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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來信

也許冬天,大部分人都是不用勞作的,為了避免自己胡思亂想,林思月索性便加了幾場講座與科學課。

自小玉每日背著布包出入書院之后,漸漸地,書院里頭的女孩子便多了起來,林思月便索性分了男學、女學。雖然她自己不在意,可外頭的閑話還是能避免就避免。

青青忙著手上的活計,還不忘問她:“小姐,咱們莊子上掙錢的活計,一旦到了春天,菜長起來的時候,可就不好做了。”

“趙秀才同我說了,書院也是一直賠著錢的,人家送來的那些糧食之類的東西,您大多數都讓書院的孩子們吃了。哪有這樣做善事的?”

“你們兩什么時候聊到一起去了啊?”她避重就輕地打趣青青道。

“小姐,青青在和你說正經的事呢。”青青著急了。

“即使臉上有紅斑,還是能看出趙秀才面目清秀的,人又善良,是吧?”

“小姐,”青青嘆了口氣:“他雖然好,可我配不上他。”

“哪里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村子里還有好多人娶不上媳婦呢,你漂漂亮亮的,又識字,如今管著書院和莊子上的雜事,哪里配不得他了?”

說著說著,又覺得自己和前世愛管別人結不結婚的三姑六婆們,有著一樣的嘴臉,不由地話鋒一轉:“不過,只要青青你高興就行。”

“這世上的事啊,總不會全憑你心意的,能爭取的就爭取,爭取不到的,能豁然處之,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之前,她有考慮過買下小西山的事,如今事情的發展竟也順和了她的心意。

林思月私下其實糾結過,自己有沒有在別人面前提過這件事,又或是因為自己有某些自己不知道的價值,所以暗地里被人給盯上了呢?

林思源的信是在她們回都城后的第十六日送來的。

信有好幾頁紙,零零散散的,兄長說一切都好。

“一眨眼,又到了年節,小的時候,連玩焰火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如今雖能買得起,可卻不想玩了。安州即使是冬日,白日有太陽的時候,還是很溫暖。路邊開著不知名的藍色或黃色的小花,與都城的白雪,是兩種景色。”

“肅王殿下與故人重逢,我卻覺得這不是一件好事,也許是某些人的計謀也說不定。不過,我在此事上說不上話,只能在心中失望。妹妹既然有本事,能肆意活著便是最好了。之前擔心你和離的事情,是怕你日后生活會有問題。如今我既不覺得丟臉也不會擔心,反倒有些慶幸。”

林思源所提到的“故人”,應該就是季嫣然吧,不然兄長也不會無故提到她和離的事。

嫂子王氏看過信后卻十分不安:“你兄長寫這些零零散散的東西做什么,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妹妹,這信我實在看得心慌。”王氏道:“我還記得,我祖母去世前,就是這樣零零散散的交待,一定是我多想了吧?”

林思月堅定了搖了搖頭:“不會的,嫂子千萬別自己嚇自己。再說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要是真有什么事,咱們早就能聽到風聲了。”

王氏嘆了口氣,苦笑道:“我就是愛多想。只是,為什么偏偏是安州,為何偏偏是你兄長啊?”

“不止是安州,還有滇南附近的府縣,以后也許會有更多的人,更多的地方,但也許會沒有。我們都是兄長的親人,會有擔憂會有期盼。旁人也有親人,他們的親人也會為他們著急。重要的,不是該質問為什么不能逃脫,為什么偏偏攤在我們頭上?而是,不能忽視其中的根本原因。人都是迫于環境的,改變不了的東西太多,所以只能改變自己。”

王氏更憂心了:“妹妹,好像很多事你都能平淡地看待,但在你兄長這件事情上,你不應該這樣理智的。”

“我只希望你兄長能夠平平安安的。”

林思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許潛意識里,她認為自己留下的東西能讓蕭景讓對兄長手下留情吧。

但她害怕林思源會不合時宜地表現出正直的品格來。

“其實當初離開安州前,我該去拜見那位世子殿下的。”起碼要確定林思源會利用自己留下的書信。

胖胖將山區養殖的方法都整理了出來,她最近都在學習這些。春天來臨的時候,也許可以先拿小西山做個試驗,看看哪里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要不我當個雙重間諜算了,但是我又沒有這樣的心計。有時候覺得活著累不想再經歷一遭了,但又覺得生命可貴。”

“胖胖,等我看完這份資料,你就給我念幾個主角大殺四方的爽文吧,我需要調節調節。”

學學里頭可取的思想和手段,最起碼,不要碰到事情總是覺得無能無力了。

“我竟不知道林小姐何時有了自言自語的習慣。”梁岳推窗跳了進來,卻未發出絲毫聲響。

林思月半抱著胖胖的那只手緊了緊,她鎮定道:“梁大人倒是同自己的姓氏相配的很,天下再沒有梁大人更適合“梁”這個姓了。”

“畢竟,只有梁上君子,才會不走正門呢。”

梁岳聞言也不惱:“雖聽著不怎么入耳,可說出這樣的話林小姐倒是也有幾分文采。”

“男女七歲便不同席了,我若光明正大從正門進來,定要帶上薄禮。若是林小姐好心要留我用飯,這一來一往的交際,怪累人的。”

“誰要留你用飯了?”林思月嘀咕道。

“對了,”梁岳道:“肅王殿下雖遠在安州,可如今也有佳人相伴,林小姐不必過于憂心。”

“我只擔心我兄長林思源。”梁岳難道是專程來和她說八卦的?

“您要說的話就只有這個嗎?”

梁岳走到桌旁坐下,還不見外地給自己倒了碗茶水。

這才慢悠悠道:“如今,林小姐既已有了食邑和封地,你可還高興?”

林思月察覺出不對勁來,便試探道:“您這樣說,倒是像您在里頭廢了大力氣似的。”

梁岳笑道:“這倒也不至于。有此提議的,乃是王相。”

“林小姐曾提議讓我提防于他,上次未來得及細問,這次我想知道真相。”

“梁大人這么說,可是窺見了什么?”這要她怎么說,她可是連王相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你此去安州,過于冒險了。”梁岳耽擱了幾日,他本應早些日子來的,可他也怕林家人會在不知不覺上沾染上疫病。

過了十幾日,眼見林家人還活得好好的,這才放心前來。

“你手中既有治病的法子,何必要親自去。派幾個下人,亦或是將法子寫下來,寄去安州就是了。”

“你這么把自己擺在明面上,朝堂上因為你的賞賜問題已經吵了好幾回了。”梁岳道:“你不是皇室女,之前又與肅王殿下有糾葛,難聽的話很多。”

林思月不耐道:“我自己的命是命,下人的命也是命。我有這樣的經驗,不會懼怕。旁人不懂的,去了才會壞事。醫者為何要號脈開藥方,若是單一的病癥,直接用一個方子抓藥就是了,何需增增減減?”

“還有,誰說什么都沒有關系。我行的正坐得直,與人有私情的又不是我,我何需在意他人之言?”

“心思不正之人看東西自然齷齪。”

梁岳驚道:“人與人是不同的,這是一生下來就注定好了的。你說這樣的話,不會有人覺得你心善有憐憫之心,只會覺得你無知,自己掉了自己的身價。”

“林小姐,一人之力,實在弱小。”梁岳提醒道:“若不是你曾救過我一命,我不會對你心存憐憫。”

“我無需你的憐憫。”林思月道:“我今日的一切,雖有人幫助,但大部分是靠我自己掙來的。給我的東西,我收的問心無愧。”

梁岳嘆了口氣:“對人有戒心是對的,但我并不會對林小姐做什么。你大可以相信我。”

“如果梁大人愿意走正門的話,我想我是愿意的。”

“我們之間的關系,可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林思月問道:“梁大人,安州如今到底如何了?我兄長他,可還好?”

她當時之所以那般痛快地便離開了安州,也是有原因的。

雖然宴席那日與蕭景讓不歡而散,但在來安州學習的醫者當中,她看見了一幅熟悉的面孔。

那是蕭景讓身旁的近侍。

通過這位近侍,林思月給蕭景讓去了信,說投誠不可,但希望可以同他做個交易。

那就是“如何在滇南以及滇南周邊種蔗,以及如何大量制蔗糖的方法。”

并不是所有的甘蔗都適合制糖。形狀像竹子的,較為粗厚的甘蔗是不適宜制糖的,得種植那些細小的糖蔗。

糖蔗的特征很明顯,也不像果蔗那般可以生吃。

她不是對兄長或者蕭景云沒有信心,而是無法做到對安州的百姓袖手旁觀。也許蕭景讓會看不上這制糖法,但如今糖貴,應該還有討論的空間。

戰爭是一個能把人變成不人不鬼的東西,人們深知它的害處,卻完全無法從中逃脫。人們往往會覺得,是因為落后愚昧,本身問題重重,才會成為失敗的、被欺壓的對象,人們為勝利者詠唱,紀念,勝利者的問題永遠無人指責。

時間會把原本的面貌抹去,只留下被精心裝扮后的木偶。

其實,她主要是為了林思源。

她承認,她其實并沒有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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