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凌月道，“別鬧了，燕兒，趕緊去吧。”

燕兒雖然不高興，但畢竟是殿下發的話，她也不會不聽，帶著一臉的不情愿去做凌月方才派下的活。

冬菊服侍著凌月進殿里休息，先是煮沸了一杯濃濃的熱酥酪茶。冬菊站在一旁，“殿下做的很好。”

凌月喝了一口茶，濃厚甘醇，喝了心里也是溫溫的，舒服的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她，“你是看出些什么？”

冬菊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奴婢不敢揣測殿下的心意，只不過對宮中眾人的生存之道有些許了解。”

凌月捧著酥酪茶盅暖手，愜意的瞇著眼睛，“那你說來聽聽。”

“殿下想要得陛下的喜歡。固然殿下是公主也要與陛下身邊的人打好關系，像孫公公，那是打小便服侍陛下的人，可以說最了解陛下脾性和最親近的人。說句犯上的話，恐怕后宮各位娘娘陪陛下的時間加一起，還不如孫公公的多。”

凌月瞇著眼睛笑出了聲，一口酥酪差點噴出來。

冬菊一愣，慌忙住了口，“殿下，奴婢……”

“我知道，你說你的便好，我只是覺得你這說法倒是有趣的很。”

冬菊松了一口氣，雖然知道這位殿下是位好說話的主，但多年來也謹小慎微慣了。見凌月并沒有因她的話而感到任何不悅，便繼續道：“孫公公是陛下身邊的內侍總管，又時常伴在陛下左右。若是凡事有孫公公偶爾在陛下耳邊掛念幾句，可能要比那些不受寵的嬪妃們的枕邊風管用的多。”

凌月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冬菊低聲笑了笑，“殿下，說句實心話，宮中的貴人們沒有幾個能瞧得上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有些還只會一味的作踐。殿下您人好，從不朝打暮罵，還把我們當人看。”

冬菊的話讓凌月聽起來覺得刺耳，有些不舒服了，“下人也是人，別這樣妄自菲薄。”

凌月倒不是故意說這樣的話去換別人的死心塌地，而是由衷的。

“歇息一會兒，等下隨我去看皇后娘娘。”

凌月對那邊總是放心不下，見不到皇后娘娘，就算是閉上眼睛也容易胡思亂想。

有了陛下的口諭，門口的侍衛自然不敢阻攔，倒是比先前來的時候更加恭敬些了。

屋子里的炭火供的很足，先前凌月偷偷送了一些過冬的炭火，但并不算多，只能委屈皇后娘娘節省一些，現在倒是不用了。

凌月剛進屋，見到皇后娘娘躺在鋪著棉絮的床鋪上睡著。她床邊站著一個人，凌月看背影只覺得有些眼熟，走近看嚇了一跳，這不是那日的瘋女人嗎？

凌月呀了一聲，那女人也聽見了，嚇得抓住了床幔，驚恐眼神盯著她。

凌月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兩步，指了指還在睡著的皇后娘娘，聲音也放低了，“別怕，我不是壞人。”

凌月眨了眨眼睛，她的長相討喜，再加上本來就是個孩子，見到她笑，那女人也笑了笑，漸漸的也而不害怕了，慢慢的從后面走了出來。

凌月又往前走了兩步，被冬菊拉住了，“殿下，還是小心些為好。”

“無妨。”凌月推開了冬菊的手，冬菊站在一旁提防著，誰都能看的出來眼前這個女人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以免她做出什么異常的舉動再傷了殿下。

凌月走過去，那女人竟蹲下了。凌月也跟著蹲下與她四目相對，凌月覺得她的眼睛很漂亮，里面像有清泉流淌一般，干凈清澈。

“謝謝你那日救了皇后娘娘。”

看女人身上的衣服，應該是皇后娘娘借給她穿的，應該與皇后娘娘關系不錯。

不凌月疑心的是，她到底是真的瘋了，還是裝的。如果是真的那日救娘娘是巧合嗎？

“咳……咳……”

凌月沒深想，半依靠在床上的皇后娘娘突然咳嗽了兩聲，倒吸了一口氣，猛然睜開了眼睛。

凌月趕緊去瞧，只見王氏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嘴唇白的異常，她似乎是被什么噩夢驚醒的一般，額頭上汗淋淋的，一睜眼便落了淚下來。

“太子。”

王氏的聲音沙啞的如撕破的棉帛一般，眼神中也沒了光彩。

凌月上前抓住她伸出來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胸口處，輕聲道：“皇后娘娘，太子哥哥沒事。”

聽到凌月的聲音，王氏渙散的眼神轉了過來。她將目光放在凌月身上，緊緊的抓著她的手，死咬著嘴唇，幾乎是要咬出血來。

“皇后娘娘。”凌月看著她如此虛弱無助的模樣，心里跟著焦急。王氏睜了睜眼又閉上，顯然還沒有真正醒轉。這時，身后傳來輕微地腳步聲。

剛聽到有腳步聲，凌月便轉頭望去，見到一位小宮女正捧著一個白瓷碗走來。她見到凌月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跪下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你便是父皇指派來照顧皇后娘娘的嗎？你原本是哪個宮的？”

“回殿下，奴婢本就是興慶宮的宮女，一直侍奉著皇后娘娘。”

“你抬起頭來。”凌月吩咐了一聲，仔細看了那小宮女確實有些面熟，之前是在皇后娘娘宮里的沒錯。

“這是什么藥？”凌月看了一眼地上藥碗，小宮女趕緊答道：“是太醫院配發的藥，奴婢按著醫囑每日三次煎好，再服侍王氏喝下。”

冬菊上前走了兩步，將藥端起來，湊在鼻尖，用手掌扇聞了。凌月看著小宮女局促不安，似乎有些緊張。

冬菊端著藥走來，沖著凌月搖搖頭。凌月接過，驟然冷笑了一聲推開，怒道：“你還不說實話！”

小宮女被嚇壞了，臉色一下子慘白，說話也開始哆嗦，“奴婢，奴婢，不知道殿下在說什么。”

凌月的表情越發的冰冷，“藥里放了什么東西？”

小宮女低著頭，眼睛轉的飛快。她本來時奉命照顧廢后王氏，不過，有人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在王氏的湯藥里稍微多放些半夏。

陛下雖然已經撤去了大批禁軍護衛，但不許隨意探視的命令還沒收回，凌月公主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偏偏是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