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成長倒是挺快，本想去幫你。剛走到宮門口，就聽到了你的一番陳詞，實在是精彩。”

凌月瞥了她一眼，她似乎在任何時候唇角都噙著笑，分不清她到底是真的欣賞還是嘲笑。她對她的笑容有些惱火。

“我的那番話，父皇未必肯信。”凌月把眉峰一鎖。

云舒放下棋譜，看著她，“陛下信不信的不打緊，重要的是結果。不過元永的公主鉆狗洞，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卻是要人笑掉大牙了。”

云舒眼角眉梢的笑意爬滿了整張臉，“一個小內侍的命與皇家的顏面比起來實在是算不得什么，最主要的是。”云舒突然頓了頓，“皇后娘娘已經醒了。”

“皇后娘娘醒了？”凌月松了一口氣，心情也瞬間開心許多，一張臉瞬間展顏，恰似冬日繁花綻放。

只不過凌月的笑容轉瞬而逝，畢竟，寒風豈是繁花主。云舒奇怪，“怎么了？”

“父皇那么狠心將皇后娘娘廢掉打入冷宮，為什么又會因為有人想要皇后娘娘的命而大發雷霆呢？”

云舒輕聲哼笑，“大約是，帝王之心，深不可測吧。”

云舒說話向來喜歡留三分，又要她自己去猜，凌月才不樂意呢。

“父皇心里還是有皇后的，無論是愧疚，亦或者又是些別的什么，總歸有了這么一遭，皇后在冷宮里的日子要好過許多。”

“云娘娘，你之前說過，可以讓我快速獲得父皇的信任要怎么做？”凌月扁扁嘴巴。

云舒雙目猶如一泓春水，眼角微微上揚，“想通了？”

看著云舒早有預料的表情，凌月也心有凄凄。畢竟之前可是理直氣壯的回絕了人家。

“不是想通了，是看明白了。在入宮之后，幾番聽說過劉妃有多受寵，但是今日在鐘粹宮，她在父皇的面前卻像一只小貓小狗。父皇的這個寵，也不過是將她看做是消遣時候的玩意兒。”

云舒沒有搭話，聽凌月的下文。

“從劉妃的身上，讓我知道能得到父皇的喜愛才是立足皇宮的根本，但我想要的不僅僅是這些。”

云舒饒有興致的呵了一聲，遠山眉一挑，“那你想要什么？不妨說來聽聽。”

凌月目光忽變得狡黠了一些，“我要的是得到父皇的認可，不是單純作為他的女兒得到那么一丁點，近乎憐憫的寵愛。”

凌月說此話時頓了頓，片刻才把話補全，把“權力”改成了“認可”。想要得到權力，彼時在凌月的心里還覺得有些別扭，可是她找不到別的詞匯去代替“權力”二字，只得推說想要父皇的認可。

“那尚且要殿下的本事。”

“還需要云娘娘的計謀。”

凌月與云舒相視一笑，似乎心有靈犀一點通。

凌月那雙顧盼撩人的眼睛忽而一閃，微微上翹的長睫毛撲朔迷離的上下跳動。

“你明日來我長樂宮，我自會幫你。”

云舒離開后，凌月喚來了燕兒，問道：“云昭容是什么時候來的？”

燕兒想了想，“大約是兩個時辰以前，不過好像不是從長樂宮方向來的。”

凌月點了點頭，燕兒湊近前，小聲問。“殿下，怎么了嗎？”

“沒事，你去看看冷宮那邊解禁了嗎？”

燕兒得了吩咐，歡快的應了一聲跑出去了。冬菊正巧端著托盤進來，上面擺著一碗濃濃還冒著熱氣的姜湯。

“殿下，喝點姜湯驅驅寒吧。”

凌月自己接過來，端著碗，喝了兩口細望冬菊，冬菊面向端正老實，容貌雖然說不上多美，但人算機警。和云舒宮里的紅鸞一樣，都是容色普通，不怎么起眼，安分隨和，自云守拙。

“冬菊，你來宮里多長時間了？”

冬菊規矩地站在一旁，答，“回殿下，自十三歲入宮，如今已有六個年頭。”

“你之前可曾在別的嬪妃皇子那里做過事？”凌月喝了兩口，挪近一些。

冬菊搖了搖頭，“這個倒是不曾。奴婢年歲是長了一些，各宮的主人都見過。奴婢先前是繡坊的，只因手腕上受傷，做不了刺繡這等精細活計。司制尚宮看我可憐，沒有將我驅逐出宮。正巧殿下進宮，便被分到您這里來了。”

“你手腕上有傷？要緊嗎？”凌月抓過她的手細細看了兩圈，冬菊的手上有許多薄繭，尤其是在食指與拇指上，一看就是常做針線活的。

冬菊見凌月關心，有些誠惶誠恐，“不礙事的，只是做不了長久的針線活。不過做些粗活還是可以，而且奴婢現在覺得能在殿下身邊做事，也算得上是奴婢的福氣了。”

凌月笑了笑，抓著冬菊粗糙的手并沒有放開，反而是握的更緊了一些。

“跟著我哪里能算的上是什么福氣。我雖是公主，但自小就因母親被太后娘娘厭棄，丟在了別苑中。若不是皇后娘娘提起，父皇恐怕早就將我這個女兒忘得一干二凈了。如今回到宮中，你也見到了，我毫無依仗，燕是自小跟我在別院一同長大的，來到這宮中，規矩又十分繁瑣，燕兒也有許多要學習的地方。冬菊你既入宮時間早，年歲也長些，便費費心多教教她。”

冬菊低頭稱是，抬眼有帶著些許的羨慕，“看得出來殿下與燕兒姑娘情分不一般。燕兒姑娘年紀雖小但卻十分機靈，想來學起規矩也快得很，而且燕兒姑娘天真爛漫，奴婢也很喜歡她。”

“燕兒還小，許多關系她還看不明白，日后還要冬菊在旁多幫襯我了。”

凌月一番話，有意在抬高冬菊的身份。冬菊又哪里能不知道，趕緊跪下，“殿下，您要是這樣說可真是折煞奴婢了。”

凌月淺笑，露出兩個淡淡的小梨渦，雖然還是孩子樣貌，但冬菊心里對這位殿下也有旁的看法。雖然如今看似鳳凰落了梧桐，但有朝一日，眼前的公主殿下說不定能一鳴驚人。

燕兒從冷宮處回來，直接見了凌月，稟報說，冷宮的禁軍已經撤了，不過想要探視，還是需要有陛下的口諭才行。

凌月“嗯”了一聲，算是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