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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推開飯店10樓某間客戶的門,徐明誠和孫香凝手忙腳亂地把秦志強抬上床,脫去秦志強的衣服,只剩下一條內褲,孫香凝也露出雪白的大腿,徐明誠開始拍照。

第二天上午,章蘭芷的郵箱收到了一封郵件,里面幾張照片,都是秦志強只穿一條內褲、手撫摸著一個姑娘雪白大腿的照片。章蘭芷尋思,良人難遇。她把郵件轉發給了秦志強,然后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查看郵件。秦志強已經回到家中,還沉浸在對昨晚謝師宴的回想之中,他打開郵件,魂飛魄散。他趕緊給章蘭芷打電話,打不通。他再給孫香凝打電話,同樣,也是打不通。徐明誠家的電話,他沒有。

得而復失,是秦志強愛情的不祥隱喻。當他在幸福小區躑躅良久,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敲章蘭芷家大門,久久沒有回音,顯然,章蘭芷已經避他而去。

令秦志強費解的是,他不明白孫香凝為什么要害他。他回想他與孫香凝在光明中學的每一次相遇,他都沒有得罪她,他甚至都有些不認識她。他去孫香凝家里找她,有人告訴他,孫香凝到親戚家了,三五天是回不來的。

走投無路,秦志強找到徐明誠家,想請徐明誠做個證,來證明他的清白。沒想到,徐明誠一口答應,并主動提出要求充當說客,馬上去章蘭芷家解釋,幫他洗清嫌疑,還他清白。“那晚是誰把我送到酒店并脫光我的衣服的?”秦志強直勾勾地看著徐明誠,徐明誠的尷尬一晃而過,“秦老師,不是我。”“那你當時在做什么?”秦志強的目光灼人,“我也喝醉了啊,誰把我送回家的,我都不記得。”秦志強嘆了一口氣,徐明誠有些不樂意了,“秦老師,你要是無端地懷疑我,這個說客,我不幫你去做了。”秦志強馬上擺出一副笑臉,“明誠,不是我懷疑你,那晚的情況的確很蹊蹺,而且,我也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萬家燈火。徐明誠敲開了章蘭芷家的門。

章蘭芷已經把秦志強從第一候選人的位置上驅逐出境了,盡管她也覺得這事情過于緊湊,顯得很是蹊蹺,但她顧不了那么多了,本來,她愛秦志強就愛得膚淺,這件事情,無非是證明,她愛得膚淺是對的,秦志強并不值得她托付終身。原本,她是想在時間的催逼下,向命運妥協,加上秦志強無論是外形還是家庭,都還不錯,他的品質也還可以,于是,便有了將就的打算,不曾想,造化弄人,將就都將就不下去。

也曾想過,她與徐明誠的未來。但章蘭芷畢竟經歷過人世冷暖、世事風霜,她已經褪掉了完美主義愛情的幼稚底色,她不敢拿自已的青春年華作賭注,來賭一個少年成長成她心目中的形象,并給予她一生不變的幸福和歡喜,在她紅顏不在的時候,也如是。

自打徐明誠一進門,章蘭芷便洞悉了他的來意。

“這事情是不是你做的?”章蘭芷開門見山。

徐明誠于苦澀中搖搖頭。

“那么,那晚你在做什么?”

“我什么也沒有做,只是喝酒。”

“這么說,那晚你也在現場?”

徐明誠情知上當,但也只得硬著頭皮,“是的。”

“你不覺得這事情過于蹊蹺嗎?我與秦志強頭天訂婚,第二天他與一個年青女子的曖昧照片就發到了我的郵箱。”

“也許只是巧合。”

“巧合?徐明誠,你敢說這事情不是你做的嗎?我對你不壞吧,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為愛,一切都是值得的。”徐明誠走到門口,轉過身,“我今天來的目的,是代秦老師告訴你,他是冤枉的,請您相信他。”

不出所料,秦志強等來的、徐明誠帶來的章蘭芷的口信是(當然是矯言):先冷靜反省一個月,如她回心轉意,便會來找他。這個口信半是希望,半是絕望,但對秦志強來說,還是希望大于絕望的,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相信時間會還他一個清白,章蘭芷終將明白他所受的冤屈。

輾轉反側,徐明誠在揣摩他與章蘭芷今晚談話的每一個細節。顯然,章蘭芷并不相信這個事情與他無關,而且,他的最后一句看似答非所問的話,恰恰等于承認了這事情就是他做的。這樣一來,事情的發展走勢變得難以捉摸、不容樂觀了,搞不好,是弄巧成拙、幫了倒忙——誤會消除、前嫌盡釋的戀人定然會如膠似漆、難分難舍。

月光西移,照在徐明誠臥室的墻上時,他方才想好了對策,于憧憬和不安中深沉睡去。

神思恍惚之際,見徐明誠上門拜訪,秦志強精神為之一振,喜上眉頭。他為徐明誠開了一瓶冰鎮汽水,“明誠,是有好消息吧?”徐明誠喝了一口汽水,打了一個嗝,“秦老師,是有好消息,是天大的好消息。”他收回瞟向秦志強的目光,“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什么膽量?只要是蘭芷吩咐的事情,我就是下刀山、過火海,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秦志強拍著胸脯說,但在徐明誠看來,那帶著綿綿情意、還有著當地口音的“蘭芷”二字便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

“知道章老師喜歡吃海參嗎?”

為了掩飾他并不知道章蘭芷喜歡吃海參這一事實,怕外人以此為據,進一步推理出他與章蘭芷的親密關系也屬虛妄,秦志強反客為主,“你會以為秦老師不知道章老師喜歡吃海參?”

“如果章老師想吃望海灣的海參,你愿意下海給她撈嗎?”

也曾下海撈過海參,不過那還是秦志強在高中時的事情了,而且也不在水文環境復雜的望海灣。望海灣在漁民眼中,是一處較為兇險的鬼門關,但是,望海灣出產的海參是東南一帶最好的。同時,那里也是潛水好手炫技的地方,每年夏天,來自全國各地的潛水高手都會來到望海灣,切磋潛水技藝。不想讓徐明誠看出他的懦弱,“怕是你想吃海參吧?”

“吆,吆。”徐明誠鄙夷地看了秦志強一眼,“唉,我就是說嘛,秦老師沒有那個膽嘛。”

眼中冒出怒火,秦志強已是怒不可遏了,“是她讓你來告訴我的?”

“章老師當然不會這樣明說了。你想啊,那件事情已經傷害了章老師,她現在正在氣頭上呢,她這么好面子,怎么會求你給她下海撈海參呢?我只是覺得,你撈了海參,給她一個臺階下,這樣,事情才能朝好的方向發展。”

“你說得也有道理,那晚的事情,的確是我的錯,也難怪她會生氣。好吧,我今天就去撈海參,你晚上到我家來吧,把海參送給蘭芷。”

“你為什么不親自送去?”

“我就不去了,我怕惹她生氣。”

八月夜,好風如月。徐明誠在樓頂上鋪著一張草席納涼,樓頂上的風有些大,把一些飛累了、想在樓頂休憩一會兒的螢火蟲吹得東倒西歪,梧桐樹上棲息的知了都歇息去了,不再聒噪。納涼的人們都下樓睡覺去了,周圍都沒有人了,徐明誠也下樓了。

“叮鈴鈴。”電話響了,“都幾點了?這么晚了,海參不能明天去送嗎?”徐明誠在心里嘀咕。

“秦老師嗎?海參明天早晨送過去,好嗎?”

“果然是你!”

出乎意料,竟然是章蘭芷。“章老師,怎么了?”

“秦志強在望海灣撈海參時溺水了,成了植物人,現躺在人民醫院。”

“……”

“徐明誠,你怎么這么狠毒啊?我無非是想找個依靠,讓自已的內心不再漂泊,秦老師有什么錯啊?你居然要下些狠手?你不要不承認,上次的裸照事件也是你弄的。你我緣分已盡,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在江南理工好好讀書吧,前段時間,我托人在國外給你買了塊勞力士手表,過幾天,你就會收到。祝愿你。”

這是高中時代,徐明誠最后一次和章蘭芷通電話。這次電話之后,在未來的歲月里,他們還通過不少次的電話,但后面的電話均受制于這次電話給他們關系所作的最終定義——他們是不可能的。

當然不能相信,被預言的宿命。徐明誠自然要掙扎,但事實證明,他一切的掙扎不過是徒勞。他幾乎每個月都要去幸福小區等章蘭芷,但往往他是等不到她的,仿佛她和他心有靈犀,他去幸福小區,她便不回去。她還有一處房子,但她并不告訴他是在哪兒。更要命的是,她身上的香氣也換了,不再是虛無縹緲、若有若無、帶雨的茉莉花的香氣,而是一種追溯不出植物來源的香氣,她喚作“國際香型”。也就是說,她以香氣為劍,斬斷了他與她的過往之間的聯系,讓他們的過往煙消云散,讓熟悉的重回陌生,讓陌生的走出記憶,讓走出記憶的從此岑寂。盡管徐明誠已然明了她的心意,但他還是為她在心里留出了大片的草地和海洋——那基本上是他心的全部。在整個大學階段,向他表達過影影綽綽愛情的姑娘,除了柳之倩,還有幾個,但他除了裝作懵懂無知、不解風情之外,還能做些什么?沒有沾染章蘭芷氣息的愛情,不是愛情。

在江都商學院讀到大二時,孫香凝一位在意大利羅馬經營服裝和餐飲的親戚把她帶到了羅馬。其實,那位親戚只是為了炫耀一下他在羅馬的成功,但被身患間歇性精神病的孫香凝的母親抓住了他的肆意滋長的虛榮心,她母親送了那位親戚成行成對的恭維話,外加一個祖傳的金盆,這位親戚這才答應帶她去羅馬。她母親辦妥了這一切之后,就發病了,整天在家里翻箱倒柜找那只已經送人的金盆。

相差無幾,在江都或是羅馬,因為無論在哪里,孫香凝都是一個人過活,獨來獨往,孑然一身。但是,對未知世界的好奇和拯救家族的使命,還是讓她對前路充滿了期待。臨行的前一天晚上,孫香凝請徐明誠和柳之倩在一家小酒館喝酒,三個人的離愁別緒如陰沉欲雨的天氣。醉眼朦朧間道別,孫香凝在徐明誠耳邊低語,“我曾給過你多余的愛情。”

在定居羅馬的前幾年,孫香凝還偶爾給徐明誠和柳之倩寄過明信片和意大利巧克力等一些小玩意。后來,如被時間冷卻下來的熱戀一樣,來自羅馬的明信片和郵寄逐漸少了起來,直到完全沒有。

據從羅馬回來的老鄉說,孫香凝開了一家餐飲和一家服裝店,生意好得很,意大利總理都去她的餐飲吃飯,意大利國寶級女演員Anne Sullivan都來她的店里訂制時裝。一時間,孫香凝在意大利的華人圈內風頭無兩,她那位帶她去羅馬的親戚因為妒忌心漫溢,和她不再往來。后來,孫香凝嫁給了一位意大利國會議員的兒子,國會議員的兒子敗光了她的家產,并送給她兩種以上來源不明的花柳病。治好了病,她便在羅馬的名利場上消失了,沒有人再記起她,就像她從未到過羅馬一樣。

名副其實,江北農學院如一座被朗朗讀書聲所熏染的現代莊園。校園在西山腳下,西山的余脈已經成為校園的一部分。西山上有一座香火很旺的寺廟,叫天音寺,相傳乾隆下江南時曾在天音寺住了一晚,夢到了觀世音菩薩,于是天音寺得名。江北農學院的學生便在天音寺晨鐘暮鼓聲中作息,在僧人們的梵唱聲里入夢。

已然知曉,徐明誠愛的人并不是她,柳之倩還是在孫香凝欲言又止的只言片語中推測而知。但她并不怨怪徐明誠,她與他那么多年的同學,知道他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星一樣,他是那么優秀,一副生于塵埃而又不染塵埃的樣子,讓她覺得,他就在她的身邊,仰望俯瞰都是,但又是那么不真實,不好接近,難以捉摸。她對他的愛,淺顯直白,一覽無余,他應當可以看得懂,但他總是假裝看不懂,或是他看懂了卻故意把愛情理解成偉大的革命友情,對這一點,柳之倩深惡痛絕。

父母雙亡,舉目遠親,對柳之倩來說,這還算不得什么,雪上加霜的是,她賣房所得的30多萬被客戶經理騙走,客戶經理死于獄中,30多萬如泥牛入海,再無下落。她現在只有一套和徐明誠家同在一個小區的老舊房子,而她的生活費、學雜費等只能靠她勤工儉學了,老師看她實在困難,就安排她住在一幢教堂樓的休息間里,靠打掃這幢教堂樓的微薄收入,她也能自給自足。

月光映窗的晚上,孤獨便如夜色浸入身子,讓她久久在回憶中找尋往日的快樂。她想爸爸、媽媽,一切熟悉的、在記憶里路過的人,她覺得她這樣過活實在沒有意思,便有了想死的念頭,但她并不想死,便在死與活的反復爭執之中愈加郁郁寡歡。

喜出望外,就在柳之倩漸能接受她孤獨的青春,以及可以預想的孤獨中年以及晚年時,徐明誠到江北農學院來看望她了。當穿著一雙運動鞋、破舊的牛仔褲,用拖沓的長發掩飾頹廢表情的徐明誠提出一袋子水果站在她們宿舍門口時,她毫不吃驚,也沒有暗自歡喜,只是止水微瀾的心輕輕漾起了春風,屬于她的終究會來。

如破鏡重圓的夫妻,他們在靜默中互致問候、替對方抹去歲月的蛛網、彈去世事的塵埃。徐明誠掏出一疊錢,遞給柳之倩,“這是1000塊,江南理工一等獎學金的全部。”她的臉如抹了霞光,她接過來,放進了口袋,但覺得不妥,又掏出來放進上衣的貼身口袋。她露齒一笑,“你都給我了,你有嗎?”他點點頭。她本想只拿500塊,以示與好共患難之意,但轉念一想,他的愛,要就要全部。

若即若離,如通常的戀人,柳之倩和徐明誠有時還會像初戀的情人那樣弄些小新奇的東西,如她會送給他茉莉花做成的項鏈,但就是那次,徐明誠看到茉莉花項鏈時,神思恍惚,沉默良久,而她以為,是這茉莉花項鏈勾起了他對往日情人的思念,妒忌心開始咬噬她的黑夜,她不再送他那些帶著濃情蜜意的小禮物,一件也不。

臨畢業的那年夏天,徐明誠和柳之倩各自安排好自已的短暫前程。徐明誠找了家投資公司,老板也是江南理工的校友,因為有了這層關系,老板對徐明誠似乎格外的賞識,這讓他有了點安全感。柳之倩找了一家區農委下的農業技術推廣站,推廣站站長也曾在江北農學院進修過,也算是校友,也因為這層關系,站長對柳之倩特別關照,也有提拔之意,她也有了安全感。

但柳之倩對她與徐明誠的愛情并無安全感,準確來說,這只是她一個人的愛情,他仿佛是一個局外人置身度外,因為自始至終他并沒有說過這就是愛情。其實,徐明誠知道,柳之倩在等待他的愛情,正如他在等待章蘭芷的愛情,但他不能答應她,因為,章蘭芷的愛情雖然虛無縹緲,但只要他與章蘭芷都沒死,終究章蘭芷還是他的。

無可阻擋,柳之倩對徐明誠的愛。她終于在那個夏天,決定把自已交給了徐明誠。那是在江南理工邊上的一個小賓館,一到畢業季,這些小賓館就客滿為患,到處都是準備用身子來證明愛情的小情侶。柳之倩洗好了澡,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浴巾裹起她纖細的身子。徐明誠抽著煙,看著球賽,不時因為進球而興奮地大喊大叫。其實,自打她一進浴室,他便已然明了她的心意,但他并不打算迎合她,因為他還在為一個人守身如玉。

見他還無動于衷,她徑直走到他的面前,她拉起他的手,他一哆嗦,半截煙便從唇邊滑落。她如出繭的蝴蝶一般褪去了浴巾,她初長成的身子纖瘦、瑩白、無助而又戰栗,她發出燕語般的呢喃。他俯下身,她顫抖起來,緊緊抱著他的頭,手指頭在他的發間摩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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