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先生，這些賬就勞煩你了。”康南將堆積如山的賬簿放在木桌上，在昏暗的房內他的臉顯得那樣不真切。

聲音不似平常般溫和，甚至還帶著一絲怒氣。

“是。”許承顏點了點頭，抬頭與康南四目相對。

康南冷哼一聲，嘲諷笑道：“一個只會說是的窮酸國語先生？”

許承顏停下了手，道：“賺的錢太干凈了所以窮，志不窮就行。”

康南雙手撐在桌上，滿臉不屑：“賺的錢再干凈又如何？你能給亦云更好的生活嗎？你配得上嗎？”

一句話，講到了許承顏心坎里。他不由得自我疑問，當真能給亦云更好的生活嗎？只要我足夠努力便好了。

見他默不作聲，康南睥睨了他一眼：“盡早離開亦云，不然我就讓你死在這。”

“你若在這了結了我，亦云那樣冰雪聰明也定會猜到是你。于你沒有任何好處，沒有我，亦云也不會喜歡上你。”許承顏仍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康南紅了眼，亦云一次次將他拒之于千里之外，如今卻對一個窮先生投懷送抱，實在是想不出為什么。

那日夜里，溫亦云前腳出了府，康南后腳就跟了上去。

眼瞧著自己心愛的人冒雨走到了召元巷，眼瞧著她敲開了門，眼瞧著她被旁人摟在了懷里……

躲在一旁的康南緊緊攥著拳，直到指關節(jié)都泛白了，還要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沖出去。

他在雨里站了一夜，第二日天不亮便見溫亦云緩緩走了出來，朝著婉春別院那方向去了，走路姿勢甚為怪異。

他怎會不懂？

一瞬間心亂如麻，渾身輕輕顫抖著。不是寒冬，卻感覺刺骨的疼。

康南瞇了眼，頓時恨意涌上心頭，一拳打在了許承顏左臉上。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許承顏來不及思考，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著，嘴角還滲出了一絲殷紅。

“盡早放棄，于你于她都有好處。”康南思慮了一會，緩緩吐出這句話，“你們是沒有結果的。”

語罷，轉身出了房門。

只剩許承顏獨自一人坐在桌前，愣了半晌。

溫亦云干凈的臉龐恍若出現在眼前，那雙明媚水靈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一般。

“亦云，我唯有更加努力了。”許承顏抬起手用衣袖輕輕擦拭嘴角，不由得皺了一下眉毛。

后院寂靜無聲，只有長廊亮著幾盞稀疏的燈。

溫亦云衣著單薄，光著腳丫靠著柱子而坐，手里捧著一本《孔雀東南飛》。

不免得為焦仲卿和劉蘭芝傷感。

她長嘆口氣，自顧低喃道：“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中有雙飛鳥，自鳴為鴛鴦，仰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康南不知何時走到了溫亦云身旁，聲音有些沙啞。

他修長好看的手熟練的解開西裝扣子，將外套脫了下來為溫亦云披上道：“夜里涼，你衣著單薄。”

溫亦云有些不自然，欲要將衣服還給康南。

康南輕輕抓住她的手道：“只當我是哥哥。”復而又松開來。

“謝謝。”溫亦云將書放到一邊，只是抱著自己的膝蓋不說話。

“許承顏于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嗎？”康南從兜里掏出煙盒，抽出一支來，用打火機點燃。

溫亦云抬起頭，望著面前的煙霧慢慢升起后消散得無影無蹤，緩緩道：“或許這是一種緣分吧。”

“若是我說你們沒有結果呢？”康南彈了彈煙灰，轉過頭看向她，眼神深邃而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