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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重病

  • 朝露妃子
  • 枕冰娘
  • 2101字
  • 2021-03-11 13:28:23

苣靜嘗試著動彈,沒想到惹了更大的孽。

數個枇杷噼里啪啦的掉下去,全砸在魏涼腦門,砰砰砰,后者身子連顫,好不容易定下來,他捂住腦門。

完了,苣靜徹底僵住。

魏涼放下手,也是被砸醒了,眼神重新聚焦:“苣姬。”

苣靜一窘。

魏涼的同伴看了眼不遠處的魏宅,還有和這處園子隔的高墻,會意:“原來她就是子初的野室啊,苣氏也曾位列名門,怎的貴女會爬樹?”

“奴,奴已經不是貴女了……”苣靜臉都漲紅了。

魏涼見不得枇杷。

不知道為什么,反正家人吃個枇杷都得躲著他。

苣靜大抵明白緣由,也就默契的遵守,但時值入夏,院子里的枇杷樹果子金黃,實在是誘人,她也就趁魏涼不在,爬上樹摘個解饞。

沒想到魏涼恰好回來,恰好走了路過偏院的這條路,恰好就撞見了她爬樹,枇杷落在他頭頂。

一切都恰好得,讓苣靜生起種令人羞恥的竊喜和悸動。

如同冥冥中,命運生出牽系。

苣靜手忙腳亂的爬下樹來,想快點,又怕顯粗魯,腳一個沒踩穩,人就掉了下去。

驚呼啞在喉嚨里。

她再睜眼,上方是熟悉的眼眸,平靜的看著她。

“想吃枇杷我讓奴仆送點來,別自己摘了。”魏涼淡淡道。

苣靜感受到扶住自己背的臂彎,寬厚溫暖,有武將特有的力度,穩穩的托住了她。

是魏涼接住了她,而她正以一個曖昧的姿勢,躺在他懷里。

苣靜又驚又臊,掙扎著要起身,腳因是懸空的,眼看著就要翻下去,魏涼手一翻,將女子放到馬背上。

“喲,子初也不是不開竅,果然英雄嘛,還是難過美人關!”同伴大聲戲謔。

苣靜低著頭,臉紅到了耳根。

她坐在魏涼身前,就算二人已有肌膚之親,她卻從來沒有如此刻,心跳得紊亂。

“君子慎言。”魏涼略微責怪的瞪了眼同伴。

同伴好笑:“怎的,子初開始護自己女人了?”

苣靜唬了跳,搶先辯駁:“奴,奴只是野室,算不得涼少爺的女人!”

四周揶揄愈濃,苣靜額頭都冒了汗。

魏涼沉默半晌,微微提高音量:“從事實來說,算的。”

咚,苣靜覺得自己的心,差點跳出來。

無人注意的巷子盡頭,某輛停住的馬車。

姜朝露放下簾子,后續再如何,她都沒有力氣看了。

曾有枇杷砸落少年的頭頂,少年抬眸,看見樹里的女子,笨蛋,他嘲諷。

如今又有枇杷砸落少年的頭頂,少年長大成了兒郎,樹里的女子也落下,掉入了他懷里。

命運是一個圈。

兜兜轉轉,竟然回了原地,只是主角已不是她了。

她成了不見光的人,被鎖在朱門后,徹底退出他的世界,而他悲歡離合朝朝暮暮,都是和她無關的平行線了。

初升的太陽,朝露,如何能靠近。

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生死不相逢。

姜朝露如同癡傻,眼神放空,馬車重新行進,她隨著車廂搖晃,手里的帕子飄到地上。

她腦海嗡嗡的,吵鬧得很。

前塵往事都走馬燈過,短短數年始于他,也終于他,就是一生了,徒勞又無悔的一生。

剎那間,姜朝露大徹大悟,極致的荒蕪和平靜。

如同那個冬天,她辭別他,走向他,世間大雪,白茫茫的真干凈。

馬車停下,回了木蘭院,上鎖。

姜朝露翻出歷日,放火塘里燒了。

看著火光里變黑發卷的卷頁,上面殘存的小字:魏涼弱冠,魏涼首勝,魏涼……

全部化為灰燼。

她和這個世間的所有牽系,和他的所有牽系,都化為灰燼。

姜朝露蹲下來,抱住自己,她內心極度的安寧,能聽到肺腑里呼吸,和胸腔里的心跳,這世間就剩了她一個人。

什么有關快樂或悲傷的期待都沒有了。

她未來的歲月不再是黑咕隆咚的,而是灰色的,沒有任何顏色的灰。

就像那本歷日燒完后剩了一撮灰,繚繚一縷青煙。

姜朝露病倒了。

宮里派了醫官,診脈后嘆氣:“這是情志不舒,心氣郁結,肝臟生了毒都悶在里面,想點法子逗樂?”

朱鶯五人忙應,送走醫官后就各種敲鑼打鼓,雜耍歌舞,木蘭院熱鬧成了戲班子,甚至阿保每天出去打聽魏涼的動態,對癥下藥。

姜朝露開始陷入無休止的淡漠。

無悲無喜,聽到魏涼二字時,也只是面無表情的,如聽到陌生人的名字。

朱鶯五人慌了神,醫官和金貴的藥材流水線般送進木蘭院,各種逗樂的法子天上地下的都往上湊。

姜朝露會好好回答醫官的話,會乖乖喝藥,也會認真的看完所有逗樂。

但她就是不笑,也不哭,什么都提不上勁,也什么都無所謂。

“心里憋的毛病,結打不開,再好的外力也沒用。”醫官搖頭。

天兒一天天熱起來,姜朝露的病也愈發嚴重。

直至會診的醫官不再寫藥方,也不再搭脈,朱鶯五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本就是肝氣不舒,越入盛夏,內毒愈堵,早做準備吧。”醫官們束手無策,終于不再來了。

果然,隨著天兒日漸炎熱,姜朝露的病急速惡化,最后眉間氤氳開死氣,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后事,就是這兩月了。

朱鶯五人眼眶的紅腫就沒消過,然而再怎么求,再怎么問,姜朝露也只是淡漠的,看天井剪出的四方天空。

她估計死,也得死在這不見光的地方,死在與世隔絕的鎖后,一點聲兒都沒,就從世上抹去蹤跡。

就像太陽一曬,朝露消散。

轉眼夏過,入秋。

姜朝露的病情依然沒有好轉。

夏日的毒全部積到體內,從根子里壞了,天兒就算涼下來,也太晚了。

初秋,姜朝露臥榻不起。

中秋,姜朝露喝什么藥都沒了用。

深秋,宮里開始來人,往木蘭院門口灑凈穢水。

佛寺蓮池里的水,稱凈穢水,宮里有講究,宮人病入膏肓了,會往門口灑凈穢水,去穢氣。

“夫人,您作甚想不開啊!”朱鶯五人跪在姜朝露榻前,哭成淚人。

“要睡去了。”姜朝露淡淡一句。

秋末,王城雪沫子飄。

今年的冬好像來的格外早,北風刮得猖狂。

姬照下朝下得早,想回去倚爐邊燙盅酒,賽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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