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眉眼間的一抹淡然，讓她恍惚覺得，仿佛從哪里見過。

十五年前，她出府游玩，曾救下一個被人欺負的小乞丐。

那乞丐身穿破舊衣衫，眼神卻囧囧有神，眉眼彎彎，帶著一抹與生俱來的高貴，讓她這一記，就記了許多年。

眼前的鳳瑾年，除了身份和服飾不同，眼神竟同那乞丐一樣，骨子里透出的一股子寒勁，哪里像個癡人？

“抬起頭來。”

鳳瑾年抬起手，狠狠捏在她下巴上，強迫她抬起頭，迫使她看向自己。

“回朕，你是何人？”

“臣妾乃薛家嫡長女，薛檸。”

額間傳來隱痛，令她瞬間清醒。

眼前的人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霸道蠻橫，怎能與那當街流浪的乞丐相提并論？

她扭過頭，不知從哪里來的氣性，“啪”的一聲打掉他的手。

“皇上問話，臣妾自會回答，皇上切莫動手。”

鳳瑾年眼神一瞇，瞧著自己被打掉的手，胳膊上，竟已有了一道輕微的巴掌印。

二十余年來，他從未和任何女人接近過。

那些被太后強迫娶進宮里的妃子們，他無一不是在大婚當日親自解決掉，或者直接扔到冷宮，死生不復相見。

但是，她們從沒有像眼前這個女人一樣，這樣的對他。

在他印象的里，這種性格的女人，也只有曾經那一位...

“娘娘！不可！”

在場的宮女太監噼里啪啦跪了一地，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寧妃娘娘。

他們都知道皇上的脾氣，素來暴躁易怒，滿宮上下，沒有任何人敢忤逆他。

而這新來的娘娘，居然敢打掉皇上的手？

鳳瑾年挑了挑眉，慢慢的走過去，低下頭，溫潤的氣息吹在薛檸的耳畔：“放肆，敢對朕這般說話？你不想活了？”

薛檸耳邊微癢，身體打了個顫，俯身跪下：“回皇上，臣妾不敢。皇上若覺得臣妾罪孽深重，臣妾甘愿以死謝罪！”

她的聲音清澈剛烈，卻帶著赴死的決心。

她早已想好后路，若皇上將她置于冷宮，她便甘愿在冷宮守一輩子活寡。

若皇上瞧不慣她，先行賜死，她定會在賜死的酒制成之前，先一步進入黃泉。

當然，她會在臨死之前，將害她進宮走上這一步的主謀——薛家人，一起帶入監牢，在那陰冷的黃泉路上，彼此做個伴。

從父親到庶妹，誰也逃不掉。

鳳瑾年眼神瞇了瞇，他竟不知，自己這位新妃竟是個如此剛烈之人，與那多年前的女子，有種不謀而合。

“也罷，既然你這么想死...”

薛檸咬緊牙關，握緊了雙拳，只等他一聲令下。

話音未落，便聽得鳳瑾年冷冷一笑，繼而道：“既然你這么想死，朕偏不成全你。起來，伺候朕更衣。”

薛檸緊繃的身體驟然一松，抬起眼眉，帶著些不可置信：“皇上，您此話何意？難道，您...”

更衣？不應當是喚她去死么？

鳳瑾年抬起雙眸，眸光不帶半點起伏，聲音雄渾有力：“怎么，伺候朕更衣，堂堂薛家嫡長女，竟這點禮數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