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氏沒想到紅素如此好說話，打開盒子一瞧，果然比尋常胭脂更好。

紅素送她出門，出言告誡：“只是這胭脂用了就不能再用別的胭脂，否則雙頰騷癢難耐是小，破相是大。”

貢氏顯然沒把紅素的告誡放在心上，擺擺手道：“我有了這胭脂還會用別的胭脂？紅素你難道會不肯再為母親研制？”

這是貢氏第一次對紅素自稱“母親”。

紅素笑道：“自然不會。”

貢氏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紅素回到梳妝臺，把藏在抽屜中的白瓷瓶，只用手慢慢摩挲著。

這是雪肌精粹液，她《青玉案》任務的獎勵。

雪肌精粹液，顧名思義，能讓肌膚瑩白似雪。副作用是長久使用會讓人肌膚瘙癢潰爛。

貢氏得到胭脂，一夜之間似乎年輕了十歲。就連綺里弘毅見了她，也不由得想起他們新婚燕爾蜜里調油的日子。

綺里弘毅歇在淑笙榭的時間越來越多，芍藥心中慌亂，最終還是想起紅素，也來尋求幫助。

彼時紅素正在銅鏡前忙著梳妝打扮，僅有的釵環被她擺上來，一一對比調換。

芍藥在外間喚了兩聲，徑自走了進來，正好瞧見紅素挑好釵環。

“紅素……”芍藥喚她。

紅素把剩下的釵環收好，回頭問她：“姨娘看我這個打扮好不？明日微月姐姐想要參加乞巧活動，讓我同行。我這樣打扮不會顯得出挑吧？”

紅素自己挽了流蘇髻，選了白色步搖與簪子作飾。

芍藥見她一襲白色衣衫，點點頭，“只是太素凈了些。”

紅素可不管那么多，“就是要素凈些好。”不會搶人風頭。

芍藥寒暄半晌，才把話題繞到胭脂上，說起時不由得老臉一紅。

紅素卻不在意，把備好的胭脂遞給她，叮囑她：“姨娘算了也快六個月身孕了，這胭脂是斟酌些用。”

紅素說話間不經意抬頭，芍藥心中一驚，瞬間驚出冷汗，忽然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紅素面色不變，任由她猶疑的眼神打探。

“紅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芍藥問。

紅素一臉單純，大大的眼睛里充滿疑惑，“姨娘在說什么呢？”

芍藥瞬間放下心來，把手里的玉盒收好，嘴里卻問：“紅素你是不是還在怨姨娘？”

紅素仍舊一臉疑惑：“姨娘說的什么話。當初是紅素要姨娘一起來的?怎么會怨你？再說，姨娘年歲大了，有個孩子傍身也好。”

“紅素！”芍藥一瞬間幾乎想要和盤托出，下一瞬又壓抑下來。

“姨娘怎么了？”

“沒什么。”

芍藥借口有事離開，紅素送她出門，冷眼看她離去。

芍藥沒有身孕，貢氏近來得寵。紅素還以為她會告訴她實情。

既然，她沒想著拉攏自己，紅素當然也不會上趕著。

次日乞巧節，是女子少有能出門閑逛的日子。微月早就約好自己閨中好友一同上街。

紅素被她帶在身后，充當丫鬟使喚，從街頭到街尾，她懷里的物品越來越多。

紅素借機回去一趟，這才與微月分道揚鑣。

她才到府門前，就瞧見了趙逾明的馬車。青驄馬毛光水滑，馬車四角掛著招搖琉璃燈，四周是五顏六色的流蘇。也只有她能這樣招搖。

瞧見紅素，趙逾明忙打招呼：“紅素原來你在這兒，害我好找。今兒乞巧節，大家都在玩，你怎么買了這么多回來？也不找個下人陪著？”語罷便命人去接。

紅素得了空，這才道：“這是我姐姐的。我哪里有這些閑錢去買東西？”

紅素把東西放回微月小院，這才出了門。

“聽說公子最近和林姑娘的親事快定下了？”

趙逾明和林輕鴻的親事近來鬧得滿城風雨，紅素就是想不知道也難。

趙逾明把人請上馬車，自己騎了馬在外頭，聞言只道：“林輕鴻就是個瘋婆子，我請了算命先生說我和她八字不合，她也不肯，我說我不會出聘禮提親，她說不要聘禮。我說我風流成性，她也愿意嫁我。唉……”

紅素撩開車簾，一手搭在窗欞上，支頤笑道：“這是林姑娘看重公子，公子該高興才是。”

“高興？誰要娶她呀？早知道她這么難纏，當初就不招惹她了。”趙逾明一臉苦相。

紅素安慰她：“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趙逾明那眼珠子一轉，向紅素打探道：“姑娘可愿意幫我？”

“什么？”紅素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但也覺著她不會害自己。

“幫我退掉這門親事。”趙逾明態度更加低下，“姑娘，畢竟當時你和她一起落水，我其實是想救你的。”

“啥？”紅素抬頭對上趙逾明灼灼雙目，下意識縮了回來。

窗簾落下，把窗外景色盡數遮擋。紅素心跳漏了半拍，隨后在心底安慰自己，是她想多了。

“姑娘，你是答應了？”窗外趙逾明問。

“答應什么？”紅素一瞬間慌了神，隨之囫圇應下，然后拍了拍自己腦袋。

她心想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想趙逾明可能不是女扮男裝。前世林輕鴻狀告趙逾明欺君，如果不是確有其事，趙家何至于滿門抄斬？

把前因后果又想了一遍，紅素慌亂的心才逐漸平靜。

今日乞巧節，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比尋常多了幾倍。

平素不出門的姑娘婦人紛紛出來閑逛，鬧得花團錦簇。

馬車行進到擁擠處，竟連車也堵了起來。

趙逾明見此下了馬，想要帶紅素步行往前。

紅素戴上面紗下了車，跟在她身后往前走。

趙逾明拿出折扇，將另外一頭遞給她：“抓住了，一會兒人多，可別走散了。”

紅素握住折扇另外一頭，同她在人群中逆行，“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結彩樓可不在這個方向啊。”

“我知道。”趙逾明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被人潮擠了又擠，便松開折扇握住她手腕，帶她往人少的地方走，“我們不去結彩樓。”

“為什么？”乞巧乞巧，乞巧節不去結彩樓穿針驗巧，那還有什么地方可去？

“因為今晚本少比文招親！”趙逾明昂首挺胸，一副與有榮焉模樣。

這下徹底把紅素搞懵了。她只聽過女子拋繡球結親、比文、比武招親，從沒見過男子也能比文招親的。

趙逾明難得見紅素如此憨態模樣，忍不住抬手去刮她鼻頭，“林輕鴻太難纏了，所以我就想了這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