中國高度重視國際合作。中國領導人始終強調中國是國際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離不開世界,世界也離不開中國,和平、發展、合作、共贏是人類發展的潮流。中國尤其強調加強與發展中國家的合作。毛澤東提出“三個世界”的劃分,強調倚重第三世界的重要性。鄧小平繼承和發展了毛澤東“三個世界”劃分的理論,提出“東西南北”問題,認為和平問題是東西關系問題,發展問題是南北關系問題,積極倡導南南合作,促進第三世界國家之間的關系。冷戰結束以來,加強同發展中國家的團結合作被視為中國國際政治思想的基本立足點。隨著中國的進一步發展,中國同外部世界利益融合達到前所未有的廣度和深度,高度重視國際合作,強調和衷共濟、互利共贏,(30)成為中國國際關系理論的重要表述。

國際合作是國際關系的核心主題,是推動國際社會發展的力量之一。國際合作是指主權國家之間在一定領域和范圍內基于某種共同利益或目標而形成的一種相互協作關系。?聯合國憲章?的重要宗旨之一就是“促成國際合作,以解決國家間屬于經濟、社會、文化及人類福利性質之國際問題”。合作達成的基礎是存在互補性,(31)而任何合作都存在互利共贏的問題,要做到互利共贏,就要承認有同有異,并爭取做到大同小異、求同存異、增同減異。(32)

用合作的眼光看待國際關系是時代的訴求。進入21世紀以來,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文化多樣化、社會信息化持續推進,各國相互依賴、利益融合的深度和廣度達到空前水平。與此同時,經濟金融危機、氣候變化、資源能源安全等各類全球性問題日益突出,維護世界和平、促進共同發展、推進互利合作面臨新的嚴峻挑戰。在復合相互依賴日益增強的今天,國際社會日益成為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任何國家都不可能獨善其身,各國利益的實現越來越依賴于國際合作,而國際合作能否進行,又取決于能否妥善處理本國利益與外國利益的關系。(33)在全球治理勃興的今天,日益強大的中國為國際社會所期待。與此同時,中國崛起速度之快、崛起效應之大超出國際社會的預期,中國面臨的挑戰是:如何在贏得國際社會信任的基礎上發揮主動、積極和建設性的作用。可以說,在新的國際局勢下,如何處理中國與世界的關系,如何達成國際合作,是中國必須深入思考的戰略議題。

20世紀70年代末迄今,中國通過國際合作融入國際社會,進而影響和塑造世界,逐漸走出一條以合作方式實現崛起的和平發展道路,為構建中國國際合作理論提供了豐富的實踐和積極的探索。中國國際合作理論起步于新中國成立之初,改革開放之前,中國奉行以國際斗爭為指向的合作思想;改革開放之后,中國國際合作理論從經濟合作起步,逐步向低度國際政治領域(Low Politics Issue-area)延伸,進而向安全合作層面發展,逐步形成了全方位的國際合作構想。與西方國際合作理論的秩序偏好不同,中國不僅尋求國家能力提升和國家形象重塑,更要融入國際社會,通過融入國際社會、參與國際秩序,成為國際社會中所認可的成員,并推動國際秩序公正合理的變革。與西方合作理論通過權力、制度和文化等體系因素實現合作不同,中國的合作注重內外結合,即對內加強能力建設,對外依托融入進程,把合作建立在學習交流、規范法治與構建集體認同的過程之中。概言之,中國的國際合作思想以變革自身為基礎,以融入國際社會為路徑,以漸進為核心方式,以內外兼修推動國際合作的展開與深入,體現出后來者應有的謹慎和大國應有的氣度。在融入國際社會的進程中,中國逐步確立了自己的戰略定位,提出了合作共贏的重要思想,進而完善了自己的理論架構。

具體地說,中國國際合作理論以命運共同體為指向。命運共同體的基本內涵在于,堅持各國相互尊重、平等對待;堅持合作共贏、共同發展;堅持實現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安全;堅持不同文明兼容并蓄、交流互鑒。中國國際合作理論以共同利益為基礎。國際合作以共同利益為前提,全球化的加速發展為共同利益的增長創造了物質基礎,中國謀求與世界全面合作,將中國自身發展融入世界的整體發展,在推動國際合作中創造更好維護國家利益的途徑。中國國際合作理論以共贏為目標,以合作取代對抗、以共贏取代獨占是新型國際關系的新意所在。(34)中國國際合作理論以積極承擔大國責任為重要條件。中國深刻認識到中國崛起的全球震動,申明走和平發展道路的強烈意愿,提出歡迎其他國家搭乘中國發展列車的倡議,致力于與世界各國發展友好合作關系,強調合作者的地位平等,并致力于分享發展紅利,適當讓渡非戰略性利益,積極承擔大國責任。上述中國國際合作的探索,為新型國際關系的建構奠定了重要的理論基礎。

四、“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的戰略設計與實踐運作

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以塑造長期穩定、健康發展的新型大國關系為關鍵。大國關系是中國不變的關注重點,而長期穩定、健康發展的新型大國關系是中國推動國際秩序良性變革的基礎。當前,國際形勢變化巨大,導致大國關系急劇調整,尤其是美國加速推進“亞太再平衡”戰略并縱容日本解禁集體自衛權,美日軍事同盟更加緊密,中國與美日關系盡管尚處于可控范圍內,但面臨新的挑戰;與此同時,俄羅斯同美歐日的關系急劇惡化。(35)在此情勢下,推動建立新型大國關系更為必要。沈大偉曾指出,提出構建新型大國關系是比較明智的做法,因為舊的、充滿競爭和懷疑的關系越來越明顯,如果不妥善處理,就會被輕易地轉化為敵對關系,即使雙方都努力抑制競爭并擴大合作領域,雙邊關系也有可能進一步惡化。(36)中國強調塑造長期穩定、健康發展的新型大國關系,致力于通過增進互信、聚同化異、避免對抗、互利合作維護國際體系的和平轉型,超越新興大國和守成大國必定沖突的歷史宿命,避免并克服舊有大國關系中互不信任、相互敵視、相互排斥、相互為敵的消極因素,增強相互信任、相互尊重,追求合作共贏,建立合作共贏的新模式,健全風險管理機制,為國際關系的發展輸入正能量。

十八大以來,中國新型大國關系的努力取得了諸多積極成效。中國所尋求的新型大國關系始于、基于中美關系。1972年迄今,中美關系歷經風雨,和斗相兼,走到今天實屬不易。當前,中美關系是世界上最重要、最具復合性(Most Complex)和挑戰性的雙邊關系,并位移至世界變革的重心,其前景不僅決定著兩國的當前福祉,也深刻影響并塑造著世界的未來圖景。中美關系亦堪稱不同社會制度、不同文明形態、不同發展階段的大國和平共處、共存共榮的典范。進入21世紀以來,中美以共同利益為訴求,積極推進互利共贏的合作關系,兩國之間建立的雙邊機制90多個,每年定期舉行會議,兩國領導人達成了一系列戰略共識。當前,中美之間既存在結構性、戰略性、利益性的矛盾與沖突,也正在進行雙邊的、地區性和和全球性的戰略合作,這一態勢既反映了全球化條件下大國關系的普遍復雜性,也預示著中美應對當前、謀劃未來的不同戰略思路所導致的特殊碰撞。總體而言,中美接觸與合作日益緊密,但雙邊關系的穩定性明顯下降。中美互不信任的狀況突出,雙方均對對方的能力和意圖備感疑慮,高度關注對方的一舉一動。以往中美之間的沖突、摩擦領域相對單一、內容較為集中,而此番博弈則幾乎涉及兩國關系的方方面面,且時間密集,頻度很高,各種問題環環相扣。對中國而言,穩定和發展中美關系至關重要;對美國而言,處理好與中國的關系,也是其戰略謀劃和實施能力面臨的核心考驗。良好的中美關系是世界穩定的壓艙石、世界和平的助推器,反之則會導致世界處于動蕩之中。可以說,打破大國爭霸宿命,開創新型大國關系時代,是中美兩國的共同目標。中國提出并積極落實與美國的“新型大國關系”,通過雙邊和多邊場合促進中美關系的健康發展。習近平提出不沖突、不對抗、相互尊重、互利共贏的倡議,雙方就構建中美新型大國關系達成重要共識,為兩國關系的發展確定了方向,有效地穩定了徘徊在“修昔底德陷阱”邊緣的中美關系。中美構建新型大國關系,目的是要努力避免相互對立和“你贏我輸”的零和關系,共同建立互惠互利、合作共贏的交往機制。(37)面向未來,中美兩國必須加強戰略信任建設,努力消除誤判,妥善應對重大分歧,堅持求同存異的原則,堅信寬闊的太平洋、蓬勃的全球化足可容納中美兩國合理的利益訴求,積極擴大共同利益,加強亞太良性互動。

建立在平等、互利、互惠、雙贏、互相尊重、互不干涉內政的基礎之上的中俄關系已成為新型大國關系的樣板。中俄互為最主要、最重要的戰略協作伙伴,深化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在兩國外交全局和對外關系中都占據優先的戰略地位。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處于歷史最好時期,且不斷向前發展,成為促進兩國發展、確保國家安全、提升國際地位的重要因素,成為維護世界和平穩定的可靠保障。兩國將在維護各自主權、領土完整、安全,防止外來干涉、自主選擇發展道路,保持歷史、文化、道德價值觀等核心關切上鞏固相互支持和協助,國際戰略協調與合作提升到新高度。

中國重視與發展中大國的關系,大力促進金磚國家合作機制建設,成為新興大國合作共贏的典范。金磚國家合作機制緣起于中國、俄羅斯、印度、巴西、南非五個新興大國通過建立高端對話機制擴大共同利益、深化交流合作的積極愿望,伴隨世界經濟發展趨勢和地區經濟發展需求而發展。2009年迄今建立了定期首腦會晤機制,以政治合作為基礎,經濟合作為目標,并將其合作延伸至金融、安全、科技等多領域,而提高新興市場國家在國際金融機構中的地位和發言權,促進國際金融體系改革,反對設置貿易壁壘和貿易保護主義,積極推動建立公正合理的國際秩序變革,是金磚國家合作機制未來關注的重要方向。金磚國家合作機制目前正經歷著重要的轉型,從一個側重經濟治理、務虛為主的“對話論壇”向政治經濟治理并重、務虛和務實相結合的“全方位協調機制”轉型。金磚國家合作的基本定位是“內謀發展、外促改革”,旨在推動當前的全球治理體系進行“包容式改進(Inclusive Change)”。(38)中國高度重視金磚國家間的合作,將加強金磚國家合作列為外交優先領域,積極推動金磚國家合作向更加制度化的協調機制發展。習近平在2015年7月9日金磚國家領導人第七次會晤時指出,加強金磚國家伙伴關系,構建維護世界和平、促進共同發展、弘揚多元文明、加強全球經濟治理的伙伴關系,推動世界經濟更加平衡、全球經濟治理更加完善、國際關系更加民主。作為金磚國家合作機制的領頭羊,中國發揮了積極的引領作用,推動平等互利、合作共贏成為金磚國家合作的基本規范,為構建新型國際關系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以推動國際秩序變革、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構建全球伙伴關系網絡為戰略視野,以“共商、共建、共享”為全球治理核心理念,(39)以制度化合作為基本路徑。促成穩定的國際秩序被視為大國取得真正成功的重要標志。(40)國際秩序是大國之間權力分配、利益分配和共有觀念形成的結果。中國崛起沖擊并改變著國際實力格局、利益格局;中國倡導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新安全觀和綜合安全觀、國際關系民主化、文明多樣性、和諧世界、世界夢等成為影響國際秩序變革的重要觀念性因素;隨著中國全面融入國際社會,中國不僅成為全球性國際制度的全面參與者,而且積極參與地區制度的創立,成為國際秩序重塑的重要力量。鑒于中國正處于崛起過程之中,中國以建設性、合作、可預期的姿態推動國際秩序朝著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在國際政治秩序方面,中國提倡尊重世界文明的多樣性,積極推動國際關系民主化,提倡多邊主義,提倡綜合安全觀,主張通過對話解決國際爭端;在國際經濟秩序方面,中國提倡共同繁榮、共同發展,縮小南北差距,促進全球經濟、社會的均衡和可持續發展。在具體部署上,強調在全球層面上倡導綜合安全觀,強化合作安全規范與制度保障;在地區秩序層面上,積極促進地區塑造能力,構建地區新秩序,為國際新秩序的建立創建地區基礎、提供可借鑒的范式。中國抓住了既有國際金融秩序坍塌、亟需重建的機遇,回應國際社會期望中國發揮更大作用、承擔更大責任的訴求,在地區和全球兩個層面推動國際秩序的重塑。在全球層面上,中國主張堅持維護聯合國權威、推動聯合國發揮積極作用,通過在全球構建戰略伙伴關系網絡延伸其國際影響力,通過“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金融國家合作機制的搭建、“走出去”戰略的強化,提升中國在國際社會方方面面的作用,努力尋求把經濟影響力轉化為政治影響力。在地區層面上,中國提出親、誠、惠、榮的地區秩序觀,發展開放性全地區合作,緩解東亞疑慮,凝聚共同利益,深化地區認同,力爭在新一輪東亞乃至亞洲秩序的構建中發揮強有力的塑造和引導作用。中國塑造國際秩序,著力于從技術性較強、透明度較高、中國有一定優勢的領域開始,如通過主導籌建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來推動國際金融秩序變革。概言之,中國正在東亞地區秩序和金融秩序兩大領域發力,推動國際秩序朝著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

推動國際秩序公正合理的發展,一項重要內容就是促進全球經濟治理機制的完善,這是中國能夠積極承擔責任并展現領導力的重要領域。在近年應對全球金融危機和歐美債務危機的過程中,中國與國際社會一道共克時艱,推動全球經濟治理機制改革,堅定幫助歐洲應對主權債務危機,應邀向IMF等國際組織增資,推動全球治理機制向著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中國和平發展道路需要必要的國際制度來保障,完善確保和平發展的國際制度,是中國外交重要的價值追求,中國在二十國集團(G20)的作為體現了上述意愿,“一帶一路”倡議的付諸實施體現了中國塑造國際經濟關系的制度化努力。世界經濟仍然處于國際金融危機后的深度調整期,不穩定、不確定因素增多。(41)發達經濟體剛剛出現一些好轉跡象,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面臨的風險和挑戰不斷集聚,經濟增速普遍放緩。要擺脫國際金融危機的深層次影響,加強制度化合作、完善全球經濟治理機制至關重要。二十國集團是開展國際經濟合作的主要論壇,有責任推動建設統一、開放、普惠的全球大市場,營造有利于各國發揮特長、實現優勢互補的貿易環境,以促進世界經濟穩定和增長。中國在二十國集團活動中發揮著關鍵性作用,為全球經濟治理的完善提出系列倡議并帶頭作為,為中國推動國際合作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打造戰略伙伴關系網絡是中國構建新型國際關系的重要體現,并成為新型國際關系得以持續發展的重要基礎。(42)從1993年與巴西建立戰略伙伴關系開始,中國伙伴關系戰略不斷深化與完善,迄今與72個國家和國家集團建立了13種伙伴關系,在全球、地區、雙邊和國家層面上均取得積極成效。中國伙伴關系戰略以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作為戰略基礎,以維護國家利益和拓展國際影響作為戰略方向,以政治互信、經濟互賴、文化交融、社會互動和安全支撐作為戰略手段,通過雙邊關系的改善帶動全球戰略的拓展。它以實現共同利益為基準,以促進互利共贏為目標,以國際合作為路徑,與戰爭、強權、奴役等血腥氣息相聯系的傳統大國崛起方式截然不同,代表了中國崛起的和平、合作、共贏路徑。中國伙伴關系戰略最直觀的全球意義則在于,提供一個對話合作的戰略框架,從而成為新型國際關系的典范。作為一項基于雙邊而遍及全球的戰略部署,中國伙伴關系戰略對維護國際戰略平衡、促進世界和平發展、推動國際關系民主化和世界多極化進程都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當今世界格局的主要矛盾和特征是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互動,中國處于二者的結合部,堪稱發達國家和發展中世界的橋梁。(43)中國所建立的伙伴關系既是大國與小國之間互動的范例,同時又能夠加強中國在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之間的連接作用,推動“南北合作”與“南南合作”向著新的更好的方向發展。在伙伴關系戰略的框架中,不同國際行為體的實力或許是非對稱的,但政治關系卻始終平等。發展這種雙贏乃至多贏的新型國際關系,對世界政治和國際秩序都將產生深遠的影響。(44)

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以東亞和中國周邊為重點,以豐富和完善中國地區戰略為指向。東亞是中國政治、安全、經濟利益集中的地區,是中國持續發展最重要的舞臺,(45)而立足東亞也是中國長期對外戰略的重點。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中國逐步并明確進行了基于共同利益的東亞地區戰略調整,并與地區內國家達成了以共同利益為導向的建設性合作。進入21世紀初年,因領土領海糾紛加劇,加上美國戰略東移和其他外來力量的更多滲透,日本加速右轉,某些東亞國家與中國的關系處于不穩定狀態。當前,中、美、日、東盟四股力量相互影響、相互制約,使得東亞巨變成為當今世界最重要的發展進程,東亞秩序處于重構之中。當前東亞秩序建構面臨的最大挑戰是:中、日、東盟、美等四股戰略力量之間正在展開著新的博弈,難以就未來目標達成一致,甚至在地區穩定與繁榮上也出現了越來越多不同的考慮。鑒于此,中國要積極推動地區制度建設的頂層設計,致力于以匯聚共同利益為基礎開展東亞開放性合作,通過制度性合作發展東亞利益共同體、責任共同體,大力促成東亞命運共同體,培育建立在共同利益基礎之上的平等、合作、互利、互助、開放的東亞秩序。

促成東亞合作機制的豐富和發展,中國重視東盟的戰略價值。冷戰結束后,中國與東盟關系的發展從對話伙伴到戰略伙伴,雙方逐步建立起較為全面的對話合作機制和成熟的戰略伙伴關系。尤其是,進入21世紀以來,中國—東盟關系屢有創新,通過政治互信發展和雙邊自由貿易區建設,成長為地區內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范例。檢視冷戰結束至今20余年來的中國—東盟關系,中國始終支持東盟在地區一體化中的領導地位,雙方高層建立了定期接觸和互訪機制,就中國—東盟合作及共同關心的地區和國際問題展開對話。中國—東盟關系的成功推進對東亞一體化的發展具有良好的示范效應。當前,共克時艱、共享發展仍是中國—東盟關系的主流取向,雙方對深化合作抱有強烈的期待。中國順勢提出與東盟攜手建設中國—東盟命運共同體,設立中國—東盟海上合作基金,與東盟國家共同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打造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的升級版、建設孟中印緬經濟走廊,通過引導地區安排的方向、促進東盟國家對中國崛起的適應,緩解東盟疑慮,凝聚共同利益,力爭在新一輪東亞乃至亞太秩序的構建中發揮強有力的塑造和引導作用。

中國深刻認識到發展同周邊國家關系的重要意義,堅持與鄰為善、以鄰為伴,堅持睦鄰、安鄰、富鄰,突出體現親、誠、惠、容的理念。(46)中國決策者為進一步拓展周邊外交制定了宏偉藍圖,提出打造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版、建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建設“一帶一路”等重大倡議,大力提升與周邊國家的戰略合作關系。“一帶一路”倡議致力于從區域層面、周邊角度來構建新型國際關系。“一帶一路”貫穿歐亞大陸,一則著眼于活躍的東亞經濟圈,二則著眼于發達的歐洲經濟圈,中間的廣大腹地國家資源豐富、經濟發展相對滯后,是中國拓展對外開放的重點、開拓國際市場的主要目的地、資源能源的重要來源地,“一帶”著眼于加快西進戰略的實施,“一路”著眼于海洋強國建設,二者構成了中國對外開放新布局的先手棋。體現了中國主動、主導推動周邊國家經濟合作,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責任共同體的戰略意圖。“一帶一路”倡議的核心理念是加強同中亞和東南亞國家的經貿合作,加強互聯互通,優勢互補,共同發展,共同受益,為中國戰略依托地帶的鞏固打下更為堅實的基礎。

當然,中國地區戰略并不局限于東亞,而是把眼光延伸到全世界,加強與重要地區的雙邊合作,體現出新型國際關系的整體性視野。例如,中國致力于發展中非關系。中非同屬發展中國家,有著廣泛的共同利益,中國秉承“真、實、親、誠”的合作理念和正確義利觀,推出更多契合中非發展需求的合作舉措,強調中國將不折不扣落實承諾,不附加任何政治條件,不干涉內政,(47)重在幫助非洲國家把資源優勢轉化為發展優勢,實現多元、自主、可持續發展,提升非洲的國際地位與內聚力,以此推動中非新型戰略伙伴關系再上新臺階。中國致力于發展與阿拉伯國家的關系,強調相互尊重、相互認同、相互信賴,共同建設中阿合作論壇,促進文明互鑒、尊重道路選擇、堅持合作共贏、倡導對話和平,不斷深化全面合作、共同發展的中阿戰略合作關系。近年來,中國大力提升與歐洲國家的關系水平,加強與歐洲發達國家的合作,中歐關系躍上新臺階,尤其是中德關系在政治、經濟、安全和文化等多個領域均取得了諸多成果,堪稱中國與發達國家發展新型伙伴關系的范例,并在相當程度上進一步推動了中歐合作的深入。

五、“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的政策建議

亨利·基辛格(Henry S.Kissinger)認為,“每一個世紀都會出現擁有實力、意志、智慧和道德原動力,希圖按照自己的價值觀重塑整個國際體系的國家,這幾乎是一個自然定律”。(48)很多中外精英都傾向于認為,21世紀的中國當如此。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是中國關于21世紀國際關系風貌的頂層設計,體現了中國堅持和平發展道路、推動國際秩序良性變革的戰略意愿,必將對國際關系產生強有力的塑造作用。在實踐上,中國加強與相關國家的戰略協調、避免對抗和沖突、推動實現合作共贏,產生了積極的成效,積累了豐富的外交經驗。

另一方面,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是一個史無前例的全新構想,我們需要清醒地認識到構建新型國際關系面臨的理論挑戰與現實困境,這表現在破除安全困境、零和思維、進攻性現實主義的長期理論主導地位極為不易,而中國與世界關系進入新的磨合期,如何增信釋疑、積累共識、擴大合作共贏的公約數是我們面臨的現實挑戰。(49)有鑒于此,我們尚需借鑒國際經驗,積極推動理論完善,進一步完善頂層設計,并在實踐中總結經驗教訓,推動新型國際關系實現葆新。為此,我們建議:

第一,深入研究國際潮流、大國歷史、中國進程,深化對新型國際關系的認識,建構新型國際關系的理論框架。中國在諸大國中率先提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其豐富的外交實踐也為理論升華做出了重要的準備。我們應以此為基礎,深入研究世界大勢,以史為鑒進行國際比較,尤其探究諸大國崛起過程中與世界關系的處理、崛起之后的戰略謀劃與走向,全面借鑒國際經驗,努力避免深刻的教訓;深入研究中國崛起的規律,尤其是把握歷史上崛起戰略與崛起之后的戰略走向;以上述歷史分析和國際比較為基礎,結合新中國成立至今大國進程的經驗教訓總結,建構中國新型國際關系的理論框架,豐富中國和平發展戰略,前瞻性地規劃中國崛起之后,形成整體性的戰略布局,構建面向世界大國前景的中國大戰略。建議外交部、中央外辦、中央國家安全委員會等相關戰略部門就此開展專題研究。

第二,客觀判斷國家實力,恪守和平發展承諾。中國必須客觀、冷靜地評估中國的國家實力和國際影響力,一方面認識到中國崛起的全球震動,每年增量相當于貢獻一個中等發達國家經濟規模的效應自會產生巨大的沖擊力,必須抱持戰略耐心,認識到國際社會諸多國家接受并適應中國崛起仍需時間。另一方面,經濟總量位居全球第二并不等同于第二大世界經濟強國,經濟強國并不等同于世界大國,切忌高估中國自己的戰略地位。中國惟有堅持和平發展道路,向美國表明中國不是霸權的挑戰者,向世界表明中國不是國際體系的破壞者,摒棄以大欺小、以強凌弱的舊大國行為模式,(50)遵循“堅持韜光養晦、爭取更大作為”的建設性原則,以和平方式投射其影響力,積極承擔國際責任,才能成長為國際社會認可、尊重的世界大國。

第三,清晰劃定國家利益的底線,堅決維護核心利益,積極擴大共同利益。中國應以強化和擴大共同利益為國際戰略的基點,而不是把縮小分歧作為處理大國關系的基點,一味避讓畢竟不是大國崛起之道。隨著中國全面參與國際事務,相關議程在迅速擴展,以強化和擴大共同利益作為國際戰略指導原則有其可行性。在強化和擴大共同利益基礎的同時,我們要清醒認識到國家利益分歧的客觀存在,強調國家利益與全球利益的平衡,必須在事關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等核心議題上清晰劃定中國的戰略底線,堅決維護核心國家利益。

第四,塑造新型大國形象,積極錘煉大國心態。作為推動世界轉型的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我們審視中國外交使命的宏觀視野應更加廣闊,謀篇布局必須提升國內國際兩個大局相互關聯的廣度,對內追求公平正義、共同富裕、社會和諧,對外主持公道、伸張正義、堅持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捍衛國際法和國際關系的基本準則,(51)錘煉大國心態,提升國家形象。以智慧深沉的努力和寬容堅韌的胸懷為后盾,塑造溫和而堅定、建設性、可預期、負責任、做貢獻的新型大國形象。與此同時,我們要冷靜看待西方人士眼中的中國國家形象起伏,積極錘煉大國心態。成熟大國心態的基本標志是:清晰界定國家利益邊界,維護核心利益堅定不移;冷靜對待批評,對所涉問題能夠展開坦率的討論;關注其他國家對核心利益的關切,從長遠角度看待國家利益,保持有理、有利、有節的溫和形象,秉持不誘于譽、不毀于非的大國氣度。

第五,積極承擔國際責任,為國際社會做出積極貢獻。中國堅持追求“負責任大國”的國家定位,意味著以主權為中心的、獨立自主大國的傳統定位與負責任大國的新定位相連,而國家行為越來越受到國際制度的調節,中國自視為國際制度的積極而負責任的參與者,積極提供全球性和地區性公共物品。中國積極承擔國際責任,其理念體現在新安全觀、互利共贏、國際關系民主化、和平發展道路、新型國際關系的提出與塑造上;在實踐上,中國加強國際社會的建設性參與,在國際事務的處理上強調分享、共榮、雙贏,避免零和,積極提供全球和地區性公共物品,向發展中國家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增加對國際組織的物質投入,從受援國轉變為積極的對外援助國,積極參與國際安全維護。另一方面,中國是一個正在崛起的大國,又是唯一的社會主義大國,這兩點決定中國在承擔國際責任時需要格外謹慎。正在崛起的大國在承擔國際責任時,很容易被其他大國作負面的解讀,“責任論”與“威脅論”往往相伴而生,而社會主義大國的身份更容易遭受西方敵視。面向未來,中國應積極承擔國際責任,理性擴大國際責任,推進與各國的共同利益,在國際事務中把握好能力與責任的平衡,并積極要求增加相對應的國際權利。

第六,強化戰略管理意識,妥善應對大國分歧。能否妥善處理重大分歧尤其是大國之間的分歧,是考驗新型國際關系的重要標尺。在國際格局發生巨大演變的今天,妥善處理大國分歧、加強危機管控、防止某一方面的風險蔓延至關重要。新型國際關系的關鍵就在于加強大國之間的戰略管理意識,在宏觀層面的高層往來、中觀層面的功能領域合作和微觀層面的危機管理上善加統籌;同時要加強對重大分歧的管控,防止沖突調門升級導致安全困境式的情勢。妥善處理大國分歧,其基礎在于相互信任,加強相互理解,堅持求同存異的原則,堅信全球治理的深入發展足可容納大國合理的利益訴求。


(1) 本文刊發于《世界經濟與政治》2016年第3期,第4-25頁。

(2) 門洪華:《兩個大局視角下的中國國家認同變遷(1982—2012年)》,載《中國社會科學》2013年第9期,第54-66頁。

(3) 胡鞍鋼:《民主決策:中國集體領導體制》,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184頁。

(4) 門洪華:《中國對美國的主流戰略認知》,載《國際觀察》2014年第1期,第69-82頁。

(5) 楊潔篪:《偉大的創新豐碩的成果——十年來我國外交工作的回顧與展望》,載《求是》2012年第20期,第20-22頁。

(6) 袁鵬:《關于大時代與大戰略的思考——兼論新時期中國外交需要處理的十對關系》,載《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2012年第4期,第11-15頁。

(7) 王毅:《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載《國際問題研究》2015年第3期,第1-7頁。

(8) 習近平:《順應時代前進潮流促進世界和平發展》,載《人民日報》2013年3月24日,第1版。

(9) 《習近平在中央外事工作會議發表重要講話強調:高舉和平、發展、合作、共贏旗幟》,載《人民日報·海外版》2014年12月1日,第1版。

(10) 習近平:《攜手構建合作共贏新伙伴同心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在第七十屆聯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時的講話》,載《人民日報》2015年9月29日,第1版。

(11) 俞正樑:《試論中國外交新政的國際戰略環境》,載《國際觀察》2010年第3期,第1-9頁。

(12) Robert O.Keohane,“Governance in a Partially Globalized World”,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March 2001,pp.1-13.

(13) 門洪華:《開放與國家戰略體系》,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11-22頁。

(14) 王毅:《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載《國際問題研究》2015年第3期,第1-7頁。

(15) 杜維明:《中國的崛起需要文化的支撐》,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2011年第6期,第35-39頁。

(16) 王帆:《戰略轉型期的中國外交戰略規劃》,載《外交評論》2013年第6期,第1-15頁。

(17)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84頁。

(18) 孫曉春:《比較視野下的中國傳統政治思想》,載《學習與探索》2013年第10期,第53-58頁。

(19) 肖晞:《傳統“和”文化與中國外交》,載門洪華主編:《中國戰略報告第一輯:中國軟實力的戰略思路》,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100-118頁。

(20) 《孟子·滕文公》。

(21) 《孟子·梁惠王》。

(22) 俞正梁:《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國際政治新秩序》,載《學習與探索》1996年第4期,第73-76頁。

(23) 《論語·季氏篇》。

(24) 《道德經·第三十一章》。

(25) 門洪華:《中國戰略文化的重構:一項研究議程》,載《教學與研究》2006年第1期,第57-63頁。

(26) 《孟子·滕文公》:“夫物之不齊,物之情也。”

(27) 楊潔勉:《新時期中國外交思想、戰略和實踐的探索創新》,載《國際問題研究》2015年第1期,第17-28頁。

(28) 吳興唐認為,合作共贏是“和平發展”的新發展。參見吳興唐:《關于構建“新型國際關系”的幾點思考》,載《當代世界》2013年第7期,第19-22頁。

(29) 吳志成等分析指出,互利共贏戰略經歷了以讓利吸引為主的初始探索、以互利發展為主的全面開放和以合作共贏為主的制度性開放階段,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要求我國隨著開放的擴大和自身實力的增強,主動承擔國際責任、統籌國內改革與對外開放、兼顧本國利益與伙伴國利益,通過國際合作實現國家間協調發展。參見吳志成、袁婷:《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論析》,載《外交評論》2014年第3期,第30-42頁。

(30) 《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250頁。

(31) 赫伯特·金迪斯:《人類的趨社會性及其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9-10頁。

(32) 成思危:《謀求互利共贏促進地區合作》,載《外交評論》2007年第4期,第15-18頁。

(33) 楊守、程又中:《我國國際合作中利益兼顧的理念與實踐》,載《教學與研究》2007年第4期,第89-93頁。

(34) 王毅:《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載《國際問題研究》2015年第3期,第1-7頁。

(35) 李景治:《國際變局與新型大國關系的構建》,載《新視野》2015年第1期,第118-122頁。

(36) 沈大偉:《中國的世界夢——新型大國關系以及美中關系的未來》,載《當代中國史研究》2014年第4期,第105-108頁。

(37) 于洪君:《中美構建新型大國關系的意義與前景》,載《國際問題研究》2013第3期,第1-9頁。

(38) 朱杰進:《金磚國家合作機制的轉型》,載《國際觀察》2014年第3期,第59-73頁。

(39) 《習近平主持中央政治局集體學習時強調推動全球治理體制更加公正合理》,載《人民日報》2015年10月14日,第1版。

(40) 巴瑞·布贊:《中國崛起過程中的中日關系與中美關系》,載《世界經濟與政治》2006年第7期,第15-18頁。

(41) 習近平:《共建伙伴關系共創美好未來——在金磚國家領導人第七次會晤上的講話》,載《人民日報》2015年7月9日,第1版。

(42) 習近平在2014年11月28日的中央外事工作會議上指出,“要在堅持不結盟原則的前提下廣交朋友,形成遍布全球的伙伴關系網絡”。參見《中央外事工作會議在京舉行》,載《人民日報》2014年11月30日,第1版。

(43) 李稻葵:《富國、窮國和中國——全球治理與中國的責任》,載《國際經濟評論》2011年第4期,第10-16頁。

(44) 門洪華、劉笑陽:《中國伙伴關系戰略評估與展望》,載《世界經濟與政治》2015年第2期,第65-95頁。

(45) 毛里和子:《東アジア共同體と中國》,載「國際問題」第551號2006年5月號より,第4-14頁。

(46) 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297頁。

(47) 賀文萍:《中國援助非洲:發展特點、作用及面臨的挑戰》,載《西亞非洲》2010年第7期,第12-19頁。

(48) Henry Kissinger,Diplomacy,New York:Simon & Schuster,1994,p.17.

(49) 阮宗澤:《構建新型國際關系:超越歷史贏得未來》,載《國際問題研究》2015年第2期,第16-30頁。

(50) 黃仁偉:《中國道路的歷史超越和國際解讀》,載《求是》2012年第21期,第47-49頁。

(51) 蘇格:《國際格局變化與中國外交戰略》,載《國際問題研究》2015年第4期,第1-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台江县| 新竹市| 伊春市| 新和县| 延津县| 子洲县| 合肥市| 东丰县| 湘西| 班戈县| 东莞市| 安义县| 白河县| 晋宁县| 齐齐哈尔市| 文水县| 台东市| 深圳市| 武鸣县| 武隆县| 准格尔旗| 乌兰察布市| 彝良县| 宜黄县| 陈巴尔虎旗| 保德县| 怀仁县| 灌南县| 德庆县| 象州县| 宣武区| 朔州市| 颍上县| 余干县| 金堂县| 营山县| 梁河县| 涿州市| 封丘县| 凤翔县| 瑞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