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后,江挽照例開始了記錄:“第二十天,雨停,糧足。塞莉安傷已盡好。造船所需之物,勉強達半。我沒有異常變化,還是一個地球人。”說不準這東西的電池還能用多久,江挽竭盡所能想節省著用。
“你不是人你是猿人。”塞莉安很不給面子地推翻了江挽的日志結尾。
大半個月的相處下來,江挽覺得這姑娘除了話多嘴毒,喜歡拆臺,能吃會睡,長得也不符合地球人審美,干活沒力氣,長于偷懶等缺點以外,還挺好的。
他揉著太陽穴,深感無奈。因為砍樹的進度實在太慢了,江挽就把堆起來的木料搭成了一間更牢固些的木棍房,之前用樹枝樹葉和藤條編起來的小窩,被他填到了木料框架里面。
小窩終于能算升級成一個營地了。現在營地每天的物資來源都很充足,塞莉安教會江挽捕魚后,肉已經不再是稀缺品了。
他不想在這個島上長駐久居,所以江挽都是就近找的可食用的植物或野生果子。甚至如果不是為了換口味,營地里這顆云杉每天都掉下來的幾片衫葉果也夠他倆吃的了。
江挽也不是從來沒往遠處轉,因為他認為樹太難砍和品種有關所以想走遠些找其他品種的樹試試。對了,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之前塞莉安的手傷一直沒好徹底,他得就近活動好照看她。
外傷并不嚴重,這么多天才好,是因為咸魚精的攻擊附帶中毒持續掉血的效果。
“猿人猴人精靈人,大家都是人,分那么清干什么,你這是種族歧視我跟你講,要不得哦。”江挽松開壓住太陽穴的手指,帶著一抹笑容開口。
他清楚塞莉安對這個問題看得非常重要,之前他一提類似的話,往往就會引來塞莉安沒完沒了的抬杠。因為夜晚太寂寞,需要點快活的空氣。
塞莉安沒接他話茬兒,江挽有些奇怪,丫頭學聰明了?抬頭卻發現,塞莉安正用十分滑稽的神色看著他,就是那種,想假裝出十分誠懇發自內心的爽朗笑容,但演技有限,只擠出來一個略有一絲猥瑣和諂媚的尬笑,“你能幫我嗎”這幾個字都寫到表情里了。一般有人對他做出這種表情,那多半是來找他借錢的,要不就是管他要煙抽的。
江挽也不主動開口,似笑非笑地不去看塞莉安,低頭繼續用油脂擦拭著分解好的手槍。
“挽~”看他沒什么反應,塞莉安踱著碎步一點點挪到江挽面前,努力撲閃著大眼睛,似乎是想擠出點淚光來,繼續說著:“明天不去砍樹了吧,我帶你去島的另一邊,那邊能看到對岸的陸地哦,而且也比這邊美麗得非常多。”
江挽忍住笑意,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抬頭對塞莉安說到:“嗯,可是我還不太了解這里的環境,也不清楚穿過叢林會不會遇到危險,還是不去了吧,算了。”停頓了一下,他又說到:“說美麗得多就好,美麗得非常多在漢語里聽起來很奇怪。”
“我帶你去吧,我的傷已經好了,你不是和我說過主人和客人的區別嗎?你來到這里就是客人,我是主人,應該帶你好好參觀一下,不用怕,有危險我會保護你的。”
江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能這么理直氣壯說出來,不知道這算心理素質好還是臉皮太厚了。
什么保護,什么帶領參觀,上次拉她一起砍樹,沒砍夠十分鐘,江挽回頭就看到她躺在地上裝睡。好家伙,那是真的叫不醒也喊不醒,還故意發出侮辱性極強的鼾聲來。
回去的時候還耍賴讓江挽背她。
這次說什么,他都不會上當了。
憋笑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江挽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還是不了,我們華夏人在禮儀這方面還是非常講究的,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樣子,又是領路又是保護的,多辛苦您吶。”
“去嘛去嘛~挽~去嘛……”
“我話放這里了,今天你不管是裝可愛還是耍賴,都沒用,你不說清楚干什么,我肯定是不會去的。”
軟的不行,硬的她也來不了,沒辦法,打不過,變什么顏色都打不過,她又不會高階施法,能咋辦嘛。
江挽知道她沒這么容易消停,低下頭去借著擦槍,眼角的余光時不時瞥一眼塞莉安杵在面前的腳桿子。
跺腳,一下,兩下,三下,哭!看著塞莉安的動作,江挽在心中默念著她接下來的動作步驟。果不其然,哭字剛說完,塞莉安就用沒有感情的哭腔干嚎起來。
江挽準備非常過分地用刺耳笑聲作回應,抬頭卻看到塞莉安是真的哭了,眼角有兩道淚痕,淚珠正在她下巴尖上掛著。
“你都脫我衣服了,嗚,我讓你陪我出去走走你都不答應我,你是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壞人……”聽著塞莉安把自己前不久才教她的詞語活學活用到自己身上,江挽直感到頭皮發麻。
“過分了啊,這詞不能亂用啊姑奶奶,得得得,你先別哭先別哭了,你和我說你想要我幫你啥,先說清楚行嗎?”
塞莉安停下了干嚎,用哭腔說著:“你先答應我……”
江挽還準備討價還價,卻看到塞莉安嘴巴一張作勢就要接著嚎,怕了她了,算欠她的。他趕緊點頭:“行行行行行,我答應你答應你,現在能不哭然后說清楚了不?”
娘的,這真是自個兒閑得慌給自個兒找不痛快。
“咳咳,”那是比一瞬間還要短暫的速度,塞莉安換成了一副淡然平靜的表情,就好像剛才根本沒發生過任何事。
看著塞莉安身上那件本來是他的外套的口袋開始滲出水滴,那個水袋質量很好的啊,怎么會破呢?緊接著江挽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氣得牙癢癢,自己竟然又上了她的當。
“我想去找弄丟的弓和劍,但是,你知道的,這么遠的路,我一個小家碧玉般的弱女子,一個來回也太不安全了。”
江挽聽見她又亂用詞給自己貼金,更咬牙切齒了。
“你有沒有試過,不管碰上啥,把你那城墻厚的大臉盤子往前一杵不就完了嗎?”他指了指打盹兒的威爾森,接著說:“你這也太狠了,威爾森的殼都沒你那臉盤子厚。什么弓和劍,你是覺得我不足以保證咱倆的安全嗎?”
“主要是劍,劍是師傅教給我的,她說這把劍肯定有很神奇的來歷,她一眼就看出這把劍藏了一個驚天的秘密,而且她還說這把劍有很大很大的潛能,要合適的人才能發揮出來。”
江挽惡趣味地想著,:別光顧著喝酒啊,多吃點兒菜。多半又是個大忽悠。
“我猜猜,這個人肯定就是你吧。”
“你怎么知道!不過師傅后來又跟我說我發揮不出來它的力量是因為合適的時機還沒到。”
“唉,這把劍是哪兒來的?”
“地攤上用五十個銅戈利買來的。”
江挽翻了翻白眼,真能忽悠,他好奇到:“你拜師第一天,不交錢還倒貼一把劍給你啊?她為啥對你這么好?”
塞莉安開口:“這個,反正師傅很好啦,等她回來了我帶你見上她一面就知道了。”很明顯,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太多余或者,太沒有思考的必要性了。
唉,要是江挽真的黑心,這樣的丫頭片子,他能忽悠得把她賣了還倒給自己數錢。
不過,附近倒是找不到合適的石頭去砍樹了,塞莉安弄丟的劍或許會是個更好的選擇。
想到這里,他又露出了輕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