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晚上,趙小捷不知從哪得知他回來的消息打電話過來了。楊曉明看到手機上她的名字,有點后悔接受她的禮物,但聽她是真心實意地關心母親的病情時,心又軟了下來。
他從很早就明白了趙小捷的心思。這個年紀已經很難去果斷地拒絕一個愛自己的人了,何況還是個母親中意的姑娘。
所以當趙小捷說過幾天她要給超市上班的閨蜜捎東西來煙市時,他提出來要請她吃飯,也是謝謝她看母親以及她的禮物。
趙小捷心里自然是十分歡喜的。晚上她夢見了小時候的那條小路上,她和母親、楊曉明居然一起歡天喜地地在野外騎自行車,而且他們倆都騎的是一輛嶄新的藍色車子,楊曉明看起來心情很好,一直在說笑。
但掛完電話的楊曉明卻躺在床上看著墻上那副帶日歷的水墨國畫“聽泉圖”出神。他感覺通過這幅畫能些許理解古代隱士的心境。
蒼蒼巍峨青山,層巒疊嶂從云海而來,潺潺清泉蜿蜒曲折從峰澗一瀉而下,山水氤氳處一方茅亭里一個紅衣居士端坐其間,與亭邊的蒼松自成一幅閑雅的野趣圖。整個畫面看起來清幽的讓人心靜,但似乎又有點凄涼。
他翻了翻手機,微信通訊錄里又多了很多僵尸號。但有一條信息卻讓他一下子清醒不少。曉娟那個好友的父親更新了朋友圈。
公園的噴泉邊,一輛嬰兒車被夕陽的余暉鑲上金邊。大概是他們抱養了個孩子吧,畢竟老年失獨的折磨,局外人一定是體會不到的。
其實從那次事件之后,楊曉明那段時間想了很多。他下決心要找一個自己深愛的人走進婚姻,生幾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好好地過好每一個清晨和黃昏。
他撥通了楊小羽的電話。他在盤算要不要索性遲回去幾天,直奔婉城去看她。小羽說自己剛下瑜伽課,一連練了四天,大腿內側抽的酸疼,但也覺得身體舒展了許多。他問她想不想他,她頓了頓說,有時會想。他心想,你是有時才想啊,我每天一睜眼,除了忙亂時,大腦里都是你啊。
他最后忍不住了想問小羽,上次見面的問題,她考慮的怎么樣了?但又咽了下去,覺得下次見面問最好。他太急于想知道答案了。
關于老公性情大變的答案,張娜最近也在拼命的尋找。
上次自從她用美人計才與自己男人云雨之后,后面幾天這招就有點不好使了。她懷念一年前的蜜月期,他要的頻繁,她給的也很配合。那時的她還沒真正體會到閨房之樂的趣味所在,但她確信自己對嚴冬的愛是真愛。
張娜永遠都忘不了第一次在朋友的飯局上看見嚴冬時的情景。他好帥啊,棱角分明的五官,尤其是吸煙時的一皺眉和夾著煙的手勢,現在想來都仍然帥氣逼人。
張娜上的大學雖然只是三本,但她那個專業也算比較熱門的。在一眾女生中,她也算不乏追求者。可能和以往她交往的男人相比嚴冬最帥,她就毫不猶豫地大膽追他了。
她不管男人是不是看重她的家境或是身材外貌,只要她中意,而他不拒絕,那她就要想盡辦法釣到他。在感情方面,她是比較潑辣的。
今早出門時,她給新買的手提袋里特意裝好了干果、蘋果等加餐的小食,擔心他專注寫論文飯吃的晚。但讓她生氣的是,晚上她問時,老公卻說忘了吃,袋子也落辦公室了。
“你怎么搞的啊?一天心不在蔫的。早上明明叮嚀你好幾句呢。”張娜強壓住火。
嚴冬板著副嚴肅的臉,換完睡衣就進了書房。張娜切了西瓜端進去時,見他正在手機上打著字。
“對了,老公,浴室柜底下的水管好像壞了,地漏下水很慢呢,快幫我看看?”張娜故意撒嬌似的柔聲說。
“等會,我忙著呢。”嚴冬回答。
“哎呀,不嘛,你待會一忙又忘了,不下水就會有難聞的味呢。”張娜端起片西瓜送進了老公嘴邊。
嚴冬輕輕咬了一小口,就放下手機,推開門去了隔壁衛生間。
張娜見他一出去,就點開手機迅速劃拉起來,她快速輸了先前的屏保密碼,錯誤,她再輸,還是錯誤。
這是不是心里有鬼呢,還改了密碼了?防誰呢?
其實她也知道,大學男老師,尤其是帥氣的老師,最大的不安全性就來自女大學生。現在的女孩一個個都打扮的跟個狐貍精似的,不是露臍裝,就是緊身熱褲,加上一個個都二十出頭的花樣年華,嫩的能掐出水來,哎,其實這一點母親大人當年就給她提過啊。
“去看看吧,好了。這么簡單的活自己一弄不就好了?就把上面的管子接上就OK了。”嚴冬嘟囔著又坐在了電腦前。
自從那天晚上小羽喝醉關機后,他已經三四天沒有聯系她了。他知道自己目前的行為有點渣,她也一直拿他當外人,但他能感覺到她感情的悸動。
兩天后,楊曉明在一家川菜館請了趙小捷。她穿著一身碎花長裙,低領,豐滿的胸脯在一彎腰間就要呼之欲出。楊曉明低了低頭,將菜單推給趙小捷。
趙小捷也不客氣,連點了兩道自己喜歡的涼菜。他們談了談天氣和工作。看得出來,趙小捷在財會方面經驗豐富,談起扣稅和報賬來侃侃而談,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委婉,這一點和楊小羽截然不同。她比小羽健談,動不動就爽朗的大笑,楊曉明覺得和她交往起來應該會比較輕松,不需要太多的猜測,也沒有模棱兩可。一頓飯下來,他也很是放松,完全不用有太多的顧慮和畏手畏腳。
飯后他們沿著街道走了大概兩站路。曉明母親電話過來時,他剛好以此為由就要回家,趙小捷卻沒了先前的自在,略微矜持地點了點頭,示意他早早回去照顧老人就轉身走了。
曉明沒有告訴母親他吃飯的對象是趙小捷,嫌麻煩。
七月的一段時間,雨水接連不斷。到處潮漉漉的不像個夏天。小羽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腰里的贅肉已經少了很多,也比較滿意自己的體重和體態。月中時,李星突然打給她,她和男友準備利用暑假來婉城玩,順便找她玩幾天。
其實小羽覺得應該好好的請她吃個大餐。多虧她上次借錢,曉波才開始補了化學,但愿這次期末試能有個好成績。
但是還沒等李星到來,小羽的婦科檢查報告卻帶來了不好的消息。報告單顯示她沒有子宮肌瘤,沒有囊腫,但醫生卻面無表情的告訴她,子宮內膜有問題,里面的細胞長到了身體其他部位。這讓小羽想起幾年前財務科一個大姐,她得的子宮內膜癌。幸虧發現及時,做過化療之后雖然掉光了頭發,但現在幾年過去,已經恢復的和得病前一樣了。
可能醫生看出了她臉上冰冷的表情,解釋是說不是癌細胞,雖然這種情況沒法治愈,可能會加重,但通過微創手術才可以完全確診。小羽知道她所有癥狀都符合這個病。醫生還說,近年來患這種病的女人越來越多,十個女人里就有一個。患者經常會經歷排卵期疼痛、經痛,以及性交時不適。
小羽聽到這些時覺得從腹部有一陣熱流涌出來,最后沖到眼角,她只覺得眼淚好像隨時都能從眼里冒出熱水來。
走出醫院時,她覺得身上有點發冷。她將暴露在外的肘部用兩個手掌交換著暖了暖,頭斜靠在了公交的玻璃窗上。任由車拉著她過了一站又一站。
下車時正是大中午,小羽只覺得眼前有點發黑的暈,就蹲了下來,緩好后才慢慢打了出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