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七想起往事心里不免難受，自己功夫在同門中墊底歸根結底還不是明月輝舍不得自己吃苦，自己扎個馬步一哭就讓歇著，而明壹他們光著上身在烈日下頂盆站樁的，動作稍微不穩明月輝就直接拿荊條抽。

而今不知道明壹幾個下落，也不知道暗月閣如何了。

而今多想無益，路七止住思緒拿過巧娘的繡棚繡了幾針，只見原來凌亂不堪的線條變成了一只舒展著翅膀的蝴蝶，巧娘瞪大了眼睛：“繡得可真好看。”

羅張氏摸了摸繡面也連連咂舌，路七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繡得不好，大娘見笑了。”

劉巧娘吸了一口氣：“娘嘞，你這個叫繡得不好，那我繡的叫什么哇，不該叫‘鬼見愁’了嗎？”

路七被巧娘逗笑了，羅張氏抓著路七的手簡直愛到心眼里去了，她摩挲著這少女的纖細雙手：“小七啊，你別是天上的仙女投胎吧。雖然我家老大配不上你，可我還是要說那死老婆子的話你別在意，老大不是那種人，他和那個翠娘清清白白的。唉，老大苦啊，都說是我這做后娘的偏心耽擱了他，其實他這親姨媽可沒少坑他啊。”

羅張氏說得動情帶了鼻音：“老大親娘死的時候才三歲，五歲就干活了，他呀人還沒草耙子高、但已經跟著他爹跑腿了；小時候有一次上山走丟了掉地洞里摔得滿頭血，要不是被我爹救出來早沒了。”原來張氏和羅家是老交情。

“他能吃苦、力氣又大，每次背的柴禾都比他自己還高。不是說是我兒子就吹噓，可老大人品真的不錯，就是家里給拖了后腿了，唉，我真的看到老大找個好女子就可以瞑目了。”羅張氏又泫然欲泣，弄得路七安慰不迭。

劉巧娘在一邊也憤憤不平：“李婆子說是大哥親姨媽，可從小到大大哥有個頭疼腦熱沒見主動上門照顧過，這么多年攏共就借了那一袋米，還是公公上門開口求了才肯拿出來的。”

說到激動處劉巧娘還從婆婆手里把路七的一對爪子給搶過來抓著：“小七，大哥真的是個特別好的人，小七你要是嫁給大哥絕對沒錯。”

羅張氏嗔怪：“別胡說了，人家好好的大姑娘別臊著了。”

女人們把話岔開，活計做得差不多了把針線布料收起來準備做飯，這時兩兄弟也打了柴回來；羅武引還附帶撿了一小背簍板栗并十幾個又肥又厚的蘑菇，劉巧娘把蘑菇用線串起來掛在屋檐下吹干，到時一并帶去縣城賣。

鄉村人家晚來無事，又沒多的燈油，草草說會話就各自安歇。路七根本就躺不住，進了房間看著四壁輕輕嘆息，然后推門而出。她行動輕巧，絲毫沒有驚動其他人，就連那條瘦狗都依然睡得香甜。

淡淡的月光下山路若隱若現，好在白天走過，加上并不深處，路七片刻就已經越過了羅家的高粱地，看到了那棵大柿子樹，樹梢上黑乎乎一團，仿佛有一只黑熊爬樹上偷果子吃，那可憐的樹枝都被壓得變形了。

路七走到樹下，仰頭笑瞇瞇的叫聲：“大哥。”