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明燈突然歸來亂作一團的眾人，又爭執她究竟先為誰祈禱祝福而大打出手。

貪婪，瘋狂。

明燈在他們臉上只看見了這兩種情緒，她手腳慢慢冰冷，在一片嘈雜聲中清晰的聽見有什么東西逐漸碎了，又有什么東西從滾燙變成冰冷。

原來她明燈在眾神眾仙眼中，就是一個拿來尋求捷徑的工具。

她是不是有血有肉不重要，他們恨不得她日夜不休，變成靈石都好。

明燈便倦了。

她想請他們出去，可是在下一刻，槿暮便來了。

“何事非要麻煩祭司，來我闌珊坊啊，我什么活都接得了。”

那半掩的門被槿暮推開，女子帶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風霜踏進前殿，衣袂蹁躚，眉眼惹晚霜忌諱，淡薄的仿佛從雪地里走過一遭。

槿暮一來，鬧哄哄的眾人便安靜了下來。

闌珊坊也可以完成眾人夙愿，只不過代價相對于明燈而言太大了。

他們下意識后退，看著槿暮滿臉警惕。

趨利避害是本能。

“果真是什么東西都可成仙。”槿暮似乎輕嗤了一聲，她目光直白，里面的不屑與厭惡壓的那群神仙快要喘不過氣。

她穿梭六界，見過許許多多的“萬靈界”，對此情景看得多了后便無動于衷了。

“你若是不變強些，便只能被欺壓著。”

那天槿暮趕走了貪婪的神仙們，其中有些人仍舊躊躇著不愿意離開。槿暮抬手擋住明燈的眼睛，她就只聽見一聲悲鳴，接著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我動手的方式比較粗魯，扶幽說別嚇著你。”槿暮勾唇在笑，她安撫的揉了揉明燈的頭發，溫聲說道：“你越是退縮，他們就越是得寸進尺，你雖有祭司之責，可這不代表你必須為了你的子民溫聲細語。”

從那天過后，明燈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扶幽把山海經里的小朋友們拐了幾個過來祭司殿陪她說話，偶爾饕餮也會出去嚇唬那些偷偷瞧祭司殿企圖上前祈福的人。

“得讓他們知道代價。”扶幽揉著懷里幼獸的頭，溫聲說道。

明燈看著自己空曠的大殿，許久之后點了點頭。

三十天后，明燈重開了祭司殿的大門。

只不過，她從守著殿門的神仙面前走過，不曾回頭去看一眼。

明燈是天地混沌時的第一批神，但那之后天道點化了太多太多仙神。他們有人懷揣惡，也有人懷揣善，千百年歲月更迭有人青煙直上，也有人化成了厲鬼惡魔。

如今跟在明燈身后的那些貪婪仙神，身上已經有了厲鬼的影子。

天道只負責點化不管這些神仙該如何存活，給了明燈祈禱之力就不管不顧，讓明燈成為他們口中的捷徑。

槿暮說的對。

明燈手起刀落，取了攔路小神的靈骨，跪坐在殿門拿小刀將其雕刻成靛藍燈臺。

仙人的根骨剔透溫暖，怎么瞧都好看。

她如今取人性命已經不再像第一次那般戰戰兢兢，接連幾日都被夢魘了。

逐漸的，神族祭司喜怒無常食神仙血肉的傳聞就被眾人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