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過去了,再次相見,從他的眼神里,藍蓉知道,他還是恨她的,也許她真的不該去他的工作室找他,不該出現在他面前。回到酒店,藍蓉的心里失落落的,總是想起齊佳磊開車離開的場景,像是丟失了心愛的寶貝。打開電腦登上本市人才網,琳瑯滿目的公司招聘信息看得她眼花繚亂,卻始終沒找到個中意的,迷迷糊糊中她便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朧朧中她突然聽到有人瘋狂地敲著她的房門,她艱難地起身朝貓眼望去,一張熟悉的俊臉映入眼球,竟是齊佳磊。藍蓉一下便清醒了,趕緊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后打開了門。
齊佳磊一身的酒氣,看都沒看她一眼便往里沖,然后一頭栽倒在床上。正好壓中她的筆記本電腦,藍蓉有些生氣,過去拉扯他,說:“齊佳磊,你起來,你壓到我的電腦了!”
齊佳磊完全不理她,藍蓉只好改變作戰策略,從側面進攻,采取推的作戰方案,可對方像塊大石頭,重的要命,她怎么推都推不開,她只好又換了種作戰方法,跪在床邊,右手往他身下探去,一把抓住他身下的電腦往外抽,就在她快要成功將電腦抽出時,他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
她和他的臉相距不到十公分的距離,濃重的酒氣浸入鼻腔,她仿佛也有些醉了,臉不由自主地發紅發燙,身體越來越疲軟。她一只手抓著筆記本電腦,一只手無助地推拒著他的胸膛,試著要拉開一段距離來。
她說:“齊佳磊,你怎么喝酒了?”
齊佳磊只是看著她,沒說話。
她說:“你起開,一身臭死了。”
齊佳磊只是看著她,沒動。
她說:“你再不起來我就要揍你了,我可告訴你,這幾年我的武藝可是有增無減。”
齊佳磊只是看著她,眼神迷離。
藍蓉用左手抓住他的左肩,想將他往旁邊用力推,卻被他用右手抓住,狠狠地,緊緊地。
藍蓉皺起眉來,說:“你放手,好痛。”
可是齊佳磊似乎并沒有聽到,只是抓著她越來越緊,仿佛要將她捏碎。藍蓉本來心里有愧,并不打算怎么樣,可是現在被他越抓越痛,簡直是不把她的話當真,她的脾氣瞬間就上來了,猛地用頭撞向他的頭,兩人同時“啊!”的一聲分開了。
齊佳磊痛的立馬坐了起來,一手捂著頭,一手還是抓著她,只是力度減少了許多,他嚷道:“藍蓉,你神經病啊,這么大力,你想害死我啊。”
藍蓉松開抓著筆記本的手撫摸著額頭,呲牙咧嘴地說:“你才神經病呢,誰讓你這么用力地抓我了,我都告訴你我很痛了,真是的。”
齊佳磊看著她說:“你以為就你痛啊。”眼神里充滿委屈。
藍蓉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額頭凸起了一個小包,真是慘啊,抽出被他抓著的手,到處尋找能止疼的藥品,可是找了一圈,酒店什么都沒有。
齊佳磊白了她一眼,說:“你傻啊,這樣的酒店怎么會有藥。”
藍蓉翹起嘴,不滿的回道:“你才傻。”說完便到衛生間簡單梳洗一遍,拿起手提包就要出門,齊佳磊緊跟其后。
走了兩條街藍蓉才找到一家藥店,一進門,售貨員就一直盯著他倆看,一邊看還一邊笑,像看兩只國寶。藍蓉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趕緊買了兩瓶云南白藥和1包解酒糖就撤了出來。
齊佳磊忍不住調侃她:“又不是小偷,你那么緊張干什么?”
藍蓉說:“我不是緊張,我是被她們看得渾身不自在,你沒發現里面的店員像看著熊貓一樣看著我們嗎?”
齊佳磊說:“真是大驚小怪,人家那是看我好不,誰讓我長得帥呢。”
藍蓉翻了個白眼,這男人的自戀程度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了。在回去的路上,藍蓉突然被一陣香氣吸引,看了看手機,原來已經晚上8點多了,肚子在微微作響,她想也沒想就朝飄滿香氣的飯店里走去,可是一坐定立馬就后悔起來,那菜單上標記的價格真是太高了,她現在可是個無業游民啊,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勇氣踏進這家飯店的,旁邊漂亮的女服務員正滿臉微笑地看著她,這時候退出去實在是太丟臉,她又瞧了瞧坐在對面的齊佳磊,那家伙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既然他那么鎮定,估計是帶夠了錢,反正以前都是他請客的,這次應該也不例外,這樣想著,藍蓉便放心了下來,點了幾道在這里價格還算偏低的菜,但齊佳磊卻點了許多道昂貴的菜,還點了瓶很貴的酒
齊佳磊搖了搖頭,說:“一會還得喝。”
藍蓉一把把那瓶酒放到自己這邊,說:“你就不要喝了。”
齊佳磊挑眉,說:“你喝?”
藍蓉搖了搖頭,說:“我也不喝。”
齊佳磊說:“那不就浪費了。”
藍蓉說:“你沒聽說過打包這個詞嗎?”
齊佳磊便笑了,很開心的那種,說:“我還真沒聽說過。”
藍蓉白了他一眼,低頭開始享受美食,吃著吃著,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然后抬頭問齊佳磊:“哎,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怎么會突然跑到她的酒店里去了?
齊佳磊動作一凝,很快又恢復正常,說:“剛好有個朋友看見你在那家酒店出現,然后跑來告訴我,我就去問問看,有沒有一個又丑又矮的女人入住,那個前臺說有,我就找見你了啊。”他不會告訴她,他是找了很多人花費了很多關系查看路邊的監控視頻才最終找到了她,這是他僅剩的一點點自尊,不至于讓自己看起來愛得太卑微。
藍蓉真想站起來揍他一頓,嘴巴太毒,可礙于這地方不適宜動武只好忍了。不過為了解這一時之氣,她打開了那瓶酒,打算狠狠地敲他一筆。
這酒雖然口感凌烈,但清淡芬芳,混有杏、桃等醉人的香氣,比她平常喝的好多了,她一下連喝了三杯,齊佳磊一臉吃驚地看著她,他不知道,這幾年在國外,每次一想他,她就會喝一點酒,慢慢地酒量竟大大的提高了,她笑說:“怎么?沒想到吧,我已經學會喝酒了。”
齊佳磊嚴肅地點了點頭,說:“沒想到,你變化挺大的。”這一次相遇,他切身的感受到時間的殘酷。
藍蓉苦笑了一下,說:“是啊,我變了。”生活的重擔、思念的侵襲和負罪的愧疚讓她無法不改變,她甚至學會了冷嘲熱諷,以前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這樣的她,他還會喜歡嗎?
齊佳磊拿過酒瓶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藍蓉說:“你已經喝過很多了。”
齊佳磊也苦笑了一下,說:“這些年來,無論喝再多,我都不會醉了。”沒有她在身邊,那酒仿佛沒有度數一般,怎么也喝不醉。
藍蓉便沒再攔著他,因為她理解他,他們經歷過同樣的痛苦,不是嗎?
兩人又叫了幾瓶酒,不過大都是齊佳磊喝,喝到最后,齊佳磊已經東倒西歪了,藍蓉趕緊叫來服務員結賬,可這一次,齊佳磊沒給她那張金卡,她也不好意思翻他的口袋找錢包,只好忍痛拿出了自己的銀行卡,看著服務員劃走她卡上那么多錢,她的心都在滴血啊。
她一邊扶起齊佳磊一邊罵他:“你這家伙是故意的吧,就想用這種方法躲單,也太陰險了吧。”
她說:“早知道我就不叫那么多酒了,我的錢啊,好心疼!你明天酒醒后一定要還我錢知不知道?”
齊佳磊醉醺醺的,完全沒理會她的話,她繼續說:“大不了我們AA,你還你那份給我就行。”……
一路上藍蓉都在不停地談錢的事,生怕他忘記了,可他根本就沒聽進去過。好不容易回到齊佳磊的住處,開門進去一看,那里居然還和三年前一樣,房子里空蕩蕩的,客廳里只有一張木質沙發,其他房間除了主臥有一張床外,其他臥室什么都沒有,如果當年可以說他剛回來沒買家具,那現在該用什么解釋呢?這家伙不會是隱藏的小氣鬼,生怕別人來他家住吧?真是藏的夠深啊。
藍蓉將他放到床上,那家伙就直往被子里鉆,藍蓉趕緊把被子拿走,嚷道:“你一身臟死了,先洗漱一下吧。”
那家伙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藍蓉抱著被子湊到他身邊,天,他已經睡著了,這可怎么辦,他這么臟,這被子是給他蓋還是不給他蓋?就算給他蓋,他這身睡覺也會很不舒服啊,要不要給他換身睡衣呢?可是她要怎么給他換啊?
她想起三年前,他好像是叫隔壁的阿姐過來幫她換的衣服,既然有阿姐,應該也會有阿哥吧?
她鼓起勇氣敲響了隔壁的房門,一位面相溫和的中年婦女打開了們,藍蓉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說:“姐,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您,是這樣的,我的一個朋友住在隔壁,他今天喝醉了,我想給他換身睡衣,不過我一個女的不太方便,想請問您老公在家嗎,能讓他幫忙一下嗎?”
阿姐別有意味地看了看藍蓉,說:“可以啊。”然后回頭將他老公叫了出來。
阿姐為人很熱心也很八卦,不僅一邊教導她老公如何將齊佳磊處理干凈,一邊套藍蓉的話,確定他們是不是一對。藍蓉只能一邊笑一邊解釋,他們只是朋友,阿姐卻一臉不相信,突然,阿姐想起以前那件事,問:“三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幫這小伙子的女朋友換了衣服,那姑娘好像是你吧?”
藍蓉羞澀地點了點頭,說:“是啊。”
阿姐激動地拍起了手,說:“我就說嘛,剛你敲門我就覺得你眼熟,可總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原來是三年前那姑娘啊,這三年來你都沒再來過啊,你是不是出國了?”好像有一次她聽那小伙子說過,他心愛的姑娘出國了。
藍蓉點了點頭,說:“是啊,出去有點事。”
阿姐嘆了口氣,說:“你怎么出去那么久啊,你都不知道,這三年啊,這小伙子總是一副頹廢低迷的樣子,笑都不會笑一下。”
藍蓉有些羞愧,沒有說話。
阿姐說:“我看得出來,這小伙子很喜歡你啊,你要好好珍惜。”
藍蓉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我會的。”對于他,她何嘗不想好好珍惜,可是,她還可以嗎?
阿姐走后,藍蓉看著那張俊俏的睡顏,默默地留下了眼淚。對不起,是她讓他傷痛了三年,對不起,她回來了,可仍然無法確定兩人是否能在一起。
她有她的難處,他有他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