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現在才算明白過來,之前幾個月來月經時的血塊和越來越頻繁的痛經早就提示了身體的不適,自己總以為是這段時間身心俱疲所致。
窗外依舊是城市夜晚的喧鬧聲,只是梧桐樹葉卻靜悄悄的一動不動。小羽躺倒在沙發上,電視里沸騰的相親節目只讓她更加的煩躁。她將電視調在一檔美食節目,但仍舊沒有往日的食欲,就干脆玩起了手機。
一陣鈴聲嚇了她一跳,是楊曉明發來的視頻聊天。
視頻里他笑盈盈地望著她,偶爾低頭抿一口水。他有時某個動作和嚴冬有些相似。
楊曉明問她,為什么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是不是已經洗漱了?感覺臉色不是很好?
小羽苦笑了笑,頭卻偏向了一旁,許久才看向鏡頭里的他。仿佛是看出來了什么,楊曉明仍舊追問著,小羽被問得急了,嫌他啰嗦,直接掛斷了視頻聊天。
楊曉明呆呆地盯著空無一物的大白墻,心里悵然若失。他不明白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惹得她掛了電話。但他分明是關心她才問的啊?
愛情真不是他媽的好東西。
他在心里罵了一句,怕自己忍不住再看她的動態,索性將手機扔在了桌上。
楊曉明覺得他已過而立之年,感情的事情再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與其這樣的進退維谷不如積極采取措施,好有個了斷。他決定過一陣項目上的事情理順后就去趟婉城。
其實比起感情上無法掌控的狀態,工作上算是小巫見大巫。
目前的項目經理雖說是個管理崗位但這個崗位誰都知道現場施工各工序紛繁復雜不說,單就安全方面,一旦出現任何紕漏都是小則經濟損失、引咎辭職,大則人命關天、自毀前途,而這些對于從測繪一步步跟著每一個項目干上來的楊曉明來說真的算不得什么,只是現階段,他要做好表率,全盤化的將每一個關鍵環節抓好,同時,對每一次突發狀況及問題進行研判和追溯。
但這些都是有章可循的,而愛情,他媽的完全是天馬行空地無處下爪。
楊曉明輾轉反側的胡思亂想著,睡著時已到半夜。
暑期臨近,嚴冬再次像上個寒假一樣,開始為這個漫長的假期而煩惱。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長假。張娜比他早放兩天,一心計劃今年去個海邊打發時間。
懷孕的事還是讓她有點堵心。為了更好的備孕,她去健身房的頻次一周已經增加到四次,一次一個半小時。最主要的同房頻次卻沒能增加多少。從上次他們兩人吵架以來,她好像更加遷就嚴冬了,后面雖然沒能緩和多少但她控制自己不能再升級到上次的程度了,畢竟目前她比他更想要孩子。
晚上,他們約好在隔壁巷子那家烤肉攤會合。張娜點好20串烤肉和一個烤茄子,就坐在小桌前等著。
仲夏傍晚的熱風陣陣襲來,烤肉架上的青煙混雜著羊肉的焦香味,特有的納涼氣息構成了一幅夏夜特有的市井氣。張娜一邊用手扇著腳邊伺機靠近的蚊蟲,一邊望眼欲穿地盯著前方的拐角處。年輕女孩們依舊穿的很是清爽,吊帶熱褲裝尤其扎眼。張娜下意識地將自己的長發輕輕地往后撩了撩,一股酸意從女生們青春逼人的背景里飄來,不斷刺激著她那說不清道不明地慍怒。
“烤茄子都上來了,帥哥!”不見嚴冬過來,張娜故意諷刺他道。
“剛有點事,馬上,5分鐘。”嚴冬語氣里是出乎意料地興奮。
張娜舒了口氣,自顧自地拿起烤肉串吃起來。嚴冬急匆匆地趕來時,一大半肉串已所剩無幾。他看了看也不生氣,要了30串肉、兩瓶啤酒以及一碟下酒菜,坦然自若地只等著上菜。
“我們可能近期會有個假前集訓,在婉城,估計得三兩天。”嚴冬看著手機說。
張娜不置可否地端起一杯啤酒,喝了幾口。也不看他,只環視著周圍一圈來回走動地人流,默不作聲。
嚴冬瞟了一眼對面的老婆,她白皙的脖子下細如發絲的鉑金項鏈閃閃發亮,薄如蟬翼的長裙,領口恰如其分的開到那對傲人的胸脯上緣。要是以前,作為老公的嚴冬早已經蠢蠢欲動地難以自持了,現在他卻想起多年前和楊小羽相戀時吃烤肉的情景。
夫妻兩人正無話間,嚴冬感覺肩膀被人猛拍了一下。
“嚴老師,和嫂子也出來了?”同系的魏老師臉上堆笑地瞄著他倆。
“你老弟也過來了?來,坐下喝兩杯。”嚴冬拉出小圓凳子子,示意對方坐下。
魏老師擺了擺手:“不了,你們這二人世界我可不好打擾,我剛吃完,謝了。”
嚴冬抿了口酒,低頭不語。心想幸虧剛才那小子沒湊熱鬧,要不然集訓可能就得露餡了。
“你之前干嘛呢,那么久?”張娜白了一眼老公,紅艷的雙唇在紙杯外留下一抹紅。
“沒干嘛啊,馬上放假了還有點事沒搞完。”嚴冬撕咬著一串烤肉面無表情地回答。
“搞事情是吧,別搞其他的就好。”張娜瞇了瞇眼諷刺他說。
嚴冬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朝自己紙杯里倒滿了啤酒,沒有接她的話。
接著張娜又開始講暑期的安排,她不想去海南,想挑個小眾點的地方享受一個清凈的二人世界。嚴冬嘴里說著讓她自己選,心里卻巴不得哪都不要去,天熱他只想他待家里吹空調,吃西瓜,將沒寫完的論文做個完結。
楊小羽一早起來,只覺得一切好像和以前一樣,沒有差別。她熱了牛奶,煎了個蛋,拌了一碗黃瓜小番茄沙拉就著面包吃起來。昨夜洗過的長發散發出縷縷茉莉花香,窗外斑駁的陽光將絲絲涼意送進屋里。“清新的早晨,應該是美好的一天。”小羽心里給自己說。
上周內她給賈媛說了自己生病的事。賈媛用平靜的語氣告訴她,所有人世的這些小病小災其實都是業障的緣故。尤其她那句,人其實是業力的玩具讓小羽尤為震驚。她回顧了自己30年來的大事記,漸漸地覺得很多事情好像不能只用概率或者巧合來簡單的下結論。
賈媛說按照玄學的一種說法,現在的自己其實只是一種虛像,是天上的自己為現在的“我”挑選的劇本而已。所以她認為,感情世界也好,生老病死也好,不要執念太深。要有超脫世事的利他之心才能真正的獲得幸福,從而達到內心的寧靜。
最后,小羽請求賈媛給自己寄一本佛學書過來,經書也行。
這段時間以來,工作上小羽覺得自己狀態很不穩定。做好先前手頭的例行工作后,就覺得心空的厲害。過去近半年在儋州習慣了獨來獨往,如今置身于密集的像是簇擁的格子間,在嘈雜的聊天聲里,偶爾會猶如身處孤島中一樣的落寞。
上午的空閑時間,兩位和她年齡相仿的同事,聊起了星座和屬相。
“我們天蝎座,就不喜歡處女座的軸,吹毛求疵的讓人不爽。”站在桌邊的桂芝又開始吹噓自己的星座優勢。
“別在黑處女座了好不好,人家也有優點呢,對吧?比如,你家那位。”一旁玩消消樂的張婷,兩腿擱在椅子扶手上笑著回她。
“我最近在研究占星呢,悲催的是,各種跡象都表明我和他的星座居然還蠻般配的呢。”桂芝撇了撇嘴表情復雜地捏了個小番茄塞進嘴里。
“是嘛,那你幫我看看,白羊和摩羯合不合得來?”
“這兩個嘛,說實話,有點不太合。”
難得有個稍感興趣的話題,一旁的小羽就隨口問了句:“那天平和巨蟹呢?”
“和剛張婷這差不多,不太合的,意思就是契合度沒有像雙魚啊,天蝎這些合得來。”桂芝一本正經地說。
小羽聽了心頭一怔,心想,還愧自己看過很多心理學的書呢,居然還趁這熱鬧。哪兩個星座是否般配只有當事人最清楚吧。就回了句:“你這準不準呢?如果愛情一開始雙方都用數據配對,我看是心里暗示的作用吧,難道配對不成還直接分了?”
“哎,誰知道呢,就是玩玩唄。反正我算了周圍一圈我認識的,基本還是很準的呢。”
小羽笑了笑沒說什么,只是端起水杯猛喝了幾口水。
嚴冬說自己剛在婉城落地是在一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