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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噓,別出聲

“靈韻姐,不知此番塑魂,能撐多久?”

回銀杏坊途中,蘇野猶自擔心謝家母子的處境。

“魂鎖未破,可撐三年。”

重新回到蘇野發間的沈幼魚,疏懶著回應。

卻是對自己的魂鎖,作了個保守估計。

以她八品巔峰,對于神魂極致了解的鬼師身份而言;要鎖住這巔峰時期,也不過儒家九品--啟智境的文弱書生,算不得什么難事。

“如此便好。”

從人間不值得的語氣,聽出此番鎖魂,可以維持三年以上的時間。

蘇野暗自點頭。

三年,足夠他尋到破局之法了。

......

至于那給謝氏母子的地契,則是他從謝府門口,經營茶攤的齊家父子手中收購而來。

不過是在喝茶之余,同店家閑聊了幾句。

聽得齊家父子,有攜家眷去往江南謀生的打算,便花了八十兩銀錢,盤下了這處鋪面。

權當是謝東閣,陳述青陽書院秘密的報酬吧。

“白袍人?”

“進士樓......”

“記得明志兄曾說過,青陽書院前院長紀慶元,是儒家六品.著書立說境界的高手。居然會被一行白袍人,鎖到進士樓......”

“更是瘋了!”

循著謝東閣的故事邏輯,重新捋了一遍書院往事。

蘇野已經推算出紀院長瘋傻的軌跡。

“就不知那群白袍人,是否是隱市中人?”

思付間,蘇野再度調動靈力,在青陽書院的故事沙盤內添了幾筆。

近幾日,《牧州經》再度生變。

姜婉兒身周,鬼氣暴漲。

杜夫子的身影,則是青氣鼓舞,儒家七品--書生意氣的修為徹底夯實。至于最終,能否堪破七品,到得和紀慶元持平的著書立說境界,卻得看運氣。

除此之外,則是銀杏坊范圍,第三道身影出現。

不知此人凝實之后,他的修為,能否直接到達養氣境圓滿的地步?

********

“知白,花評結果出來了?!?

晌午剛過,因為坊間人流太少,陸明川便索性關門謝客;打包起一大包果脯,興沖沖的來了銀杏軒。

剛坐定,便提起評花宴的功績。

“桃夭娘子,尋到了中意兒郎?”

“尚未聽說,不過以她此番的“花乙”評級而言,娶她的兒郎,可要破費了?!?

在商言商,陸相公爽咧一笑。

看來此番,蘇野卻是幫他賺了不少銀錢。

“冬之別苑的新代綠娥已經敲定,是此番排在“花甲”末段的綠妙兒;說不得等個三兩年,便能成為坊里支柱?!?

“樓里參與評選的姑娘,無一落選,且都在花、顏、月三個評級?!?

“至于紅鸞,知白你可以猜猜?!?

陸明川邊啜秋茶,邊賣關子。

當是新一屆的評花宴,讓他揚眉吐氣了一回。

“一甲前三?”

“......”

陸相公搖頭,笑出魚尾紋而不自知。

“前十?”

“花魁榜第一!”

蘇野:“......”

這世間男人,都這般好騙么?

紅鸞娘子吧,美則美矣。

除了胡女的出挑長相之外,也就嬌蠻的個性,有幾分勾人。

蘇野最初,也不過將她,框定在前十、頂多前五的位置。

誰成想這生冷不忌的幺蛾子,居然能一飛沖天,到了一甲第一?可能某些姑娘,一出生便受上天眷顧吧。

......

“別發呆了,隨為兄下樓吧,賤內為你備了厚禮?!?

見蘇野,猶自不信紅鸞能夠登頂。

心懷大快的陸明川,當即挽起他的手臂出門。

下得樓來,前一刻還沾沾自喜的紅鸞,當即躲回屋內。

桃夭娘子如沐春風,朝蘇野嫣然一笑。

柳青咧了咧嘴,沒有作聲。

“妙兒在這,多謝三哥提拔!”

面容稚嫩,約莫比蘇野還小半歲的新晉綠娥,則朝他深深道了個萬福。不太習慣這樣的場合,隨口應了幾句“都好”,緊跟陸明川進門。

剛進得門,花有容便言笑晏晏著迎上前來。

不管陸相公在旁,將蘇野抓了個結實。

一路默不作聲,徑直將紅衣少年引往正對房門的主位。

“知白,落座吧!”

蘇野:“......”

什么鬼,真要把蘇某往死路上逼???

話說上一屆的評花宴,因為《客至》獲封的SP頭子名號,到得眼下還沒甩掉。一回頭,又來這般騷操作?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姨娘此舉,難不成是逼蘇某盤下銀杏坊?”

笑談間,蘇野輕巧揭過。

話說這烈火烹油的老鴇位置,還真不是每個人都能坐得的。

“你若想要銀杏坊,給姨娘留個位置,姨娘送你便是?!被ㄓ腥菀娝妻o不坐,只得去往主位,便連陸明川,也被她安排在蘇野下首。

紅鸞則在右手邊,同少年對向而坐。

余下的時間,便都在為各大別苑的花魁娘子論功行賞。

重新劃撥吃食用度。

覺著沒自己啥事,蘇野便邊嗑核桃,邊想其它事情。

......

“蘇三,蘇三?”

“噠噠噠......”

臨近傍晚,銀杏坊忽然刮起了南風。

幾抹斜陽,掛在檐角,依稀有了暖春跡象。便在此時,幾聲叫喚,從樹上的銀杏軒內傳來。

“姨娘,知白有事在身,便就此別過吧?!?

“無妨,多半是六喜那無賴子回來了,別管它。”

聽得叫聲,花有容眼底浮起幾分追憶:“三年了,當初那囚衣破敗的少年能在坊里棲身,也算是妾身一大幸事?!?

不用出門,都知道樹上叫喚的并非什么訪客,而是銀杏樹上那四個鳥巢的主人。

銀杏坊當家又是一陣感慨。

--前年年底,面容污穢的少年從牧州大獄出來,踉蹌著進了銀杏坊。

剛進門,就被幾名小婢作弄得面頰耳赤。

福伯見蘇野可憐,問清來由,便打算讓他到后廚幫工。

結果那少年,豪橫著來了一句:“小爺可不幫工,就想做個閑人?!?

花有容聽得有趣,便暗戳戳的走上前來。

“若是沒有本事,如何在坊里棲身?”

“蘇某可以同你打個賭?!?

“賭什么?”

似是從沒見過這等空口套白狼的謀生手段,老鴇不由得啞然失笑。

“賭這大樹上,明年會來喜鵲。”

“此等煙花之地,緣何會來喜鵲?”

“......”

誰料一轉眼,那蹲在樹上釣喜鵲的是少年,已是勾欄中炙手可熱的蘇三公子。樹上的喜鵲窩,也從最初的兩個,變成了四個。

傳了三代。

眼下回來的小喜鵲,正是喜鵲家族的三代獨苗。

前些日子,當是覺得城北苦寒,便到城南的叢林里越冬去了。

......

“是啊,一晃都三年了?!?

聽得花有容提起往事,蘇野淡然一笑。

陸明川見他去意已生,便將柜臺內的包裹取來,連著三身做工精細的春裝一并遞給他。蘇野接下包裹,也沒細看,旋即出門。

嘬口一嘯,一道黑影立刻從樹上俯沖下來。

在他肩上雀躍不已。

“喜哥兒,是越來越健碩了?!?

正逗弄間,同樣百無聊賴的清倌人追了出來。

見得鵲鳥,欣喜著將手中的糕點,掰歲來喂到六喜嘴里。

貪吃的六喜,頓時圍著柳青娘子撒歡。

逗弄了一陣,見得少年返身上樓,清倌人卻是搶先一步,拱手朝蘇野拜了下去:“知白,愚姐有一事相求。”

“青兒姐這是作甚?”

蘇野見得,心下大駭。

慌忙搶先一步,將柳青托了起來。

......

“如此說來,青兒姐便是陸氏遺孤?”

回銀杏軒坐下,柳青已經說完自己的身世;見那少年,聽完陸氏滅門慘案后,便一直坐臥不寧,在屋里走來走去。

便沒再多言。

算算時間,年歲剛好。

“難怪,難怪當初聽到法曹府徹查《陸氏滅門慘案》,她會如此急切......”

定是聽得小侯爺提起,蘇野接連堪破了《東郊盲女案》和《畢方殺人案》,便想將令自己家破人亡,流落風塵的《陸氏滅門慘案》交予他。

“青兒姐那柄木劍,也是陸叔遺物?”

“正是阿爹所刻?!?

柳青提起那失心瘋的陸國維,臉上沒有任何憤怒。

反倒擎起些許微笑。

“可陸大人當年......”

不愿去碰清倌人心底的瘡疤,蘇野開了個頭,便聰明打住。

“卷宗內的口供是假的,奈何愚姐當年只是稚童,說話無人相信?!?

柳青娘子說著,面上悲戚更濃:“阿爹并非死于妖鬼尋仇,而是迫不得已?!?

“何以見得?”

回桌旁坐下,蘇野剛端起茶杯。

又重新放回桌面。

“在他妖變的第七日,曾有過短暫清醒,將愚姐藏到床頭的柜子中。隨后告訴我:噓,別出聲,那怪物就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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