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那個……”

察覺到裴鏡暗示的沈天洛立即會意，朝著裴鏡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

他知道裴鏡是在詢問自己，當初那個黑尾鮫人所種下的邪奴印如何了。

承了裴鏡的福氣，在她本身寒冰青玉焰升級下，仇千配合著自己的手段，在大賽的前一天晚上就徹底解除了。

因此，如今二人雖然還受著黑尾鮫人實力的限制，但至少算是多了一份把握。

就在兩人這邊交換信息時，虛空的天幕更加暗沉起來，仿佛黑云壓城一般，給人以無形壓力。

鮫人未至聲先聞。

“哼！你們這兩個小爬蟲也算有兩分本事，竟然真的攢夠了積分。”

黑尾鮫人此話一出，聲音突然雌雄莫辯起來，竟然帶出幾分嬌媚的女氣。

裴鏡和沈天洛二人定睛一看，瞳孔忍不住一縮。

只見原本健碩粗壯的黑色鮫尾在肉眼可見下，變成了纖細流暢的銀色。

青面粗糙的男子面龐，竟然變得白皙細膩，逐漸顯出傾城色。

這竟然是一只雌雄鮫！

裴鏡暗暗咽了咽口水，心中忍不住感嘆，世間之大，果然無奇不有。

沒有想到深海的鮫人一族，竟然也有雌雄同體的變異物種，而且看著變異的方向，還是朝著更加強大的方向去了。

悠揚的女聲傳來掩蓋不住那嫌棄味兒，話語中的意思讓裴鏡因它美貌而產生的朦朧好感消失殆盡。

“二哈！左右不過兩個臟了我圣池的爬蟲而已，讓不讓他們離開，不過憑借你我心意罷了。

天道老兒都管不住我們，何至于與他們行君子之諾，嗯——”

沈天洛聞言心下一緊，天道規則遍布一方小世界，如同蛛網般束縛著萬物。

而眼前這美貌鮫人，竟然似乎不把棲身這方世界的天道看在眼中，這……

難不成，真就高級成這樣？

跳脫了天道束縛，擺脫了這方世界的六道輪回？

正這般想著，眼前銀尾鮫人身形一晃，重新變成健碩黑尾鮫人的模樣，黑色鱗片覆蓋的面龐難得顯出幾分溫柔。

“大妹！我知你早已厭煩我在這方窮鄉僻壤，但如今天門緊閉，若想要離開這里，除了天道老兒主動放行，就只能是吳恙那邪修當真破開這方世界了。

我們雖然離開心切，但也不至于為了幾個爬蟲就食言。”

黑尾鮫人此話一出，裴鏡緊繃的心弦，總算是在即將崩斷的邊緣松了松。

雌雄雙鮫的話帶給裴鏡和沈天洛二人的震撼，是他們前半生都不曾有過的。

原先的他們，誰不是守著一方天道規則，規規矩矩如同乖孫般不敢忤逆，就像是世俗中守著一方圣旨的平民，忐忐忑忑戰戰兢兢指望著天道的垂簾。

事實上，所有的人修應當都是如此吧。

也只有那些，真正渡過了雷劫，修為達到大乘期的修士，勉強可以超脫這方天道的限制，勉強有了兩分和這方天道平等交流的機會。

但……

哪一個飛升的修士，不是恭恭敬敬？

眼前這二人，卻仿佛連正眼都瞧不上，這種骨子里面透出來的不屑仿佛他們本身多么高等。

黑尾鮫人話音剛落，原本消失的銀尾女鮫重新出現，原本的小情緒似乎也被那二哈撫平了。

幽幽聲音終于帶出了幾分嬌嗔色：

“二哈！吳恙那老鬼也不是什么好貨色，你覺得他真的有那本事，闖開這天道老兒的束縛？”

身影交錯，快的只是一瞬間，黑尾鮫人重新出現，“哈哈哈哈！大妹，你既然這樣不確定，不若你我二人合力一看便是了。”

“二哈真乖！”

銀色鮫人話音剛落，裴鏡和沈天洛只見這兩只鮫人身形閃錯見。

黑沉沉的天幕突然變得透明，仿佛女兒家梳妝用的寶銅鏡。

其中泛著幽幽水光，水光攢動后，鏡面的景象開始變化，應當是將萬里之遙外的景象，倒映在了鏡面之上。

裴鏡和沈天洛二人目光齊齊一轉。

他們二人知道，他們如今可以這般明目壯膽的聽到這些東西，完全是因為，在這雌雄雙鮫眼中，他們二人，就是泥土中隨時可以踩死的爬蟲。

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們根本不相信自己二人，會對他們造成什么威脅。

好在……

裴鏡心中忍不住期待黑尾鮫人真的想他說的那般。

基于對他們的不屑而不為難他們。

看看！呵。

絕對的實力面前，就算是自詡天之驕子的裴鏡一行人，都將生的期許寄托在別人身上。

裴鏡看著天幕中劃過的景象，原本心中的自嘲都沒有堅持多久，全部心神都被吸引了進去。

剛開始的畫面聚焦到一個長袍少年身上，少年生的唇紅齒白，像是世俗中的哪家二郎。

滿身的少年氣！

但是當裴鏡對上那少年目光時，哪怕隔著萬里之遙，僅僅一方水幕銅鏡，裴鏡都能體會到那種高山壓石的緊迫感。

僅僅是一眼，竟然像是自己的心口被旁人抓住般，鎖喉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呵！吳恙這老東西，竟然又借了一副少年人的皮囊，果然是生不如死的老怪物。

難不成指望著披上一層少年皮，他就可以不在暮氣沉沉。”

裴鏡和沈天洛二人的心神被銀尾鮫人嘲諷的話語打斷。

雖然是無意照顧他們二人死活，但是無疑因為鮫人的話，將他們從溺水的池子中拽了出來。

沈天洛二人對視一眼，銀色鮫人的意思，那少年人的皮囊原本便不是邪修吳恙的，只不過……

只不過是占了原本鮮活的少年人的身體罷了。

而這樣的事情，對于他來說似乎也是尋常了。

也是！呵，畢竟是個邪修呢。

沈天洛的注意力自此被水幕寶鏡中的景象吸引，這一次看著卻是心下大駭。

雖然只有幾息的時間，但是裴鏡二人覺得，那水幕中的光景，也許他們一輩子都忘不掉。

寶鏡中的景象同樣是一方虛空，但那虛空黑黝黝一片，仿佛可以吞噬靈魂和希望，找不到一點光亮。

那種一眼就可以看得到的死寂和毀滅的氣息，好像天道老兒都壓不住。

三股力量之間的較量。

死守邊界的是泛著紫光的天道規則和鴻蒙正氣，然而它卻腹背受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