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霜聽到耳邊傳來廝殺聲,緩緩睜開眼,打量了一下周圍,自己在一顆柳樹上躺著,看時辰已是晌午。陸清霜低頭看了眼自己,一身月白長衫,看起來像是男裝。
她隱隱感覺到熟悉和一絲違和感,她為何會在此處,她先前在做什么來著……陸清霜皺了皺眉,還沒等她想清楚,耳里傳來的廝殺聲越發大聲。
陸清霜側身看向樹下,不遠處一隊精兵人馬在圍著兩個人,一人身穿紅衣,一人身穿藍衣,看起來兩人身上的布料都價值不菲,像是兩個公子哥。
看著兩人的時候陸清霜覺得熟悉感更深,這個時候她發現她已經飛身下去,當著圍剿的兵馬的面,一手一個把兩人像拎小雞般拽了起來,輕功飛走,帶至一處瀑布水簾下。
此時她才有空認真打量兩人,兩個公子哥也在看她。兩個人看起來不過十幾歲,紅衣少年看起來稚嫩,臉上帶著陽剛率直之氣,另一個藍衣少年雖稚嫩卻帶著陰柔的書生氣。
被陸清霜盯了一會,兩個少年稍顯羞澀,又一陣沉默后,紅衣少年打破了僵局。
“吾姓孫,字伯符,家父破虜將軍孫堅。這是吾的好兄弟,洛陽令之子,周公瑾。感謝小兄弟剛剛相救,可否請教兄臺姓名,來日相報。”
陸清霜剛剛雖然在盯著兩個少年,可是她意識卻在迷茫,發生了什么就救下了他們。聽到孫伯符開口,她不由自主脫口而出。
“陸夙珩。”這個名字是她還未成為上神的時候,師父為了讓她在外行走不便用本名才取的,可惜她終日在北海不得出,所以才很少人得知她這個名字。
陸清霜如是想,下一刻陸清霜意識到哪里不對。
“夙珩兄是何處人?”
“不過是無牽無掛一俗人罷了。”
“不如夙珩同吾們結伴同行至曲阿,闖一番自己的天地!”
“好。”
此時的伯符與公瑾年僅十九。
兩年后。
“你們看,此處乃敵軍守備薄弱之處,待我從西發兵,公瑾從此處繞至支援,在這處匯合,殺他們個片甲不留,爾后直搗丹徒。”
伯符指著敵軍地形圖,指點間神色激昂,公瑾居座下與夙珩舉杯,夙珩敬伯符道:“明日夙珩先行探丹徒城內虛實,飛鴿至伯符,我先在城內等候你們一舉得勝!”。
“一言為定!”“一言為定!”
后來史書記載:興平二年,孫策從歷陽渡江打敗了劉繇,迫使劉繇放棄丹徒西逃。
建安三年春,伯符平定丹陽,拜公瑾為建威中郎將。
“夙珩當真不要任何賞賜?”伯符對外封完公瑾,夜里詢問夙珩道。
“我一向不喜出現旁人眼里,公瑾也是知道的。何況這四年我為江東做的實在是微不足道。”夙珩拒絕了伯符的好意。
“夙珩可有相中的女子?吾賜你們成婚?”伯符撓了撓頭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伯符別難為夙珩了,他素來與我們相處一起,哪有時間去相中女子。”公瑾淡淡地笑道。
“要不是明日又要征戰,真想哥幾個痛痛快快喝一回酩酊大醉罷。”伯符嘆道。
“等一統江東,再喝也不遲。”公瑾搖了搖折扇,眼底帶著少年意氣風發,“何況只差最后兩步棋,一統江東指日可待。”
“那就等著太平之時好好醉一場。”
建安四年,臘月初四。
是年,史書記載,孫策攻破廬江皖城。
“伯符,吾略懂天命,不出多久,伯符將遭血光之災,汝可愿隨吾躲避一時,吾一定有辦法救伯符于危難之際。”夙珩認真道,見伯符神色未變,皺眉道,“伯符難道不相信吾?”
“如果汝說的血光之災是天命,一味地躲避,興許結局愈發不可收拾。吾乃江東小霸王,不過是天命,吾不可能躲避。”
“汝會死的。”夙珩急紅了眼,揪著伯符的衣領一字一句地講,“那年在丹陽,汝問吾有什么請求,吾之所愿不過是汝可平安。”
“什么請求都可以,唯獨不是這個。吾是孫伯符,無逃避可言。”
最后伯符拒絕了夙珩的請求,夙珩只得自行離去。
伯符不知的是,夙珩御風而行至竹林便控制不住暈倒。
建安五年,四月四日。
扈從騎兵尋到了遇刺重傷的孫策,將刺客盡數殺光。
五月五日夜里。伯符交代完要輔佐好弟弟后,屏退了一眾人等,只留了公瑾一人。
“公瑾,若夙珩回來,同他說吾不能陪你們大白至天光了。”伯符好似回光返照,眼神帶著光,“啊珩他同吾說,吾終究會有一災,原是這樣的結局。公瑾,我想那年夙珩埋下的姑蘇酒了,可惜我再也喝不到了。”
史書記載,孫策年僅二十六,卒于遇刺。
“伯符,我回來了,別死啊,你不是說要繼承父業嗎,你不是要一起喝姑蘇酒嗎。”陸清霜想抓住伯符垂落在一側的手,雙手卻穿透而過,“伯符!”眼淚朦朧中看見窗臺透進來的風,微微吹動了案牘上的紙張,寫的一個“珩”字,陸清霜泣不成聲,好似丟失了重要的東西一般。
陸清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滿臉淚痕,她抬手拂去眼淚,看了看時間,才卯時,陸清霜深呼吸,運行了一遭心法后,情緒終于平靜下來。
辰凝在門口守著,見陸清霜推開大門,便迎上前問:“主兒今日怎起這般早,瞧臉色不太好,是怎么了。”
“無妨,我出去一趟。”
陸清霜笑了笑,似是安撫著辰凝。轉頭朝外而去的時候面如冷霜,眼里一片漠然。
她御風而行至人間某處,雙手按在虛空上,素手一揮,虛空中開了一扇門,陸清霜踏入時,不忘將虛空之門合攏。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不見底的樓梯,樓梯有斑駁的紅如血跡的痕跡。
一路往下,空氣都帶了斑駁的銹味,樓梯的盡頭是黃沙與隨地可見的枯骨。
“隔了這么多年,這里還是這么讓人惡心。”陸清霜眼中透出厭惡,打量著四周。
“這不是陸清霜上神么,敢問來我們妖界有何貴干?”一個姿態妖嬈的黃衫女子微微屈膝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