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伸了出去，接住了從屋檐往下墜落的水珠，在手心里濺開了花，絲絲涼意襲來。

頓時倦意全無。

溫亦云輕嘆一口氣，掏出手帕將手擦拭干凈。扭頭只看見一身暗藍色西裝的康南大步朝她走來，手里還拿著一小黑匣子。

約莫手掌大小，很是奇怪。

“亦云，我給你帶了個新鮮玩意。”康南一面說著一面來到了溫亦云面前，挑了個離她不遠的地方坐下。

“這是？”溫亦云疑惑不解，只瞅了一眼便繼續盯著院中的花發呆。

“照相機。”康南站起了身，“只需要輕輕按一下這里，便能出來一張畫像，比畫師筆下的更要傳神逼真。”

聽康南這樣一說，溫亦云倒好奇的想一探究竟了。

她有些半信半疑著開口問：“當真有那樣神奇？”

康南被她的模樣逗笑了，“一試便知。”

溫亦云端坐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亦云，我是把你封印得不能動彈了嗎？”康南笑出了聲，“神態自然些。”

溫亦云點了點頭，伸手將胡亂盤著的頭發理了理。想到許先生時，她不禁莞爾一笑。

“我多拍了幾張。”康南將照片遞給了溫亦云，“我只留一張。”

語罷，便轉身離開了。

溫亦云低頭看了看照片，上面的自己眉清目秀笑起來很好看，短發略微有些凌亂。

一時間的心煩意燥蕩然無存，她起身快步走向房內，將照片夾在國語課本里。

雨停了，仍是清晨。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門外之人似乎有些焦急：“柳姑娘，柳姑娘！李參謀總長讓我給您送琴來了。”

柳婉春將黃銅盆里的水倒在一旁的水渠里，白色毛巾搭在邊緣。抬手將頭發撫至耳后，這才慢條斯理的去開院門。

“柳姑娘，實在抱歉。”來人抱著一架用青色緞面布料包裹好的古琴，面色著急，“大清早的叨擾您，參謀總長催得緊。”

柳婉春不由得柳眉微蹙，正琢磨著該講什么，還未開口只見那人抱著琴徑直進了別院放在了亭子內。

走時只留下一句話，“柳姑娘，參謀總長說明日來聽你彈琴。”

婉春搖了搖頭，無奈的將院門關上。轉身時，目光卻又落在了那一架琴上。

李萬松手足無措的樣子又浮現在眼前，一把相如賦未免單調，不如收下我這把望春歸，成雙才好。

“望春歸。”婉春嘆了一口氣，“你的心意我何嘗不明了，只是你與我都是一樣的人，同病相憐罷了。”

夜晚的風很涼，今日卻格外的安靜，少了蟬鳴。

如小山般的賬目堆在康南房內，在老式琉璃吊燈下顯得愈發的泛黃，偶爾有幾只小蟲飛過。

康南的外套隨意搭在單人沙發上，對不上賬的賬本讓他頭疼的止不住連聲嘆息。

伸出修長如玉脂般的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溫憲忠的來信內容又一遍在康南腦海里回放，他不由得微瞇了眼陷入沉思。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從青色條紋馬甲口袋里掏出一張相片。

指腹輕輕摩挲過上面少女的臉，康南皺緊了眉，“亦云，我該拿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