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耽誤時間。

雖然我的真影大到像是能覆蓋整個山脈，但，我在耽誤時間。

我根本就不記得那個法術。

一點都不記得。

否則，我早就和小菲他們一起研究破解之法了。

不會等到現在。

……

我早就是強弩之末，只能憑借我這個真身影子讓肅正和機甲部隊回防的人們停滯一下而已。

`

血印法術是言靈法的最高境界。

必須殺死一個同樣有刻印的親人，才能破解。

一般人毫無辦法。

如果有東西能影響這個術式的話，那就是，一聲槍響。

不大。

是從我耳邊傳來的。

那是子艦中，我們的潛伏者發出的即時影像。

額……

我看到了，北岸皇帝阿蒙丁，手里握著自己的配槍。槍口還在冒著淡淡的煙。

他剛剛射殺了一個女侍者。

這……

那個人，不是我們的人，是個侍女而已。

阿蒙丁，叔叔？

你在做什么？

他好像已經有點狂熱，還在喃喃地問身邊的人：“我殺了一個人，我能活下去了，是嗎？”

這個……

我想，我應該不用跟你解釋。

我這個術式是有施法范圍的，即使是小菲開扇增幅，也只有不到一百米的有效直徑。

母艦都到不了，何況是子艦。

您，過慮了。

自己都不在黑色法陣里，你殺什么人啊。

白獅萊因哈特的兒子，北朝皇帝。竟然是這樣一個人嗎？

`

我的內置聯系屏幕中，很多的感嘆號。那是逆羚潛伏者的最近警告。

北岸所有軍隊已回防。

嗯。

其實，我看到了。

我的黑魂真身是可以看東西的。

因為高，所以看得遠。

……

遠處的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機甲已經像是蜂群一樣回防。

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各個方向，向著這里集結。

肅正只是先頭部隊，接下來的，是各個的正規機甲軍隊。

沿江所有正規軍全線疾馳救駕。

一旦他們趕到，我們整個突擊部隊將會被合圍。

我知道。

他們先頭部隊被真影嚇在空中了。不敢妄動。

但我堅持不久。后面，很多機甲部隊在空中集結。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

一個人走到阿蒙丁身前：“陛下，我是逆羚潛伏者。現在，請您看下沿江的景象。”

他，跪在那個手握著槍的皇帝跟前，雙手高舉。

一個長寬一米多的屏幕浮現。

屏幕里，是京城。

沿江，已經站滿了等待的人們。

不是軍隊，而是穿著各種各樣的衣服。他們是平民。

京城幾乎所有樓頂上，街道上，也都全部站滿了人。

警察和他們站在一起，都在望著大屏幕。

城市的各個屏幕上，廣告與電影已屏蔽，都在顯示著這場戰役。

人們很靜。

很多人的手上，都握著可以渡江的飛翔板。

沒有人說話。整個城市一片的寂靜。

鴉雀無聲。

京都特戰隊飛在空中，喊著廣播：“大家克制。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撤退。”

對，演習了多次的撤退。

用于應對火災和突發戰事。

……

一個聲音從大斗技場上傳來，那是京都黑街的擴音。

“我們沒辦法克制！”

“王和公主要被包圍了，我們在等什么？能往回撤嗎？”

人們在高聲呼喊：“不能！”

……

“只要還有一點點人性，就不能這么光看著。”

“我們平時練了一身功夫為什么？就為了這一天，打回北岸。”

人群已經鼎沸，回響著一個聲音：“打回北岸！”

打回北岸！

……

這喊聲此起彼伏，久久不歇。

整個城市的喊聲匯聚在一起，山谷激蕩。震天動地。

……

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感覺，很熟悉。

這一刻，仿佛夢回二十年前。

`

我們可以訓練撤退，就可以向前。

……

這里是京都龍魂組，大秦子民。

他們在高聲宣布。

寧廣文，司徒鴻升在此。

黑街船組全員待命。

王和公主陷入重圍，現在正是最危險的時候。

我們就這么看著，還是人嗎？

……

我們有這一腔熱血。

沒有軍艦，我們有游艇，沒有游艇，我們還有飛板。

不能讓北岸的軍隊回防。

拖住他們。

不要讓他們離開。

……

向前沖鋒！占領北岸，拖住他們。

`

那一片黑壓壓的人們，像是浪。

有人沖鋒在前，后面的人一起跟上。

他們從岸邊，從街道，從樓頂，從山頭，從各個地方開始往北。

有在飛船上，還有在河里的游船上。有人不會飛，甚至劃著小船，或者站在浮空的飛板上。

沒有任何防護，甚至，手上也沒有什么武器。

就是這樣一群人，從整個南岸沿江沖過來了。

像是漲潮的浪。

一層層的浪。

……

空中，一個藍白色的光輪閃起。有隊伍從更高的地方沖了出來。

那是桃園的標志性法陣。

白鳳山，白子文父子在此。

黑暗圣堂于此集結。久在暗處接受上蒼與公主庇佑的男兒們，沖……

……

不止。還遠遠不止。

宣告聲此起彼伏。

這里是神奈州。

我們愿意以生命為代價，拖住北岸軍隊。

為國家盡一份力。打回北岸，殺盡北狗！

……

這里是安陽。

……

這里是羅浮。

……

這里是迦南。不要擠，我們民兵在前面，我們有警盾。大家躲在我們身后。

……

`

那一片沖鋒的，像是海浪。

十幾個沿江城市，人們在不顧一切往前沖，一片連著一片。

……

我的耳邊傳來了另一個聲音。隱秘頻道的聲音。

上蒼第十一裝甲師，已經無法待命。報告完畢。

……

第七裝甲師報告，全員進入自主模式……

第三裝甲師……

……

第零直系戰鷹縱隊，進入自主模式。

連軍隊也無法等待了嗎？

一個個的山頭，掩體打開，銀色與灰色相間的戰斗機甲傾巢而出。

他們的背后已經全動力噴射。遠處看過去，像是一條條白色的機尾云。

成百上千條白線，直指北岸。

`

阿蒙丁叔叔，你看到了嗎？

這就是民心。這就是天下人的愿望。來擋啊。

等等，中間那艘，是？

南京大撤離時候用的方舟。幾十層，能載上千人的。

那是最大的民用貨船。

其名為，洛陽。

它，也飛過來了？

船頭上盤旋的，是寧家的冰龍。

幾十條，護在方舟的邊上。

……

而北岸空中堡壘上，那門巨大的主炮對準了飛船，正在預熱。

北極星對城主炮。

寧爺爺！

你們，這是不要命了？

轉舵啊！不要這么直直沖。

……

又一個報道在耳邊響起。

空中堡壘上的人發的。

這里是逆羚第72潛伏中隊，我們已經控制了懸空城堡壘。

`

噓。

還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