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內陳設簡約中透著古樸，臨窗一個小案幾上放著一只細腰身的煙灰色插瓶，里面幾株剔透的鵝黃色臘梅，和底下烏木色案幾給人端莊而雅致的感覺。賈媛也看中了窗邊的一面方桌，她倆臨窗而坐，沐浴在淡淡的臘梅香和暖陽中，小羽頓覺心情漸漸的平和起來。

第一道菜乍一看就是醋溜大白菜，循著香味，小羽看了半天，咂咂嘴問：“醋溜白菜？”

“錯，這是金邊白菜。這家菜館的所有食材都是青峰山下一個千年古寺中種出來的。再仔細看看和普通白菜有什么不一樣的？”賈媛兩手相握故作狡黠的望著小羽。

“沒做之前拿給我沒準還能看出來，別賣關子了，說吧。”小羽說著就拿起竹筷。

“這叫筒子白菜，幫大，菜質嫩，水分還少，不一樣吧。”說完，她得意的一笑，念了句“阿彌陀佛”，她倆就開動了。

這道菜吃起來酸中帶辣，鮮脆而味美，小羽邊吃邊連連點頭。后面的兩道菜也是各有特色，她倆最后都成功“光盤”了。

吃完分別時，賈媛說如果明年開春小羽還在儋州的話，他們可以一起相約去青峰山踏青禮佛。

晚上，小羽正要看下載了很久的一部電影，楊曉明直接來了電話。電話里的他聲音聽起來有一絲疲憊，背景吵雜。

小羽，你在干嘛？

我正準備看電影呢。

哦，你明天有時間嗎？我想過來找你。

哦，我明天沒什么安排。

明天下午兩點怎么樣？我在公寓門口等你。

好的。讓我想想我們到時去哪里玩，嗯，算了，我想好發消息給你吧。

好的，你看吧，明天見。

明天見。

掛上電話，小羽洗黃瓜時，一反常態鏡朝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取了酸奶就開始窩在沙發里看劇了。

說是去哪里玩，其實她也對這邊不是很熟。李星推薦他們去東湖。東湖位于儋州城東南角，是一處仿古園林公園。下午兩點，楊曉明早已按時等候在公寓門口，遠遠地小羽又想起兩天前見他時的情景。她沒了初次見面那樣的緊張，但等他從遠處就望向自己時，她還是有些心慌意亂，心里一個勁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實在沒出息。

天氣沒有昨天好，但太陽還算過得去。小羽仍舊穿的是第一次見面時那身，她覺得這身裝扮能突出自己身材的優點，也能遮住她不太豐滿的臀部。

楊曉明修長的腿讓他看起來還是那么的瀟灑自如，不過他看起來沒有周五那么精神。他建議他們打車過去，能節省時間些，小羽說好車錢她來付之后才上了車。她不想在沒確認關系前占任何男人的便宜，這是她的原則。

下午的公園人不是很多。曲徑通幽的鵝暖石小道，雕梁畫棟的亭臺軒榭。北方的冬季，這樣的公園確實比較適合談戀愛的青年男女。楊曉明今天好像有心事，少了那天的輕松，倒是多了幾分遲疑的低落。小羽猜肯定是因為那件事情的緣故。

“你昨天去省醫院了吧？”小羽試著問他。

“是的，那個女孩看起來很難再醒過來了。”他說這句話時語氣凝重低沉。

“是啊，手術后都昏迷了這么久，應該是兇多吉少。”他倆沿著一條湖心小橋慢慢走著。池塘里幾只枯荷在鋪平的綠水里靜靜地斜立著，偶爾有幾只麻雀落在上面在啄啄，又四散飛走。楊曉明俯身將胳膊搭在欄桿上，望著遠處的湖心島問小羽還要在嶺東大學待多久，他問這話時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樣子，小羽竟有點心疼他。

“現在還不好說呢。說說你妹妹的事情吧？”小羽側身問道。

他勉強笑了笑，朝她這邊挪了挪說：“他們倆從初中就是很要好的同學了。那個孩子4歲就上的小學，父母都是教師。那是個周六，我妹像往常一樣去她學校找她玩。”說著朝小羽笑笑地看了看，眼神里有些暗淡。“中間她突然出去了，也沒給我妹說是去上廁所還是干嗎？最后我妹感覺過了很久了不見她回來就出去找了。”

“但是找了很久，不巧那晚上剛好停電了，對吧？”小羽補充道。

“嗯，還是發現的太晚了。”

“是啊，其實學校這邊這次也算是盡力了。可惜了那個孩子。”

“嗯，現在想來，也有我妹的原因，如果那晚上她能警覺一些，早早出去找，或許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他說完又是一聲嘆息。“事情發生后，我妹一直守在醫院，天天在哭，我爸媽看著也難過的，也不忍心再責怪她了。”

小羽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能更好些，只能勉強笑笑說：“能理解。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這樣讓人猝不及防，人生不就是這樣的無常嗎？你只能多開導開導你妹妹了。”

楊曉明低頭沉思了一會，突然轉向小羽溫柔地問道：“以前經常聽人說'人生無常'，這次算是真正的體會到了。小羽，你說如果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你會因為什么事情沒來得及做而耿耿于懷？”

小羽微微抬了抬頭，輕輕舒了口氣莞爾一笑：“這個嘛，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楊曉明笑著搖搖頭，看了看漸漸西斜的太陽說：“好吧，那我就祈禱你我無話不談的那天能早日到來！不過，不好意思啊，下午跟你出來玩卻一直在說我的事情，搞得你心情也要不好了，我們說點別的吧。”

他朝小羽跟前走了兩步，示意她繼續朝橋頭一個飛檐畫棟的小亭子走去。因為昨天逛了一天街，小羽擦了擦木椅坐了下去，楊曉明挨著她坐下，幫她將毛呢裙子上的一根松針拿掉，轉頭用溫柔的眼神盯著她問：“你夏天喜歡穿哪種裙子？”

“哦，怎么突然問這個？”小羽有點不好意思了。

“就是好奇啊，沒見過你夏天時的樣子。”他張開雙臂擱在扶欄上，一側手臂看起來要將小羽攏住一樣。

小羽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回答。

他倆就那樣聊聊走走，直到一彎月牙在落日的余暉里高高掛起。見天色不早了，他們出去準備打車返回。一輛綠色出租緩緩停下，小羽鉆進車里坐下時才發現楊曉明風風火火地捧著兩杯奶茶回來。

晚上小羽請他在一家當地炒菜館吃飯。飯后，楊曉明見小羽有點困了，想著她明早還要上班，而他也訂了一大早的飛機回去，就送她返回了公寓，自己又搭車回了酒店。

周一因為有例會，辦公室其他人都去開會了。小羽一個人靜靜地查看郵件，感覺周末兩天的閑逛讓精力還沒能緩過來，就出去沖咖啡。經過一個工位時，她猛然看到了一沓履歷表，嚴冬的在最上面就赫然可見。小羽朝周圍看了看，拿起履歷表看起來。嚴冬的愛人叫陳娜，在儋州一小任英語老師，比她小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