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了一會兒，小宮女跪下低著頭，只能咬著牙硬抗，道：“就是尋常的藥。奴婢也是按著太醫們的囑咐煎制，實在是不知道殿下到底何意。“
“很好。”凌月坐在床邊眼神冰冷的看向地上的她，凌厲地命令，“冬菊，把藥給她灌下去！”
“是！”冬菊端著藥碗走向小宮女。那小宮女一下子就變了臉色，“不要，殿下饒命啊！”
“那你還不從實招來！”凌月心口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一般，怒不可遏！
“你還不說？”冬菊走到她身邊，抓住她，捏住她的嘴，就要把藥給灌下去。
小宮女瘋狂掙扎，將藥碗給打碎，哆嗦著趴到一邊，一臉驚恐的看著那碎掉的藥碗。
已經不言而喻了，凌月也不再看她，只是召回了冬菊，“她若是不肯說實話，便將她送去暴室。想必像她這樣嘴硬的人，暴室的七十二道刑罰受一遍也不在話下。”
剛剛聽到暴室兩字，小宮女的身子害怕顫抖。暴室那是專門關押犯了錯的奴婢的地方，進了暴室的人即便不死那也要脫層皮！單是一道刑罰便能讓人生不如死，更不必說七十二道刑罰全都受一遍了！
冬菊領命，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起來，走！”
“不要，不要，我說，我說！”
凌月沖著冬菊使了一個眼色，那小宮女被放開之后，趕緊跪著膝行走到凌月面前，“奴婢。奴婢是受劉妃娘娘的指使，她給了奴婢一大筆銀子，讓奴婢在王氏的湯藥中下了一點半夏。”
半夏單用時無毒，還可以燥濕化痰，降逆止嘔，消痞散結。但配合藥劑中，和原本藥中含有的附子會產生輕微的毒性，是十八反“半蔞貝蘞及攻烏”中的一種。
兩種混合藥，不會讓人立即斃命，但藥性相激之力容易痙攣，體弱心悸者最后會在抽搐中死去。又因為醫圣的方劑中有此偏方，用來治療沉珂，所以即便是驗尸都查證不出。
“這藥你還有嗎？”
小宮女為了保命，慌忙點頭，“奴婢手中還有一些。”
“冬菊，你隨她去把藥取來。”
“是。”冬菊福了福身子，又看了一眼那小宮女，“殿下，她怎么辦？”
凌月垂了垂眸子，卻左右一掃，毫不客氣地碩：“該怎么辦，便怎么辦罷。”
小宮女被冬菊拉出去交給了戍守冷宮的侍衛，皇后娘娘此時也更清醒一些，方才凌月審問那小宮女的話，她都聽見了。
“皇后娘娘。”凌月見王氏能從混沌到清醒，臉上忍不住的掛起笑意，“您醒了，太好了。”
“剛才那個宮女……“王氏指了指外面。
凌月臉一板，“皇后娘娘可不是要為她求情吧，她如此害您，自是罪有應得。”
王氏嘆了一口氣，“她原是我宮里的宮女，我一朝被廢也連累了他們。”
“皇后娘娘，您就是太慈善了一些。您先前可曾苛待過宮中宮女？”
王氏閉了閉眼睛，喘了口氣，又疲乏的睜開。“剛才她說的話我聽到了。劉妃，她如今得寵，你不要為我得罪了她。”
凌月聽到此冷哼了一聲，“先前您多番幫助劉妃，如今她又是如何待您的。牲畜都還尚且知道報恩，像她這般連牲畜都比上，怎么配做人？”
凌月心中存疑，劉妃第一次派內侍長安來害皇后，可以算會錯了父皇的意思，結果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為什么如今還要急不可耐地謀害皇后，如果被發現了，豈不是更加惹惱父皇。
大抵是為了兒子以后的前途，急切地為了二皇子想要害死皇后，切斷太子和門閥王氏的紐帶，為了給病中的太子以沉重的打擊，走了一步險棋。
如今那劉妃成了為虎作倀的倀鬼。
“月兒。”王氏看著凌月生氣的模樣，實則心中也很欣慰，她對這孩子頂多是有滴水之恩，如今凌月對她每每以涌泉相報。
“我兒如今什么光景，月兒你可要告訴我實話。”
凌月低著頭，覺得很難再繞開這個話題瞞下去，“月兒其實也有許久沒能見到太子哥哥了。不過，月兒差人天天到太醫院打聽，說是，太子哥哥如今身體恢復的不錯，只是還需要再靜養一些時日。”
王氏看著凌月，“真的？”
“自然是真的。”凌月怕露了真相，讓皇后擔心，飛快答道：“娘娘，那小內侍已被父皇處死。他是劉妃派來，故意將假消息透露給您，本就是沒安好心。娘娘如今只管照料好自己的身子便是，月兒會去看望太子哥哥，娘娘不必擔心。”
王氏點點頭，凌月望著她，又繼續寬慰，道：“父皇還是在意您這位發妻的。得知您昏倒的消息，父皇立刻著人為您請脈。劉妃雖找人頂罪，但父皇還是將她禁足罰俸。”
凌月在提到皇帝時，小心觀察著皇后娘娘的神色，卻并沒有見她有什么異常反應，只是過了許久才不緊不慢地“嗯”了一聲，“他是陛下，我已被廢為庶人，他與我沒有半分關系。”
王氏的目光冷漠，似乎是真的一點也不在意皇帝。
但凌月也能明白，只有真正深切愛過的人，在被傷之后才會更加疏離冷漠。
“月兒無論如何，你都不要得罪劉妃。”王氏看向凌月的目光多了許多的慈愛，她伸手摸了摸凌月頭，“月兒如此聰慧，定會得你父皇的喜愛。皇子尚可憑借自身境遇和資質一飛沖天，但公主這一生的命運全都維系在陛下的疼愛與憐惜之上。”
凌月抬眸看著王氏，眼里和心里都是熱辣的，皇后娘娘其實什么都明白。
凌月心中想，我只活這一次又憑什么認命？憑什么把命交給別人？
但口中還是恭敬道：“皇后娘娘的話，月兒謹記。我會去太醫院再找一位太醫為您診脈，也會再安排一位靠得住的人來伺候您。您好好的養著，什么也不必操心。”
凌月在冷宮一直壓著火氣，她不明白為什么像皇后娘娘這樣良善的人，卻會淪落到現在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