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一個周末,她和阿丹相約去逛街。市里的熱鬧讓他倆有點欣喜,聞著街上到處熱氣騰騰的烤紅薯、炒板栗,聽著節奏歡快的音樂,再看看身邊俊男美女的裝扮,再沒有流行嗅覺的人也會感受到目前流行的穿法。小羽挑了件黃色的短款羽絨服,不光樣式新穎,做工精細,口袋設計別具一格,半圓形剪裁,位置偏高,看著鏡中的自己小羽覺得是她想要的感覺,顯得活力十足而且顯腿長,阿丹也建議她買。中午,他倆一起吃了熱乎的土豆砂鍋粉就分開了,阿丹去看她妹妹,小羽直接去找嚴冬。
他正和一個同學在打乒乓球。周六下午的球場灰蒙蒙的冷,遠處是籃球場一兩聲的歡呼聲,這邊乒乓球場稀稀拉拉的沒幾個人。嚴冬已經打了半個小時,有點不再狀態了。對方好幾個反手的扣殺他都沒接住。
“你這水平明顯下降了嘛,去歇會吧,讓我試試。”小羽拉開了新羽絨服拉鏈,接過了嚴冬遞過來的球拍。嚴冬瀟灑地甩了甩前額長長的劉海,蹲在不遠處觀戰。其實小羽的乒乓球底子還算是童子功,從小學三四年級,就開始用爸爸自制的簡易拍子和班上的小伙伴亂扇一氣。當時班里只有30來個人,和學習比起來,她不是女生里打的最好的,但排前三絕對沒問題。那個時候她已經知道了上旋、下旋球、正反手和扣殺。
北方的冬天空氣一陰沉就感覺像是要下雪。打了一會,小羽發現一旁蹲著的嚴冬一反常態的話很少,而她這會已經有點冒汗了。對手的男生個頭不高,黑黑的,一直在夸她打得好,但小羽明顯覺得人家技高一籌,嘴上說她厲害其實手下一直毫不留情地聲東擊西、東扣西殺,她好不容易撿了個對方的漏洞一吊打,才算扳過一局。
“哎呀,你打的真好,我要甘拜下風了。”小羽紅撲撲的臉上冒著熱氣,早上洗過的長發在一推一擋之間飄散,配上亮黃色的新羽絨服,看起來青春逼人。
“不敢不敢,在女生里你已經很厲害了。”男生靦腆的笑著說著從地上撿起球準備再發。
“喏,你還要不要再打一會兒?”小羽朝嚴冬揮了揮拍子。
“我看你打的不錯。就是反手得加強。”嚴冬站起來活動活動了膝蓋和手腕。那位同學見狀,直接將自己的拍子遞給了他。
拿起拍子的嚴冬立馬就神采奕奕的恢復了常態,炫技式的發球后就瀟灑的各種表現自己,惹得小羽笑個不停。
天色已晚時,他倆出去吃過飯,嚴冬就送她去坐車。路上,她問他為什么最近電話給她打得少了,他說自己最近又幫個哥們考試,應該可以掙一千塊錢。小羽知道他家里的狀況,父母都60了,只有個大哥在小鎮上修車,嫂子成天為了買房的事和他哥吵,還有個可愛的小侄女最是讓二老記掛。
那個時候的小羽,周圍既沒有已經婚配過的大姐姐給她關于擇婿和未來婚姻的金玉良言,也沒有父母親在這個時候耳提面命,一切都只能任由她一個未經世事的女孩的直覺和本能來行事。聽說婚姻對女人而言是第二次投胎,但卻沒人告訴她怎么判斷一個男人是不是值得深愛和如何去愛。
她知道嚴冬面臨的就業壓力比別人更大。除了家庭原因還有他那表面滿不在乎實則不堪一擊的自尊心。而那個時候的她并不知道這些,他更不會輕易展露出來。
“老覺得你這段時間好像有什么心思。”小羽輕聲問道。
“也不是什么心思啊,就是感覺對將來有點迷茫,也沒什么具體的目標。不像有的同學,從研一就很堅定要去哪個大廠。哎,所以覺得浪費了不少時間。”他說話時的長吁短嘆讓她心疼。
小羽停下來,轉身輕輕地抱住了他,嚴冬也用修長的雙臂環繞著她的雙肩。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味,感受著他胸口溫熱的跳動,她覺得好幸福,心里只想呵護著他倆這份感情到地老天荒。“你都沒說我的這件衣服怎樣?”小羽頭靠在他肩膀上嗔怪著問道。“哦,挺好看的,你穿什么都好。”嚴冬緊緊抱了她兩下算作回答。
圣誕前夕,嚴冬來她學校看他。瘦削高大的他站在落滿大雪的松樹旁等著下課的她,小羽遠遠望見后突然想和他玩一下,就繞到宿舍樓側邊,悄悄地從另一頭過去,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嚴冬被嚇得不輕,繼而搖頭苦笑了起來。
“你個壞蛋,難得來看你一次,還捉弄我啊。”他像個大哥哥一樣用手刮了刮她筆挺的鼻梁。
“人家想和你玩嘛。見了你高興!”小羽笑了笑就拉起他的手朝飯堂走去。
她帶嚴冬進了家人比較少的回民餐廳,倒不是因為口味問題而是這邊人比較少。她臉皮薄怕在那邊見到太多同學不好意思,嚴冬像是心領神會,只是笑而不語地跟著她,任由她隨意取菜。回去時碰到了代《商務英語》的梁老師。梁老師雖然40來歲了,講課幽默吸引人不說,心態還很年輕呢,小羽他們喜歡哪些歌手,喜歡追哪部韓劇他都很清楚,在課堂上信手拈來的夾雜在講課內容里,所以他的課出勤率很高。梁老師像往常一樣笑瞇瞇地朝她點了點頭,問了嚴冬是哪個學校什么專業的,還夸嚴冬優秀。他倆頗有默契地相視一笑和老師道了別。
嚴冬送了付手套給她,咖啡色上點綴著紫色的小花,素雅的好看。小羽當即就戴上不摘了。在大教室里,他們說了說最近學校的事情和家里的近況,嚴冬說今年寒假他不急著回家,要先找份短工打打,爭取攢錢買個二手的筆記本,也方便帶到圖書館查資料和儲存備份。外面下起了大雪,飄飄灑灑的鵝毛大雪下濕了路面,給草坪,松樹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白紗。一下雪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浪漫多情起來,小羽興奮地湊到窗前往外看著,這會教室里沒人,嚴冬也走了過來從身后輕輕擁著她,隔著羽絨服小羽在感覺他咚咚咚的心跳是否和自己一樣的有力。“要是我們倆有個小家就好了。”嚴冬突然說。
“這會不也沒外人嗎?”小羽其實知道他想說什么,還是故意問道。
“把你抱起來啊,然后放到床上。”他說著,用自己硬邦邦的下身使勁地頂了頂小羽的屁股。她只覺得一股灼熱從后背爬上來,漫過脖頸,讓全身變得燥熱起來,尤其耳朵燙的厲害。
那天下午的他倆,就那樣站著,靜靜地看了不知多久外面的雪。
這幅畫面直到現在都留在小羽的記憶中,就像剛剛發生過一樣清晰可見。
下午都快離開辦公室時,李星突然來了。一進門就抱起個水壺咕咚咕咚的喝起來。原來是系里昨晚出了件事情,一個剛剛拿到博士錄取通知書的年輕女生意外摔倒住院了,直到現在都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