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兒，過來。”

我聽到蘇衍的聲音，怔愣了幾瞬，抬起頭看了過去。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袍，恍如隔世。

睿兒手指攥緊，咬著唇瓣，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還是轉過身朝著蘇衍走去。

已經有了儲君的模樣，卻失去了孩童的天真與快樂。

蘇衍讓身邊的太監帶著睿兒離開，然后走到我的面前。

沉默了許久，才說了一句，“我送你。”

我抬頭看著他，有些詫異他能說出這句話來，不過不管是什么原因，結局是她所想要的就好了。

我沒有帶著阿沫離開，只是略收拾了幾件衣服，同蘇衍從寢殿一直往前緩緩的走著。

這段路很長，也很短。

到了宮門口，早已經有馬車等待那。

“嬌嬌，對不起。”在我登上馬車之前，聽到后面傳來的話，聲音中微微帶著些顫抖。

我身子僵住，幾瞬之后又走了上去，最后掀開馬車的簾子看向男人，“我最恨的人，從來不是你，你若真覺得欠我，就好好待睿兒，他沒有一個好母親，若是再沒個好父親，就太可憐了些。”

說完這句話，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要將這張臉記到骨子里。

半晌，我松開手，布簾吹了下來，遮蓋住我倆的視線。

自此，再不相見。

我時日不多，整日頭發大把大把的掉，醒著的時候也不多，我不想死的時候，也在那個四四方方的宮里。

我回了蕭府，經過當年那場事情，蕭府如今已經沒有人在了。

跟著我一起來的是叫紅玉的丫鬟，她并不是我從家中帶來的，而是我被冊封皇后那天，內務府分來的丫鬟。

在這里待了幾天，我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

窗外，枯黃的葉子偏偏落下，寒冷的風吹來，我手中拿著湯婆子，恍惚的想，原來秋季，已經走了啊。

紅玉端來湯藥，等她離開后，我將湯藥拿起，最后倒進了一旁的花瓶里面。

推開木門，我走到院子里面，因為極烈的風，枯黃的葉子仍舊不斷落下，這畫面極美，我忍不住停下腳步，仰頭看去。

忽然想起，相識的第一年蘇衍的生辰，我巴巴的跑到蘇衍的府中，也是這樣蕭瑟的天氣，蘇衍的府中種滿了紅楓，我在那些紅楓樹下，為蘇衍跳了一支舞。

我笑了起來，腳尖踮起，尋著記憶中的那支舞。

我竭盡全力的連續跳著回旋步，恍惚之間，我似乎看到了父親與兄長站在不遠處，對著我伸出手。

恍惚之間，我似乎看到另一個我走到父親與兄長面前，我著急的想要上前，雙手卻摸了個空。

力氣耗盡，我的身體漸漸墜落，跌在了地上。

并不疼，是有人接住了我。

我太累了，甚至看不清楚接住我的人是誰。

“嬌嬌。”

嬌嬌。

誰在叫我，他的聲音好像很熟悉，我一定是在哪里聽過才對。

可是，是誰呢。

是誰呢……

我想睜開眼睛，眼皮卻極重。

好累啊，我先休息一會，之后才睜開眼睛，看看喚我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