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隅的小手撫上吳禹寧的背。
“隅啊,你可別折騰我了,我這一天被你和我媽使喚的腿都軟了。”
陳隅拍了一下他:“我是想給你敲敲后背,給你按摩,讓你放松放松。”
吳禹寧心里浮上一絲暖意。
“還是你疼我,話說我媽就沒這么喜歡過一個女孩,你還是第一個。”
“是嗎,那看來我還不錯。”
她手上的力道正好,按到吳禹寧肩上,讓他感覺肩膀果真舒適了不少。
“她都認你做女兒了,這說明....”
“說明什么?”
吳禹寧故意賣了個關子,陳隅兩個指頭往吳禹寧麻筋上一掐,疼的他叫起來:
“嘶,疼,錯了錯了。”
陳隅這才收手。
“說明你人在她眼里已經完美了,因為像她這樣在商務場上混久了的,是最會看人心的。”
吳禹寧勾了勾眉毛:
“這就說明我看人的眼光也很高級。”
陳隅當然聽出來了,十句話有八句都是在夸自己的,自然不好意思起來。
吳禹寧笑了笑,大手摩挲著陳隅的后腦勺:
“可惜這輩子我是做不到和你幸福一輩子了,下輩子我一定來找你。”
陳隅皺了皺眉:“你,不要總是說這些傷心的,我相信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很久的。”
吳禹寧搖了搖頭:
“小傻瓜,怎么可能呢?”
他緩了口氣:
“所以啊,你要好好珍惜我,你的男友身體里電池的電量不太夠了哦。”
吳禹寧拿離陳隅腦后的大手,站起身來:
“今天我親自下廚,讓你們仨嘗嘗我的手藝。”
他走了,留下陳隅一個人在房間里,她想撰稿,卻什么也寫不出來,滿腦子都是解不開的亂麻線。
一炷香后,香氣撲鼻的肉味兒從廚房飄了出來。
仨人聚到廚房,看著圍著圍裙的吳禹寧。
吳禹寧馬上梗起脖子,一本正經地說:
“是的,你們沒看錯,我吳大廚今天親自下廚,讓大家吃出花兒來。”
“得了吧,就你,沒屁放屁。”劉宛鶯立馬反駁他。
“噗呲。”陳隅沒忍住,笑了出來。
劉宛鶯轉身望向陳隅,滿臉溫柔:“寶寶,咱吃飯去,看他弄的什么么蛾子。”
“嗯嗯。”
兩人轉身就走,陳隅轉身朝他吐了吐舌頭。
待到吳德山落座,一家人才開始動筷子。
“德山,以后陳隅就是我們的女兒。”劉宛鶯開口道。
吳德山愣了愣,也勉強笑了笑,有些不連貫,也可以瞧見,表情有些復雜。
“好,不過禹寧意見呢?”
吳德山沒有一種給人好相處的感覺,陳隅對于這個新認的爸爸,不免多了幾分忌憚。
“我當然沒意見啊,我死了以后,你們還有個伴。”
在場寂靜下來,空氣死一般的靜。
一旁的徐姨開了口:
“呵呵,禹寧真能說笑,大家快嘗嘗,今天禹寧親自主廚。”徐姨在一旁快速解圍。
徐姨解了圍,氣氛終于有所緩和。
陳隅本想讓徐姨坐下一起吃,但吳家的規矩傭人不許上桌,陳隅也不便挽留。
正當陳隅放出了一大堆彩虹屁鼓勵吳禹寧做的菜時,他突然放下碗筷說不吃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就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把陳隅也拉上了。
兩二老感到疑惑,對望了一眼就又開始動筷。
一會兒,吳德山突然說:
“Anna回來了。”
劉宛鶯眨眨眼:“誰?”
“楊衣然。”
吳禹寧直接拉陳隅回自己屋里,鎖上門。
“你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你先冷靜點我再告訴你。”
吳禹寧神情有點嚴肅,著實嚇了她一跳。
“好像是你要冷靜吧。”陳隅有點懵。
“呂晴,她…”
“呂晴?”陳隅有些緊張了:“她怎么了?”
“就是...”
吳禹寧支支吾吾著,陳隅左眼皮直跳,不會有什么不好的......
“自殺未遂。”
陳隅呆滯:“怎么會這樣?”
晚上,陳隅一個人坐在落地窗邊,接受月光的洗禮,這蒼涼,可怕的寧靜。
吳禹寧已早早睡去,這個生命只剩不多,電量即將用完,此刻卻躺在床上睡的如此安詳。
呂晴自殺未遂?她明明在自己面前釋懷了啊。她還是沒有走出來嗎?
即使是曾經害過她,也是朋友,更何況她無奈的身世,迫使她做太多不得已的事。
她的腦子好亂。
“媽,爸爸,我好想你們…”
此刻陳隅的心境極其復雜,爸媽不在了,阿溪林沃華也永遠再見。呂睛也差點與這個世界揮手告別。
她看著吳禹寧,如果哪天,他也走了,她會不會像呂睛一樣發瘋,她會不會跑過一條條街,每個路口,一聲一聲去尋他。
她淡笑:顯然不可能。
這個世界真凄涼。
陳隅很敬佩吳禹寧,即使是死神在慢慢侵蝕他的生命,他竟也不畏懼。
事實上,吳禹寧早已沒有什么畏懼的了,他只想慢慢的過完這一年,下輩子再回來這個世界,繼續尋她。
不知何時起,她愛慘了他吳禹寧。即使窮途末路,山崩海嘯的那天,她也定會犧牲自己,保他周全。
現在也是窮途末路的時候啊,她居然幫不上他一點兒,她多希望用自己的命去換吳禹寧。
她這二十幾年來,從來沒有逾矩過,甚至是不會去和同學打嘴仗,她總是本本分分做好她該做的事。
所以陳隅沒想過,她有一天居然敢肄業,居然敢和一個男生環游世界。
這是陳隅從來就不敢去想的事,這要是放在她以前看來,這就是瘋了。
是無可救藥的瘋了。
然而如今她居然還這么做了,她已經變得不認識自己了。
或者說,這才是她原本的樣子。
當他提出要肄業時,她甚至不顧今后的仕途,一口答應。
她這前半生,哦不。
是前四分之一生,一點都不平凡。
“遇到吳禹寧,是我陳隅最大的幸運。”陳隅悄咪咪地嘀咕著。
“我都聽到了。”吳禹寧突然開口。
陳隅的臉唰一下的紅了,她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
“我想和你說點事。”吳禹寧說。皺了皺眉,他又說:“很嚴重的事。”
吳禹寧將她喚至床頭。
一身素白睡袍將陳隅襯的蒼涼,無血色一般駭人。
“有些事其實你不該知道,但是...”
“關干你的,我都想要了解。“她說。
他緩諼嘆了口氣、陳隅望見,他額頭有少許不易覺察的細汗,參差不齊遍布上額。
“我不想讓她找你麻煩,你要時時防著她,別讓她傷害著。”
他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