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亦云艱難的翻過院墻，躡手躡腳的靠邊走著，生怕發出一點聲響引得旁人注意。

此時已是晚上，月亮照映在池塘里，偶爾一兩只鯉魚游過，泛起陣陣漣漪。

她屏住呼吸，放慢腳步穿過長廊。

“去哪了？”

康南的聲音從身后響起，似是不悅。

溫亦云停住了腳步，撓了撓頭，這才緩緩回答：“今日約了人。”

康南露出了一絲苦笑，無力的將手搭在木柱上：“是許承顏吧。”

溫亦云不語，只是在思慮著該如何回答，手不斷摩挲著樹葉，不時整理耳邊的碎發。

“果然。”他順著木柱坐下，沒了往日的凌厲，只是愣愣的說：“被我猜到了。”

“康南，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應該明白的。”語罷，溫亦云欲轉身離開。

康南冰涼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日我去學堂接你，知道你是故意做戲，我卻當真了。”

“對不起。”

“你自己都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那我的心意你怎么會不明白？！溫亦云啊！你是真的不明白嗎？還是故意戲弄我？”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卻帶著絲絲怒火。

她從未見康南這樣過，努力的想收回手，卻被他緊緊抓著。

“難道那個窮酸先生比我好上一千倍一萬倍嗎？”康南只覺鼻頭微酸，心痛的感覺難以言喻，旁人無法體會。

“我不在乎門當戶對。”溫亦云掙脫康南的手，轉身離去。

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追上去將她攬在懷里不肯松手。

“康南？！”溫亦云生氣道。

幾滴溫熱的液體順著她脖頸往下流，能聽到康南微微的啜泣聲。

“你怎么……”她輕輕推開他，此時手足無措。

康南轉過了身，用手擦了擦眼淚，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一個人怔怔的站在長廊盡頭，望著他消失在月色里。伸出手去擦拭，仍覺得溫熱。

一把古琴放在參謀總長的辦公室里，李萬松來回踱步著，不時走過去拿手帕擦拭。

“婉春，你有了相如賦還會喜歡這琴嗎？”他取下腰間的槍放在紅木桌上，盯著那琴出神。

柳婉春婀娜的身段，干凈細長的眉毛，下顎的痣，妖而不艷的紅唇一遍遍出現在李萬松的腦海里。

他不自覺的傻笑著。

掏出懷里的銀簪，指腹輕輕撫摸著上面的桃花玉還有流蘇下的異形珍珠，手感微涼。

他透過玻璃看向外面，只看見漆黑的夜里亮著幾盞燈。

又一遍摸著琴，出神良久才坐于桌前，處理事務。

咚咚咚。

敲門聲打破了辦公室的安靜，李萬松頭也未抬，只說了一句請進。

“李參謀總長。”來人聲音甜美，小心翼翼的將濃茶放在桌上。

“沒事你可以走了。”李萬松一開口，只講了這一句話。

秘書欲言又止，心有不甘的走了。

外面的幾盞燈接二連三的熄滅，桌上的茶卻一口未動。

他揉了揉酸脹的眼睛，不由得又想起同婉春在富江錦的場景，口中仿若有醉西湖的味道。

他撐著頭，疲憊卻帶著笑意睡去。

做的夢一定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