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明燈祈禱的神仙漸漸少了。

萬靈界經過數次大戰研磨界限分明了起來，神界與魔界并為明暗兩尊，旗下是仙界人界，妖界和鬼界。

明燈身為神族祭司，每千年在筑魂臺住持一場祭司大典，降下福澤，庇護六界生靈。

數十萬年光景下來，她身上的溫和被淺淡的清冷與厭倦取代，越發的不近人情起來。

仙界為了討好她送來兩個仙婢，她們照顧了明燈幾天便被取了性命，死在月亮最圓的那一夜。

明燈將她們的尸首丟在仙界南山門口，去了人界仙山點化了一只貓妖，那有著一雙杏眼的女子便成了她的婢女。

“神主。”

小仙婢這般喚她，將祭司殿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

明燈想了想，還是不愿意同如今滿臉正氣凌然的神族混為一談，她說道：“你在人界，聽見那些人怎么稱呼自己主子的？”

仙婢也并非見多識廣，愣神許久才試探著回答：“……大人？”

“以后這般叫我便是。”明燈應下，轉身出去廣海取夜明珠了。

她的祭司殿被自己四處搜集的漂亮東西填滿，明燈瞧著都歡喜。

如今的神仙兩族已經不似初生時那般喜形于色，他們將自己包裝的極好，扶幽瞧見了都喟嘆一句人模狗樣。

“三百年前神界與魔界那場大戰，雖有你給的恩澤，可神魔兩界依然死傷慘重。”槿暮似乎剛從一個極陰暗的地方出來，賴在明燈剛取的鳳凰殼里凈化身上的煞氣，漫不經心的和她說話：“而今留在萬靈界里的神魔們，已經不多了。”

神不是一開始就心懷慈悲，魔也不是一直有殘害眾生的歹念。

界限如此分明，大概是神族因為實力強大逐漸悲憫，而魔物卻越發膽大妄為。

但在明燈心底，所謂的神魔，本質上也是一群貪婪的擠在祭司殿里逼她禱告的瘋子。

“神族已經同以前不一樣了，他們各司其職，倒將這里管理的井井有條。”槿暮又道，“你一直不愿意去神界里邊看上兩眼，是因為還在生氣嗎？”

祭司殿雖位于神界之內，可明燈從來不與僅剩的那些神走動。她平時要么去不周山趁著扶幽未陷入沉睡尋她玩兒，就是去六界各地搜集自己喜歡的寶物，看著十分自在逍遙。

明燈將龍舌池里的小黑龍拿到手上，掐著他的七寸玩兒，聞言頓了頓，漫不經心的搖頭：“不是。”

她不同神族交好，只是懶得虛與委蛇罷了。

說到還氣不氣神仙們曾經過分依賴她……

明燈沒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她自己也不清楚。

平日里鮮少會想起來，只有在某個暗淡陰冷的夜里驚醒的時候，她會摸著自己空蕩蕩的心口詫異，總覺得哪里少了什么。

“是熱血吧。”

槿暮說道，“這么多時日來，你已經不是曾經那個任人擺布的明燈。但同樣的，你早也丟失了初為神明的熱忱。”

明燈仔細想了許久，覺得槿暮說的對。

她早已經沒了普度眾生的想法。

甚至還會違背祭司本職，想著，為何渡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