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隅發了瘋似的喊叫著,眼睛里滿是紅血絲。
吳禹寧見狀顧不得呆滯,他身手敏捷地撲過去把陳隅控制住。
陳隅的小力氣當然不及他,三下兩下就被他輕易控制住了。
“小隅你冷靜一點兒,你看看我是誰?”
可陳隅此刻完全像一批脫了韁的野馬,拼了命似地掙脫吳禹寧的懷抱。
她用頭瘋狂地撞著他,吳禹寧好幾下都來不及躲閃,磕到她的頭上。
“嘶—”疼痛使吳禹寧本能的松了松手,這惹來陳隅更猛烈的掙脫。
吳禹寧雖然現在還控制得住她,可如果他們以現在這個狀態糾纏下去的話,他并不敢保證他還能堅持到什么時候。
那時,陳隅多半就會作出傷害自己的事來。
吳禹寧大喊了兩聲徐姨,不過沒有人應答。
眼看吳禹寧就要控制不住時,吳德山拿著一個醫療箱進了房間。
“禹寧,把她控制住。”
吳禹寧自然明白父親的用意,吳德山可是學過醫的人。
他把陳隅的毛衣袖子擼到胳膊肘上。
隨著一劑鎮定劑打下去,慢慢地,陳隅逐漸冷靜了下來,昏睡過去。
吳禹寧終于是松了口氣。
望著吳禹寧滿面愁容的樣子,吳德山徐徐坐下,緩緩開口:
“禹寧,我有必要提醒你,阿鶯已經死了,你,時日不多,而我,可能也會再在未來的十年,甚至二十幾年內離開這個世界。”
吳德山頓了頓:
“我知道,你想把這座宅子,或者公司股份都留給她。”
“我可以把這些都留給她,不過,你知道我想說什么。”
“您想說什么就說吧,我并不明白你的意思。”
“老吳家,不能無后,你想讓她回去上學,繼承吳家的遺產都沒問題,但是...你懂我意思。”
正在撫摸陳隅小臉的吳禹寧的手頓時愣住。
“爸,我不會強迫她。”
“那你們就結婚。”
“爸,你真的忍心她在半年之后成為一個寡婦嗎?”
“我是個商人,商人不應該談論忍不忍心的問題,我應該做的,是把利益最大化。”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能給吳家留個孩子,男孩子,吳家的家產,她大可以拿去,屆時,我與阿鶯,死也瞑目。”
吳禹寧已經紅了眼眶:
“爸,你從小就告訴我,不要強人所難。”
“我只是給你一個建議,你從小就很聰明,所以你可以選擇采納,或者,不采納。”
“我再想想吧。”
“好,不過你只有半年。”
...
隨著皮鞋踩地的聲音漸漸遠去,屋內又恢復了寂靜。
吳禹寧呆呆的、木訥的,看著他的陳隅。
他撫摸著陳隅的臉龐,她的臉軟的似棉花。
可如今,沒有生氣的臉,顏色真有如棉花一般。
吳禹寧給昏睡中的陳隅蓋好被子,和她說著話:
“小隅啊,你看我爸是不是很討厭,想要得到他所有的家產,就是給吳家留后。”
“我不會強迫你的,我走了以后,你還是回學校平平淡淡的上課。”
“然后遇到一個你喜歡,也喜歡你的人,過完一輩子。”
“我時間有限,這輩子,不可能覬覦你了。”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好嗎?”
吳禹寧內心復雜,他想給陳隅一個家,屬于他們自己的,幸福的家。
可他,不愿在他死后,她孤身一人,還帶著孩子,寂寞的生活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宅子里。
“小隅,我想和你說說心里話,正好你也聽不到,我也不用拘謹了。”
吳禹寧在陳隅躺的床邊坐下,輕輕握著她的手:
“我那天出去了一趟,見到了北川進,他告訴我,Anna回來了。”
“你已經知道她了,呵,她只不過就是5年前吳德山逼我聯姻的工具而已。”
“北川進和我說,這次她回來,是要來找我復合的。”
“你不要理她哦,她那個女人,發起瘋來什么都能做的出,所以我第一個擔心的就是你。”
“如果她真的回來搗亂,勢必會波及到你。”
“她不過就是知道了我時間不多,想拿走我家的家產而已。5年前她就怎么干過,只不過因為我又哭又鬧,還要自殺,吳德山才沒這么做。”
“我真的害怕她做出傷害你的事來,所以你一定要乖乖待在我身邊。”
他低下頭,輕輕的吻了一下陳隅的額頭:
“放心,幾個月之后,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你會回到校園,安安靜靜地繼續上課。”
說罷,他徑自走了出去。
...
劉宛鶯走后的第3天,一個不速之客迎上門來。
一聲嗲的讓人惡心的嗓音自門口而入。
門口打掃的傭人伸手去攔她。
“對不起,小姐,這里這幾天不許入內。”傭人說。
那隊趾高氣昂,腳下的高跟鞋把鵝卵石鋪成的路跺的咔咔直響。
一開口,聲音惡心的讓人抓心撓肝:
“你算個什么東西,滾開,我要見吳禹寧。”
吳德山突然出現:
“吵什么,這幾天是容許在吳家吵鬧的嗎?”他朝Anna的那個方向方向大吼。
“叔叔—”Anna的聲音自后方傳來。嗲到人直犯惡心。
“你是誰?”
“叔叔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楊衣然呀。”
“有事嗎?”
吳德山一開口,給楊衣然問懵了:
“叔叔我是想你們了呀,所以來看看你們。”
“不需要,你要是來搗亂的,就趁早走吧。”
幾個傭人走過來,直接把Anna趕出門外。
被趕出去的Anna跺了跺鞋跟,她瞪著眼,不甘地望著吳家大門。她還會回來的。
...
彼時,吳禹寧與陳隅正在臥室里。
“禹寧,你來,我給你個東西。”陳隅說。
陳隅經歷了上一次的事,在床上躺了兩天才稍微好了點兒。
吳禹寧端著一杯熱水,慢慢走到床頭,輕輕的把杯子放在床頭柜上。
吳禹寧是笑著走過來的。可他笑得似乎不如以往自然,隱隱約約有種憔悴的感覺。
“你要給我什么呀?”
吳禹寧坐在床邊,看著倚靠在床頭消瘦的陳隅。
他們面面相覷,都和以往別無兩樣,可這半年來接二連三的打擊,兩個人病也重了,也都更消瘦了。
他面容蠟黃,面對她時,還是擠出一絲微笑。
陳隅將手里緊攥的福字平安符放到他手里。
“這是?”吳禹寧問。
“這是我爸爸飛機失事前,遺忘在家里的平安符。它跟了我有7年多了,請你收下。”
“這,我不能要的。”
她沒有多說,把平安符直接塞進他的手心。
然后陳隅指著柜子上的一束百合花說:
“阿溪和我們的媽媽,她們都最喜歡百合花了。
“我的親生母親,很久之前就死了,而宛鶯媽媽,她對我很好,很好,沒有形容詞能形容了。”
她的淚,悄然流下。
“所以這兩個星期,從她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刻,我就是她的女兒,現在她卻...”
陳隅嗚咽著:
“帶著這個符吧,它會給你帶來好運的。”
吳禹寧小心翼翼地將平安符捧在手里,動作板其輕撫,大拇指和食指摩挲著其上的花紋。
尤其是那個金色的,明恍恍的福字,多有生命力啊。
不過,他已經不長久了,又怎么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