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寒姐說這話可得摸著良心，方才奴婢是見屋里沒人，爺又開了口才進去的！”

話音響起，紅素這才注意到人堆里有一個端著桐木盆跪在地上的丫鬟。

那丫鬟確實有兩分顏色，難怪敢頂撞宵寒。

聞言，宵寒抬腳踢了那丫鬟一腳，罵道：“小蹄子還挺會混淆黑白！要不是你上趕著獻媚，這院里的人能都被趕出來嗎？”

紅素這才后知后覺明白，這院里前前后后十多位丫鬟都是服侍傅城的。

宵寒和念霜是老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賜到素云居自然也就是大丫鬟了。

念霜見宵寒發火，也勸道：“行了，發什么脾氣？夫人才回來你們就這樣吵鬧？還不快把路讓開？”

念霜開口，院里的丫鬟才都不情不愿退開，讓出一條路來。

紅素從這路上過，被這些人一個個盯著，仿佛要吃了她一般，心中覺得搞笑。

傅城自小得老夫人偏愛，就連這屋子的丫鬟都養出了一副小姐脾氣。

前世傅城離世，紅素不知聽了她們多少閑言碎語，捱了多少白眼與漠視。

紅素推開房門，房內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屋內擺著幾個象鼻三足金琺瑯大火盆里銀絲炭燒得正旺，紅素進了門就摘了斗篷。

聽見紅素腳步聲，內間傅城早早走了出來。

“回來了？”傅城仍舊赤腳踏在地毯上，身上仍舊只著褻衣褻褲，毫不避諱。

見了他這身打扮，紅素總算明白宵寒等人為何會生氣。

“怎么把人都趕了出去？”連假扮傅城都不愿意扮一扮？紅素不敢問出后面的話，只拿著剪子去剪燈花。

“她們太聒噪了。”三個女人一臺戲，這么一屋子的丫鬟，你一言我一語，光是聽她們說話就覺得心煩。

所以，傅城下了一個命令：“你想個辦法把她們都趕出去！”

紅素：“這事你和老夫人說一句就成，怎么推給我？”

傅城拉開椅子，順勢坐上去，扭頭道：“我怕我一生氣把老太太揍了！”

紅素：“……”

紅素好說歹說勉強應下，讓他暫且忍耐些時日，順便把院里的丫鬟都支到其他屋子。

傅城勉強得了安靜，也就應了。

這一夜紅素照例是歇在素云居。念霜親自捧了熱水服侍她洗漱睡下。

臨睡前，紅素忍不住囑咐她：“明日記得早些叫我起來，還有提熱水的丫鬟也記得早些打發過去。”

按照舊例，新婦婚后第二天一早就應該拜見公婆。

紅素這么一耽擱，就已經挪到了第四日。明日要是遲到，只會落人口實。

前世也是如此。傅城離世，素云居的丫鬟不待見她，一盆熱水打了整整一個時辰。

紅素去得晚了，幾個嫂嫂冷嘲熱諷，連老夫人越發不待見她。

紅素心想，這一次可不能再犯以前的錯誤了。

誰知正拿著金鉤放紅綃帳的念霜卻問：“夫人還不知道嗎？老夫人已經打算在素云居旁邊的空地上另起一座小廚房，只須捱過這幾日，就連吃食也都不必多費心了。”

老夫人果然偏愛傅城，這滿院子的丫鬟、出入伺候的小廝，為結親特地建的素云居，還有格外的小廚房。

紅素想起傅城現在住那屋子，隨意一件擺設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夫人且安心睡吧，奴婢就守在外頭。夜里若是有事，只管叫我。”念霜見紅素沉默，這才繼續手中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