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夙緣被那女子天生的美貌所打動,不禁羨慕地贊道:
“天下竟有如此俏麗的美人?就連這些荷花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了呢!”
“她叫尤小妺(mò),今年方滿十八,無論容貌還是歌聲,皆是村里第一呢!”銀鯉魚說。
金夙緣贊許地點點頭,笑道:
“好容貌是修來的,想必這位尤姑娘天性善良,為自己種了許多福德,才得此姣好容貌吧?”
“是啊!她心底非常善良,素日不但平易近人,且自懂事后就不忍心讓父母下湖捕魚,每次都是父母剛網上魚,轉身便叫她悄悄放生了。父母見她如此善良,還總是笑她太傻。如今姐姐來彎月村將他們教化后,她非常高興,特讓自己的未婚夫寫了這首歌來感謝你呢!”
“哦?如此俊美的姑娘,想必她的未婚夫一定也不差吧?”
“喏,她身后吹簫的那個便是。”
金夙緣聞說,好奇的繞到船的另一邊偷窺——呀!果然不出所料,只見那男子內著豆綠色寬襟長布袍,腰系同色寬布腰帶,中間繡著三葉竹枝,外搭藏藍色半臂衫,頭戴豆綠頭巾。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眉似墨畫,目如朗星。非喜似喜,柔情若水。
“好熟悉的感覺……”金夙緣愣愣的望著這位持簫吹奏的少男,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似曾相識的暖意。
這時,金夙緣無意看見自己手腕上的瑪瑙串珠手串散發出柔和的紅光。
“善毓……”金夙緣心里默默念著這個熟悉的名字。不錯,面前這位男子,雖然容貌與善毓不同,但他眼神中流露出的一絲柔情,竟讓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她的眸,不禁濕潤了……
“公主,你怎么了?”身邊的蘭翠細心的發覺金夙緣眼中微妙的哀傷。
“沒,沒什么……”金夙緣忙掩飾住自己的微動的情緒,別過頭不敢再看船上那個人,“我只是……聽了這山歌有些感動……感動而已……”
“哦,是嗎?我卻未發覺呢。不過聽歌里的內容,公主你為他們所做的沒白費,他們很是感激你呢!”蘭翠似乎并未在意尤小妺唱的后半句,只講歌頌公主的前半句記得真切。
“小妺妹妹,歇會兒吧,定熱壞了吧?來,我為你打傘遮陽。”
金夙緣發呆之際,就聽船上傳來溫潤的聲音。她忍不住抬頭看去,就見那男子就近折了一支大荷葉,舉在尤小妺頭頂上為其遮陽。
“好貼心的人啊!”金夙緣心里想,莫名有股酸酸的感覺,“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善玥童,其父善仁曾在朝廷任職,但后來遭人陷害,被貶官為民,舉家遷至彎月村生活。他是善仁的三子,他還有兩個哥哥,皆在鳳陽城做生意,是彎月村唯一的會員。前幾日和母親去鳳陽城探望他的兩個哥哥,想是剛回來吧?”
“哦?善玥童?他姓善?竟這樣巧?善毓,他便姓善啊!”
正當自己心里默默嘀咕,又見尤小妺笑吟吟地轉身對善玥童說:
“瞧瞧,你還說我呢,自己倒熱出一身汗!童哥哥,你莫為我遮陽了,也休息一會兒吧。今兒蓮子采滿了,歇一會兒我們就回吧!”
“沒事,我不累。你怕曬,我還是為你遮擋一會子好。明兒你就要去京城里為你大姐送蓮子和蓮藕了?”
“嗯,是啊,這一去,又得半把月后才回來……怎么,哥哥舍不得妹妹去么?”尤小妺故意打趣善玥童道。
“哪,哪里不舍得?我只是……只是……問問……”善玥童被尤小妺一逗,忙撇過臉,臉上竟一片羞紅。
“當真舍得?”尤小妺故意欠起身子,探臉笑問。
“舍……舍得!如何舍不得?你別多情……”善玥童躲不過尤小妺,只得抬頭望頭上的藍天,佯作無所謂。
“好吧!你既然舍得,小妺便不回來了!”尤小妺似生了氣,推開他手中的荷葉,一屁股坐在船上,別過頭不理睬他。
善玥童見尤小妺“生氣”了,又忙將荷葉復遮在她的頭上,嘿嘿的笑了幾聲,用肩膀小心的碰碰他,討饒道:
“好妹妹,你也知我的心意,你莫這樣戲弄哥哥了吧?”
尤小妺轉臉瞅瞅他那一副可憐樣,不禁噗嗤一笑,說:
“小妺最愛看哥哥害羞的樣子,更喜哥哥討饒的樣子,呵呵……”
“也就是你,最愛拿我開心了!哎!”善玥童無奈的搖搖頭,輕嘆一聲。
荷葉下的金夙緣看到這一幕,心里一陣比一陣酸楚,腦海里那個熟悉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往事更如潮水一般涌上心頭,使她再難看下去,匆匆丟了一句:“我累了,先回了。”便變回金鯉魚,快速地逃離這里,一串不被人察覺的淚珠,混著湖水散落。
就在她返身離去的一瞬間,善玥童左手腕上,一條纖細的紅線時隱時現,只幾秒鐘,便隱去了。
“師父這是怎么了?才出來一會兒,她怎么就說累了?”鰱兒見師父匆匆離去,神色似有點異樣,不解的問。
蘭翠卻搖搖頭,嘆道:
“十公主這次下凡是有目的的,這樣的畫面,定是勾起她的心事了。”
“心事,什么心事?”鰱兒好奇的問。
“不可說,不可說呀!”蘭翠一面無奈地嘆氣,心里一面想,“這次來凡間修行,魚妃特地交待,切莫讓她尋到那個人,更要警惕她,切莫動情!看來,我要小心伺候十公主才是啊!切莫像銀心那樣,到頭來害了自己……”
自那日邂逅后,金夙緣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善玥童的樣貌,然當她想起他已為他人的未婚夫,心里不免又升起一種難以描述的酸楚和失落——他真是善毓嗎?他若是善毓,如何投生為人后,竟成了別人的未婚夫?難道,這就是他們的緣分?命中注定,她與善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能共結連理嗎?他若不是善毓,為何他身上有股善毓熟悉的氣息?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月老說,這串瑪瑙手串可以幫我找到他。那天,手串發出紅光,是在暗示我,那個人,就是善毓的轉世?
也是在那一刻,她再無法凝神修煉,耳朵也變得異樣靈敏——只要聽到岸上傳來那人的聲音,她總會身不由己地游到荷葉下偷偷觀望,直到他離開,她才滿心失落地返回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