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詩

南方遠路飛來的天鵝，

為何中途落下不起飛？

草地撒歡奔跑的花鹿，

為何住步這里放哀悲？

潢河（1）飄起的朵朵浪花，

雪白雪白是要獻給誰？

木葉山（2）松濤像在哭泣，

是為誰這樣魂斷神碎？

日月輪換有幾十萬次，

時光倒回到遼代宮廷，

一件誣告謀殺的慘案，

驚天動地卻千載塵封，

撥開歲月厚厚的迷霧，

看見主人公清晰面容，

皇后是她尊貴的身份，

觀音是她圣潔的芳名。

花草樹木都還記得她，

彈箏制曲美妙的琴音；

高山草原仍舊懷念她，

端莊美麗和善良的心；

飛禽走獸依然贊美她，

詩書皆絕佳遠近聞名；

湖泊泡淖還在呼喚她——

一個受害屈死的冤魂。

她曾放歌過往的歲月，

離我們今天曠遠迢遙，

可在北國蒼莽的天地，

仿佛能聽到她的心跳，

跳動的那是她的詩魂——

令人痛惜的純正美好，

廣袤的大地為她哀嘆，

世間的萬物為她呼號。

她曾與邪惡決絕抗爭，

最終淹沒于詩海詞濤，

天公為她唱安魂之曲，

地母為她奏護身之樂，

大遼國雖已煙消云散，

但還有驕陽把她朗照，

她和她的遠去的國度，

在歷史長河波浪滔滔……（3）

人人都是時間的過客，

可每個過客又不一樣：

有的人活著沽名釣譽，

沒等死卻被罵聲灼傷；

有的人活著已經死了，

世間不缺災星和禍殃；

有的人死了卻還活著，

美好的一切歲月難忘。

時間可又是一面明鏡，

它面前誰都難掩真相，

遼朝這冤案血肉橫飛，

作惡者俱是魑魅魍魎，

蕭觀音受害含冤而逝，

隔千載依然活在世上，

她的詩就是她的靈魂，

具有永生不滅的力量。

人性淪喪導致了罪惡，

追逐權力是罪惡根源，

把大小權力攫為私有，

必然透頂腐敗和貪婪，

極度攬權而腐化變質，

貪官奸佞的共同特點，

歷史無情地鞭打罪惡，

為善良美好樹碑立傳。

有位詩論家著書呼喚，

深情呼喚新史詩出現：

無論是對先輩的崇敬，

無論是對故土的眷戀，

也無論是對歷史反思，

還是對現實重大事件，

結合美學和社會剖析，

塑造大寫的人的詩篇。

歷史觀點崇高美要求，

藝術神奇常尺幅千里，

一個人反映一個時代，

藝術結構也別框太死，

以是否表現歷史結果，

是否藝術反映為宗旨，

正在奮力地攀登高峰，

人間的正氣就是史詩。（4）

悠悠歲月里埃塵重重，

掩蓋多少犧牲和陰謀？

時間慧眼能分辨一切，

顛倒的黑白重新顛倒。

遼朝蕭觀音這個冤案，

撥開層層迷霧的籠罩，

歷史自會公正地裁判，

如今正在向后世昭告。

現在同來走近蕭觀音，

感知一顆偉大的詩心。

那草原上的蒼蒼天宇，

太陽照亮游動的畜群；

那大地上的茫茫夜空，

太陰輝耀著無數星辰。

地久天長使歲月無盡，

千秋萬代思念蕭觀音——

生來靈秀兮美如觀音，

王妃皇后兮正是妙齡；

多才多藝兮女中才子，

諍言直諫兮遭受凄冷；

奸佞陷害兮蒙冤屈死，

深思高舉兮潔白精忠；

絕命長歌兮撕魂裂魄，

慶陵孤月兮千古悲風。

草原上馬蘭年年盛開，

伴遼地草木萬古繁衍；

高山頂冬青四季蒼翠，

守遼天歲月綿綿不斷；

江河的銀浪奔騰無息，

唱詩之女神永駐人間；

夜空的星宿燦爛映照，

放歷史光芒輝耀今天。

注：

（1）潢河，亦稱潢水，即今西遼河上游之西拉沐淪河。

（2）木葉山，遼代最隆重祭祀的神山，即今翁牛特旗東北部、老哈河與西拉沐淪河之間的海金山。

（3）蕭觀音事跡見遼王鼎《焚椒錄》（1953年中國科學院版《遼文匯》卷七）。

（4）見楊匡漢《古典的回響》（中國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15年10月出版）84—8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