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裴照已經起了身，他單手撐著桌子躍了過去，一把擋在江宛歌面前，江宛歌睜著眼睛，就見著他側著身撩起了自己的風衣，擋在了她面前。

“裴照......”，下意識地，江宛歌心慌得厲害，她想要起來，將他推開。

但是已經晚了，那桶油漆已經潑了過來，連帶著桶身，一起砸了過來。

下一秒，裴照身子被砸得往前撲了撲，他悶哼一聲，眉頭緊皺起來，模樣有些痛苦，淺薄的唇瓣緊緊地咬在一起。

這下，會場是徹底地亂了。

很快，身后發了瘋的女人被喬木東帶過來的人給制止住了。

門口也被保鏢圍了起來，會場里的人都著實被嚇壞了。

裴照臉色陰沉著，布滿了寒霜凜冽，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扶著他的胳膊，“...你怎么樣？”，江宛歌摒著氣，瞳孔有些害怕和擔心地猛縮了起來。

聽著她的聲音，裴照臉色稍微和緩，他輕哼扯了下嘴角，“沒事，死不了。”

“你......”，又急又惱地，江宛歌一把拍在了他的胸口。

這都什么時候了，他還開玩笑。

閉了閉眼，裴照手撐著把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上面沾染了大片的油漆，已經不能要了。

他脫下來，就隨手搭在了旁邊的椅背上。

“裴少”，走過來，看了旁邊的江宛歌一眼，喬木東神情有些不對勁，他上前，“會場門口被人潑了很多的油漆，還......還寫了些......不對江小姐不利的話。”

“......”

“你要不先去處理一下？”，看著他這一身，雖然那些油漆幾乎都潑在了大衣上，但頭發和褲子上也是沾了點的，看上去有些滑稽。

直接略過了江宛歌的話，偏頭，看向喬木東，裴照冷著臉吩咐著：“找人去清理干凈。”

“是”，點頭，喬木東帶著三兩個人出去了。

“你聽到沒有？”，江宛歌問他，扯著裴照的衣領，強迫著他看著自己。

垂眸，瞥了一眼這姑娘蠻橫的細指，心里的氣消了點，裴照嘴角輕勾起來，“去去去，我這就去，行了吧？”

江宛歌：“......”

“你這語氣怎么有點欠揍？”，她問。

裴照：“......”

“那我該怎么說？”

江宛歌看著他，“說不上來，算了，我先帶你去后臺弄一下。”

偏眸，江宛歌余光晃了一眼會場，人已經被裴照的人都清散了，發布會的事情也就只能先暫且告一段落了。

眼眸微瞇，一眼就看到了她眼底的神色。

“...走吧”，抬手，遮住江宛歌的視線，攬過她的肩頭，裴照帶著江宛歌去了后臺。

會場這邊的情況已經傳開了，一路上，江宛歌和裴照走過去，投射過來的異樣目光星星點點，但是全都在碰到裴照那雙陰郁著寒氣的眸子給嚇得不敢長久地直視，直視匆匆看一眼就快速地走了。

江宛歌眼神木木的，被他攬著進了洗手間。

褲子上的油漆是水洗不掉的，江宛歌站在原地打量了他一番，對著他招了招手，“你蹲下點。”

雖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裴照還是很配合她的，身子往下低了點，斜著依靠在吧臺上，眼睫微垂，細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射出一小片暗色的光影，深邃，勾人。

這樣，江宛歌將將與裴照一般高。

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捏住了一把剪指甲刀，拿著就往裴照頭上去了。

偏頭，裴照抬腕握住了她的手腕，目光越過江宛歌手上的東西，最后滑落在她的臉上，“想干什么？”

“當然是給你把那幾根毛給剪了！”

掙開他的手掌心，江宛歌手放在裴照頭上，撿起一小撮粘在一起的毛發，“咔嚓”地剪了下來。

裴照心尖一抽，有些心疼地看著地上掉落下來的黑色發絲。

“你一個大男人，不至于”，自然猜得到他心里怎么想的，江宛歌笑笑，“不就是幾根頭發嗎，還會長出來的。”

“嗯”，他只是低頭看一眼，有些心疼，她就說了一大堆話來堵他。

勾著唇，裴照掀眸，江宛歌正在很認真地給他弄頭發上的油漆，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有些許的紅血絲，眼珠澄澈深邃，迎著光，有些亮晶晶的，越看越好看。

都說男人認真工作的樣子最有魅力，不過現在看來，女人專注起來的樣子似乎更是勾人。

頭發被人挑弄著，有些細細碎碎地觸感傳來，很舒服。

裴照目光慢慢地往下移著，視線落在江宛歌盈盈一握的細腰上。

......

“哎你...”，江宛歌的腰被人給環住，身子也帶著往前趔趄了一小步，她有些愕然地看著眼前的人，兩只手還落在他的頭上，幫他弄著上面的油漆。

裴照模樣懨懨的，放在她腰上的掌心收力，握得更緊了，“我腿麻了”，好像全身的重量都壓了過去。

江宛歌：“......”

確實，他個子那么高，這樣一直半蹲著身子的確有些累。

免為其難地，江宛歌也沒有說什么，就任由著他抱著自己身子了，只是手上的動作就快了些。

他這樣，自己累，她也有點...窘迫？

說不上來，其實也不是沒有抱過，只是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現在兩個人這樣不清不楚的關系，做起這些小動作來還著實有些讓人臉紅心跳的。

江宛歌承認，裴照抱她的那一刻，她心跳驟然間就加快了不少。

最后一處頭發被剪完，裴照順著幫他理了理發絲，象征性地揉了揉。

裴照眼睛半閉著，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從洗手間出來，走廊內的人少了很多，可能是被前面的事情連累的，喬木東他們清了場，江宛歌也沒有太在意，跟裴照出去了。

會場內，一個人都沒有，空蕩蕩的，江宛歌深呼吸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來了剛才慌亂的場面。

感受到她的不適，裴照偏眸看了一眼，反手緊握著她的手心，“有我在，沒事。”

江宛歌仰頭，迎上那雙深邃的瞳仁，點點頭，嘴硬道：“誰說我害怕了？”

笑笑，兩個人往外面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